闺中记_分卷阅读_538
  正诧异中,两个侍卫到了跟前儿,一人抬手便要去拿下,那丫头见退无可退,便叫起来:“你们想要如何?无缘无故是要怎地?”
  顾詹士道:“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此时,忽地前头万氏面带怒色而来,喝道:“你奉谁的命?我身边的丫头,难道是贼么?”
  第334章
  皇太孙妃正拦住怒斥,太子赵正踱步出来,淡淡道:“如何?这是孤的命令。”
  万氏方不敢造次,垂首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只是……不知道翠儿到底所犯何错,竟要将她拿下?”
  赵正扫了她一眼,道:“孤做事,难道还要向你诉说详细么?”
  万氏蓦地抬头,双目微红,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赵正不再理会,仍是率人而去,背后万氏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泪光闪烁,最终抬袖子拭去泪痕,低头去了。
  此刻侍卫们将翠儿跟那妇人压下,翠儿兀自叫道:“皇妃救我……”却终究亦被押下,那同行的妇人便一直哭告不停。
  云鬟远远地看着,心中滋味有些异样。
  此刻赵正已经出外,白樘见云鬟不动,便回头看了她一眼。
  阿泽忙拉她一把道:“走了,发什么呆呢。”
  众人又来至二重门上,于那府中的习练场的空地上,命管事将外间府中所用的人手召集起来,依旧如法炮制。
  因外面的使唤人手比里头更多,自然越发耗神,防备也更加森严。
  云鬟不敢顷刻疏忽,只顾盯着看,一个时辰之后,终究陆陆续续地也筛选出了三个人。
  这三个,却比里头的翠儿跟那妇人难办多了,他们早听说里头有变,如今见上头指指点点,其中一个立即便跳起发难,趁人不备,从腰间拨出一柄解腕尖刀,不由分说间连杀两个下人,便又向着赵正冲来。
  被这般鼓舞,另一名细作也跳了起身,这两人的武功竟都不弱,周围又都是些不会武功的仆从,顿时数人血溅当场。
  云鬟见是这般,便想回过头去避开。
  谁知才略一动,却听白樘的声音传来,竟吩咐道:“仔细看着。”
  云鬟忙又忍着不适,打起精神来看着现场众人的反应。
  因为事发突然,这些在场的太子府下人跟侍卫们,多半都是惊愕恐惧,有人逃走,有人大呼,有人委顿倒地……然而……
  云鬟凝眸定神细看,只不知为何,刀剑相交,金铁之声中,耳畔也仿佛有些轰鸣重响,扰得她头越发疼起来。
  只仍是咬牙盯着。
  此刻偌大的院落,便如修罗场似的,那两名杀手砍翻数人,便同侍卫们战在一块儿,早又有太子的贴身侍卫,将赵正围在中间护住。
  赵正目睹这一场,恨得冷笑道:“这帮辽人,当孤的太子府是什么?”才要吩咐统统杀了,忽然想起还要留活口,便只咬牙忍住。
  又过片刻,侍卫们伤损了几个人,那两名杀手却一死一个重伤,剩下一人本趁乱欲逃,却给早有防备的阿泽拦住。
  阿泽的武功对付此人,却是绰绰有余。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足有两刻多钟才结束。
  云鬟看的眼花心跳,脑仁也越发疼了起来,突突乱窜似的。
  耳畔起初还能听见喊杀声,到了最后,便只听见“嗡嗡咛咛”的刺耳声响,竟不知从何处而来,难受至极。
  白樘见大局已定,低声问道:“除了这三人,可还有可疑者么?”
  云鬟凝眸盯着场中众人,一幕一幕地回想方才那两名杀手发难之时,在场众人的反应。
  白樘见她不言语,反而只是目光空空似地盯着场中,便静默等候。
  不多时,云鬟抬手,指着左侧一名侍卫打扮、看着其貌不扬之人道:“他。”
  所有人都是一惊,赵正皱眉道:“谢推府说的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白樘却道:“拿下。”
  电光火石之间,那侍卫见势不妙早拔刀而起,只可惜毕竟晚了一步。
  离火闪身上前,不由分说地错开手腕,腰刀坠地瞬间,又在后颈上重重地以手刀一斩,那侍卫便匍匐倒下。
  赵正见状,久久无语,只是面露骇然之色。
  白樘躬身道:“请太子恕我方才擅自下令之罪。”
  赵正咽了口唾沫,才勉强笑道:“侍郎何罪之有?只不过……我太有些震惊了,没想到……府内侍卫里,竟也混有辽人细作。”
  太子的侍卫军,选拔何其严格,却仍给细作混了进来,却让赵正如何不心惊。
  赵正忍不住满面惶然,却又看向云鬟,迟疑道:“只不知道……谢推府是如何看出来的?”
  白樘正也转头看向云鬟,却见她脸色发白,站在原地摇摇晃晃,白樘来不及回答,迈步回到身旁:“怎么了?”
  云鬟闭了闭眼,抬手在额上一扶:“没事……”
  耳畔却又传来方才内宅那妇人的叫声:“不要拿我,我并未作恶!”
  云鬟极想抱头蹲地,只是面前是白樘还有太子……便只强撑站立。
  白樘见她目光闪烁,大异平常,便道:“后事我自会料理,你累了,且先歇息片刻。”回头招了阿泽过来照料。
  这会儿太子府的人便将现场清理妥当。赵正便对白樘道:“原先侍郎向我提出这建议之时,我还并不以为意,却想不到,竟是这等立竿见影之效。若非如此,孤且不知,府中果然有这些贼子潜伏呢。”
  白樘道:“辽人细作防不胜防,纵然今日拿下这些人,却也保不准还有潜藏的更深的。”
  赵正道:“所言极是。以后孤行事必然会越发谨慎。”
  白樘很知他的意思:“太子放心,此事太子只可约束底下众人,我也不会上奏圣上,若有人问起,只说是在此查案,遇到辽人行刺就是了。”
  赵正眼中才透出一抹笑意,握住他的手道:“甚好。”
  原来因云鬟同白樘说起太子府内的印记之后,也曾提起昔日宫内之事,此事虽是隐秘,白樘却也是知晓的。
  因当时辽国同舜国修好,便送了一名辽国妃子进宫,不料此妃心如蛇蝎,竟暗中用辽国之魇魅法,画血咒意图谋杀宫内得宠有孕的妃子。
  所以当时云鬟第一次看见那符咒、画给白樘并提及宫中旧事之时,白樘知道兹事体大,心中忧虑。
  偏偏后来又提起此事,更挖出了死鸟儿,坐实了血咒,白樘见无可回避,这才决心行事。
  此举既然是辽人所用,云鬟偏又提到那《番辽记》一书,其实此书虽然还未编纂完成,但大部分资料却是齐全的。
  白樘亲借了细看,发现信奉这血咒的辽人,至为忌惮的便是魔神咒,便是今日他拿了来、让太子赵正假说是钦天监驱除邪祟的那个图咒。
  若是纯正的舜人,自然不知道这是何意,就算知道,也并不在乎。
  可是对辽人而言,见了魔神咒,便似见了真的鬼魔一般,自是打心里抗拒。
  比如那被拿下的第一个妇人,别说是云鬟,连白樘都看出她的战战兢兢、不愿碰触之意。
  其实这妇人也着实并未碰到那魔神咒,只是颤抖着做了个样子罢了,深怕被魔神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