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_分卷阅读_205
  从出租房出来的巷子,是没有路灯的,只能靠旁边开门的店铺以及住户家的灯光照亮,魏时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绕开路上那些坑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公交站台。
  今天晚上的天特别黑。
  等了半天没等到公交车,天太冷,公交车站台没遮没挡,四面来风,冷空气吸进去冻得人连心肺都是痛的,魏时在原地直跺脚,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连忙挥手拦了下来。
  魏时跑过去打开车门,跟司机师傅,“今天这天冷得异怪(出奇)。”司机师傅笑呵呵的说,“是啊,好久没碰到这么冷的冬天了。”
  魏时放下心里的事,跟司机师傅嘻嘻哈哈聊了起来。
  到了地方之后,他又让司机师傅在路口等他一会儿,司机师傅满口答应,为了赶时间,魏时跑到了罗志勇住的那间住租屋前,“砰砰砰”的敲起了门,他这几天来找过罗志勇一次,他一直待在屋里,连大门都没出过,整个人懵懵懂懂的,连肚子饿都不知道。
  魏时觉得,再过几天,没等恶降发作,他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屋子里没人答应,魏时一边大力拍门一边高声大喊,“罗志勇,开给老子开门,你死在屋里呢?没死就爬起来给老子开门,罗志勇,开门!”整栋楼都听到了魏时的声音,还有人觉得被打扰了骂了起来。
  等魏时快不耐烦打算踹门的时候,门终于被打开了,罗志勇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有气无力地说,“阿时。你怎么来了。”
  魏时下狠手的敲了一下罗志勇的头,“老子找你有事,跟我出去一趟。”
  罗志勇摸着头,刚想拒绝,但是看到魏时目露凶光,手高高抬起作势又要敲下去的凶残样子,话识趣地咽了回去,跟着魏时出了门。
  这么一折腾,已经用去了十几分钟。
  等走到出口的时候,魏时还在担心出租车司机师傅等得不耐烦走了,没想到这个司机师傅还蛮守信用的,车子还停在那里,魏时拖起罗志勇就跑,罗志勇身体虚弱,没跑几步就连气都快喘不上来,出气进气的声音跟扯风箱一样。
  两个人上了车,一路无话。
  老远的,就听到了老郑家里的念经声,乐声。
  戏台子是一早就搭好的,村子里的人也因为这几天都没出什么事,也慢慢地过来帮忙,听到今晚上有稀罕的皮影戏看,老老少少的,更是来了不少人,把老郑家挤得挨肩擦背。
  魏时把罗志勇带到楼上,看着下面的戏台子。
  像这种戏台子一般都是搭在露天的,屋里没这么大的地方,春夏两季的时候还好,人受得住,到了秋冬两季,气温太低,就有点难受了,以前的人家,都是用白布包住整个棚子防风,到了现在,有了塑料布在,就更简单了。然后就算是这样,还是冻人,所以客气又周到的主家就会准备很多火盆子、煤炉子或者电暖炉,让来看戏的人用。
  魏时带着罗志勇坐在二楼阳台往下看。
  戏台子一目了然。
  魏时跟下面那些好奇的人一样,从没看过皮影戏,看着下面白色的幕布,以及后面皮影戏班子的人投在幕布上的影子,走来走去,晃来晃去,那是他们在做着开戏前的最后准备。
  一直到晚上八点,戏终于开场。
  皮影戏是用兽皮或纸板做成的人物剪影,用灯光照射在幕布上投影进行演戏的,后面有专门的人一边操纵皮影,一边念唱,同时戏班子会配乐,演的戏目也是五花白门,有各种民间故事,也有神话传说,历史演义等等不一而足。
  魏时看着下面热热闹闹的开戏。
  精致缭乱的影子在幕布上演绎着悲欢离合,下面的人,不管有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总还是很捧场的给个喝彩声,铿铿锵锵的配乐,加上或唱或喝的配音,也算相得益彰。
  然而,魏时注意的不是这个。
  他之所以一定要老郑去请个皮影戏班子来,是为了借用到皮影戏班子的皮影,这个皮影一般是用家畜的皮毛做成的,经过了选料,雕刻,上色,缝缀,涂漆等几道考究的工序,精雕细琢而成。
  一般这种皮影可以用上好几代。
  这些历久的皮影,在幕布上投下的影子,被人操纵着不知扮过多少角色,你在看着皮影戏的时候,那些在灯光下晃来晃去的影子,你真的以为是皮影的投影吗?难道在某些时候,你不觉得那些影子自己动了吗?不觉得他们面目滑稽,阴森恐怖吗?
  简而言之,皮影这东西阴气重,容易招鬼。
  皮影戏只演了一个半小时就散了,一等散场,老郑家就立刻安排了夜宵的席面,请皮影戏班子的人过来吃,在他们吃喝的时候,魏时就拉着罗志勇去了他们放“家当” 的地方,打算借几个皮影出来用。
  罗志勇蒙头蒙闹的被魏时拉着走。
  他站在一边,看着魏时毫不客气地打开箱子,从里面一把拿出了十几个皮影子往楼上跑,魏时知道他满脑子里都是问号,但是现在也没空跟他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
  两个人进了郑涛的房间,把门带关上。
  楼下那个皮影子班子自有老郑应付,他们只要在皮影戏班子吃完了酒之前把借用的皮影还回去就可以了,时间紧,任务重,动作得尽快。
  房间里早就拉好了一面白布做成的幕布,就跟下面那个戏班子一样,就是面积少了一大半,魏时把皮影一个挨着一个的立在幕布后面,十几个皮影把整个幕布下方都占满了,接着,魏时关上了门,然后用打火机点亮了放在幕布后的蜡烛。
  蜡烛是红色的,红色蜡油一点点的淌下来。
  魏时就拉着罗志勇站在一边等。
  罗志勇几次三番想说话都被魏时阻止了,他在手机上打了个几个字给罗志勇看——不要出声,罗志勇也接过手机打了几个字——这是做什么,魏时抓了抓下巴,打了几个字——救你跟我的命,罗志勇显然有点惊讶,懵懵懂懂的样子总算是有点清醒的迹象。
  魏时拿出那张紧跟自己不放的纸钱,用手指夹着在罗志勇眼前晃了两晃,罗志勇眼睛发直地随着纸钱左右摇摆,手一伸就想抢过去,魏时知道他又有点傻逼了,二话不说拿出一张黄符纸贴在了他眉心上。
  罗志勇眼睛被挡住,神智却更清醒了。
  他摸着自己额头上的黄符纸,紧张兮兮的打量了一下周围。
  魏时没理他,要不是一定要两个以上的恶降受害者在场,他根本就不会拖着罗志勇来,其实估计找丁茂树也可以,但是魏时觉得丁茂树那个人不是一路人,很阴险也很危险。
  魏时拿出一把铜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血顺着手腕滴滴淌下,然后,他抬起头,示意罗志勇把手伸出来,罗志勇把衣袖挽起来,露出细瘦的手腕,魏时毫不客气地在上面也割了一刀。
  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一个小瓷碗里。
  等小半个瓷碗装满了,魏时才处理伤口。
  屋子里很黑,只有那几张红蜡烛发出的晕红的光芒,只是这血色的光芒让整个屋子的黑暗更加显形,更加可怖。白色的幕布也变成了红色,上面密布着黑色的影子,不光红光如何的晃动,影子却一动不动。
  魏时拿出一支用黑狗的尾巴尖上的细毛做成的毛笔,蘸着血开始在地板上画了起来。
  魏时画的东西,非常的古怪。
  似乎是一种文字,也像是一种小孩子的信手涂鸦,或者就是一种鬼画符,他用这种类似文字的东西组成了一个大的图阵,在图阵中间放着一些做成了凳子、椅子的纸扎。
  等画好了之后,魏时甩了下手腕,用手机打字告诉罗志勇。
  ——我们的小命就全看它了。
  213、鬼戏
  房间里非常的安静。
  远处传来了狗叫声,汪汪汪的狂叫个不停,叫了一阵之后,声音突然间就哑了,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有个女人吊起嗓门在骂那条狗,“大半夜的,叫你妈个叫,想作死啊!”接着,就听到了狗的惨叫声,似乎是被那个女人狠狠地打了一下。
  狗不叫了,就连楼下那些似有若无的噪杂声,也越来越远。
  红色的烛光,投在地上,窗户,却是黑乎乎的。渐渐地,魏时浑身上下漫出一股寒意,心脏也开始砰砰直跳,好像堵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压抑而又沉重。他额头上不停地渗出汗水,旁边的罗志勇脸色更是白得跟张纸一样,手脚还哆哆嗦嗦的,一脸惊惧地一会儿看着白色幕布,一会儿又转头看着魏时。这小子胆子一向不大,今天晚上估计不好过。魏时没什么良心的想着。
  魏时一张接一张的烧着黄符纸,黄符纸的灰被他放得到处都是,有点道行的人就可以看出来,他这是用了“宿魂”的法子。
  “宿魂”本来是一种旁门左道的邪术,以前有一些缺德的高人,帮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修墓,他们既不用机关陷阱,也不用牲畜动物,直接用活人殉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修墓的壮丁,然后用一些特殊的阵法或法术,加重这些人的怨气,用他们的魂魄守墓。
  这种墓比一般的墓要凶得多,轻易没人敢盗墓。
  后来的人把“宿魂”里加重怨气的法术或者阵法,用在其他方面,也把它称之为“宿魂”,就好比枪拿在坏人手里就是杀人凶器,而拿在警察手上就是维护正义,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过不多久,门上、窗户也有了沉闷的撞击声,好像是一团棉花在拍门一样,门窗不停的抖动,发出扑簌簌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进来。
  从门窗的缝隙里,不停地有影子进来。
  罗志勇的牙齿咯咯作响,把魏时的手臂抓得死紧,魏时觉得自己手臂一定被他掐肿了,现在魏时有点怀疑自己把罗志勇叫起来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了,也许这货半路上就会坏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