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_分卷阅读_213
  赵黼这才又扫一眼雷扬,见他浑身抖得筛箩一般,脸色雪白,他便冷冷一哼,将剑往地下一扔。
  回身之时,却见云鬟站在场边上,脸色竟也大不好,却不是看他,而是看着雷扬。
  赵黼忙走到她跟前儿:“别看那些了,咱们走了。”
  云鬟目光有些慌乱,仓促中,又去找薛君生,赵黼知道她的心意,回眸相望,那两个原本还押着薛君生的恶奴被他目光扫到,双双松手退下。
  赵黼淡淡道:“你还不跟上?”不由分说握着云鬟的手,拉着往外而去。
  身后薛君生定了定神,才也跟着而行。
  云鬟随他走了两步,仍回过头来,先看一眼薛君生,复又看向雷扬,却见他握着流血的手腕,死死地咬着牙,正也狠狠望着她,那双眸竟是通红的……
  云鬟对上这双眸子,心中微震,竟是不安起来,赵黼却硬揽着她的肩膀:“说了不许叫你看这些!”
  出了恒王府后,门外薛君生的小幺等了半晌,见状忙迎上来扶住,见他无碍,喜极而泣。
  赵黼挥手道:“好了,你们自回去吧,不用多话了。”
  薛君生不动,只看着云鬟,眼中似有万语千言,云鬟便向他道:“就听世子说的,且好生保重。”
  薛君生会意,点了点头,便同那小幺儿去了。
  当下两个人便才乘车回府,路上,赵黼一言不发,也不曾问云鬟如何知道那反手剑的事,只是沉默,仿佛一路思忖什么。
  云鬟原本还担心他问,见状正中下怀。
  谁知回到世子府后,不多时,外头便把此事传开了,都说晏王世子跟恒王世子争抢一个戏子,两人大打出手,闹得很是不堪。
  晏王妃听了消息,又惊又怒,忙把赵黼叫了去,因喝问起来,得知详细后,竟狠狠地打了一顿,被小厮搀扶了出来养伤。
  云鬟说罢经过,季陶然目瞪口呆,这才知道端倪。云鬟却并不是只想跟他说这些,便悄然道:“表哥,我想你帮我做件事儿。”
  季陶然回神:“是什么事?”
  云鬟示意他附耳过来,便低低吩咐了一句,季陶然满面疑惑:“只是这样?”
  云鬟点头:“你帮我把话传到了就是。”
  季陶然看了她一会子,忽然说:“那承儿呢?原来你不是要跟我说承儿?”
  云鬟轻叹:“承儿爱玩闹,或许真如世子所说,闹一阵儿就好了,且不用理他。”
  两人说到这儿,里面赵黼已经不耐烦起来:“人呢,那体己话还没说完呢?”
  季陶然跟云鬟对视一眼,才又进了房中,赵黼立刻白季陶然:“你怎么还没走?”
  季陶然笑道:“世子,我才来,好歹让我多坐会儿,也算是我探探世子的伤病。”
  他因跟赵黼有几分“熟络”了,又听云鬟说起他先前的“英雄救美”之举,心里不觉有几分好笑,凭空又生出些亲近来,便于床边儿坐了。
  又打量赵黼,却见他脸色倒是如常,只是趴着的模样委实怪异,季陶然随口道:“王妃素来疼爱世子,竟然会对世子下狠手呢?让我看看打的什么样儿了?”
  云鬟眉尖微蹙,若有所思地看了赵黼一眼。
  赵黼楞眼儿看季陶然伸手过来,当即出手如电,将他打开:“别乱动,六爷的……也是你能随便乱看的?再说……小凤子在这儿呢。”
  季陶然原本只是好奇罢了,见他身手这样矫健,不觉有几分疑惑,他抬头看了云鬟一眼,却见云鬟已经转开头去,仿佛没听见。
  季陶然便道:“我不过是看看打的何种程度罢了,既然已经起不了身儿,必然是极厉害的,要上药或者怎么样,我来帮手也是妥帖。”
  赵黼叱道:“我们府内没人了?需要你来上药?你想得美,你若没事儿了,就不要在这里碍眼,赶紧走。”
  季陶然又见他中气十足,且回头斥责自己时候,丝毫也不怕牵动臀上伤处,更加疑心了,便凑近了细看赵黼。
  赵黼见他瞪大了眼,便皱眉:“你离我这样近做什么?”又对云鬟道:“你这表哥大概是有那断袖之好了,一心想乱看六爷呢。真正龌龊,你以后离他远着点儿。”
  云鬟见他越发胡言乱语起来,索性走开几步,置若罔闻。
  季陶然心里已经有数,便在赵黼耳畔低低道:“世子……只怕是没受伤、故意装的罢?”
  他的声音极低,赵黼却一震,猛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瞧云鬟未曾回身儿,便在耳畔道:“你知道那池子里的王八为什么长命么?”
  季陶然无法出声,只竭力摇了摇头。
  赵黼盯着他,咬牙道:“因为他不会开口说话!”
  季陶然啼笑皆非,若非被他紧紧地捂着嘴,倒要笑出来。
  第125章
  这一日,崔侯府中,林奶娘来至门上,因问小丫头道:“侯爷回来了不曾?”
  那丫头回说:“才回来,在书房里呢。”
  林奶娘问道:“可有外客?”
  丫头说道:“倒是没听说。”
  林奶娘闻言,便出门一路往崔印书房而去。
  书房门口一个小厮立着伺候,见了她便问:“嬷嬷怎么来这儿了?”
  林奶娘笑道:“有件事儿要向侯爷禀知。”
  这会子崔印已经听见动静,便问:“外头是谁?”因传了林奶娘进来,又问何事。
  林奶娘行了礼,便道:“侯爷,我来是有个请求,想侯爷应允。”
  崔承问道:“是什么?”
  林奶娘道:“算来回京也已经三年了,我近来总是想着鄜州……前少奶奶的事儿,这几年风吹雨打的,也不知坟上怎么样,也不知有没有人按时去拜祭,好歹相处了一场,心里十分记挂不安,便想着……回去看一看。”
  崔承很是意外,抬眼看她:“你说……要回鄜州?”
  林奶娘垂眸陪笑道:“是,正好儿如今姑娘也在家庙,府里头用不上我了,是个空子,还求侯爷成全。”
  崔承思忖片刻,打量她道:“嬷嬷,你是不是觉着我把鬟儿送去家庙,所以心里怪着我呢?”
  林奶娘有些惶恐之意,忙道:“并不是,我也很不敢,横竖都是为了姑娘好罢了。只不过……先前姑娘没去家庙前,也从跟我念叨,说是记挂着她亲娘呢,想得空好歹回去看一眼,如今既然她不能,我因想着,我倒是可以替姑娘尽尽心,也求她亲娘在天之灵,多多庇佑姑娘……是这份心意的,请侯爷体谅。”
  崔承见如此说,倒是有理,又说道:“其实不拘叫谁去看一看都使得,何况鄜州那边不是还有人看着房子的么?想必是无碍的。”
  林奶娘道:“虽然无碍,但奴婢毕竟伺候过的,别人到底不如我亲去的情分真。何况,姑娘若是知道了我去,必然也心生欢喜。”
  崔承又想了会子,才点头道:“既然如此,倒也未尝不可。”
  当下,崔承答应了此事,他觉着事小,倒是不必特意惊动老夫人,就只跟母亲和罗氏说了,两人都也没怎么样。
  因此择日,林奶娘便带着小丫头露珠儿启程自去鄜州了。
  又过数日,晨起,侯府的几个大汉围着崔承出门,因要去学堂上课,谁知才过了一条街,崔承忽然道:“转道,我要出城。”
  跟随的人吃了一惊,不知这小爷要怎么样。
  崔承因道:“是没听见吗?我要出城!快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