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布鲁斯微微一愣，赶紧松手：“你——”
  “没事。”
  西莉娅甩了甩酸麻的手腕促进血液循环，看着布鲁斯隐隐发青的眼袋和没什么精神的目光，她犹豫了一下，将指尖点在自己的鬓角边轻轻一转，试探着问：“我能不能……”
  布鲁斯眯起眼睛，他饶有兴趣地盯着西莉娅的眼睛：“你想看我的记忆？”
  西莉娅摇摇头：“不是，只是想让你——”
  “好啊。”布鲁斯漫不经心地打断了西莉娅的解释，他原本挺直的腰杆再次软了回去，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回了沙发里：“来吧。”
  有那么一瞬间，西莉娅似乎从布鲁斯的身上看见了那个给她一掷千金买买买的“暗夜骑士”的影子。
  除了想帮布鲁斯梳理一下他冗杂烦乱的思绪之外，西莉娅还想借此证明一件事情。
  细细的思维触手分化成千万缕潜入了布鲁斯的大脑，西莉娅遭遇了意料之中的抵抗，布鲁斯大脑的自我防御力是她脑过的所有人中最强的，就像是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一般，霸道地将其他人或关心或不怀好意的窥视统统拦在了外面，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彳亍而行。
  西莉娅试探着用触丝轻柔地划过防御，她给了足够的暗示，将态度放软到极致，就差打个滚撒撒娇证明自己的无害了，但布鲁斯的思维城堡依旧坚固地守在那里，风雨不动。
  西莉娅注视着布鲁斯略带笑意的眼眸，忽然发现这人就是故意的。
  反正又不一定要进入到最深处……西莉娅默默地叹口气，指挥触丝顺着外围一圈一圈温柔地缠绕起来，在触丝伸展的过程中，大量沉积在思维之外的冗杂破碎的记忆碎片被触丝们拾起，能拼起来的就重新拼好，实在拼不起来的就彻底清理出思维。
  触丝转过一圈之后，布鲁斯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直在阵痛的大脑竟然轻松了不少，他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了，很多时间太久以至于被遗忘的琐事都能顺藤摸瓜地回忆起来。
  西莉娅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呼吸深沉而绵长，如果不是浓密的睫毛还在轻轻颤抖，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这时布鲁斯才明白了西莉娅的意思，她不是想读取他的记忆，只是想帮他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让他更轻松一点。
  布鲁斯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就觉得自己脑海深处的某根弦被轻轻触动了。
  ……打脸来的太快了吧？说好了不随便窥探别人的记忆呢？
  西莉娅的声音在布鲁斯的脑海中响起，带着立体环绕的声效：【我进来了……嗯，果然能力增强了，顺便说一句，我没偷看你的记忆，再见。】不知道是西莉娅故意的还是与人进行思维对话就这样，布鲁斯被震得头皮发麻，细微的电流从后脑勺顺着脊椎一路往下蹿，有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是瘫痪的状态。
  确定西莉娅的思维离开之后，布鲁斯微微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他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哦，还有一句话，】西莉娅睁开眼睛，揶揄地看着布鲁斯，她嘴角缓缓提起一个微笑：【我故意的，不过就算是超人也抵挡不住……你不用不好意思。】【好好睡一觉吧，这是潘尼沃斯先生的愿望，我只是帮他实现了而已。】西莉娅打了个响指，布鲁斯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他眼前一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陷入了香甜的梦境中。
  我恨你们这些超能力者——如果布鲁斯·韦恩还能思考，这将是他唯一的想法。
  第53章
  托尼在离开纽约去神盾学院接西莉娅等人参加卢瑟的宴会之前，曾经委托希尔特工留在复联大厦里面暂时坐镇监控一切。昨晚会场出事的时候，希尔收到了托尼的消息，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在神盾学院的娜塔莎和克林特，同时立即通知弗瑞向哥谭派出了特工去进行营救工作。
  然而哥谭这座城市太特殊了，它以高居不下的犯罪率荣登全美最不适宜居住的城市榜首，哥谭市治安难以保障，凶杀、抢劫随处可见遍地都是，简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普遍，要不是有个蝙蝠侠在，估计早就沦陷了。
  在哥谭这种情况下，政府努力过却没什么结果后也懒得管了，除了给警察局定时拨丰厚的经费救济补偿以示安慰，其余万事全靠人民自律自强加上超级英雄（倒霉的老爷和偶尔帮忙的正联）从旁监管。一旦出事，小事内部解决，大事……还是得内部解决，区别只在于一旦政府判定哥谭闹出来的幺蛾子可能会威胁其他城市的安危后，就会果断派军队封闭哥谭通往外界的通道将其变成一座孤岛，任由英雄和罪犯们在里面死磕到底。
  所以神盾局的特工们就这么被挡在了外面。
  面对持有安全理事会特批通行证的菲尔·科尔森，看守通道的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地劝他：“安全理事会算什么？哥谭才不管你们代表的是美国政府还是联合国呢！”
  “别去折腾送死啦，那可是哥谭哎！而且听说这次闹事的人是小丑，阿卡姆疯人院里的病人们都被他放出来了，现在的哥谭就是龙潭虎穴，谁进去谁死，得让超级英雄们来……”
  “什么？你们进去是为了救超级英雄的？那完蛋了……”
  “……”
  科尔森懒得听士兵废话，他直接给希尔打电话准备汇报这个特殊情况，再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办。
  电话接通之后，对面开口说话的人并不是希尔，而是娜塔莎：“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娜塔莎？”科尔森微微一愣，他捂住话筒压低声音：“这里根本进不去，军方不放人，里面也没消息传出来，情况未明，怎么办？”
  小丑安放在哥谭市的炸弹们有两枚躲过了超人的搜查，在午夜一点的时候“嘭”地爆炸了，所幸这两枚炸弹一枚在电力站，一枚在网络信号塔，爆炸的地点远离人群，目前并没有发现有人伤亡，但哥谭市却因此停电又断网，贾维斯也连接不上托尼的信号了。
  “管他们呢，”娜塔莎冷冷一笑：“放心，我带了帮手，保证能进去。”
  二十分钟后，娜塔莎驾驶着一辆明黄色的科尔维特跑车高调地开上了哥谭大桥，在跑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连串涂装鲜艳的汽车，最让人惊讶的是，在桥上镇守的士兵们好像听见了汽车们说话聊天的声音。
  现在的汽车都这么智能了吗？
  “怎么回事这是？今天这么多人跑来哥谭送死？”一个士兵嘟囔着抄起枪，对从车上走下来的娜塔莎喝道：“站住！这里被封了！谁都别想进——”
  士兵话音未落，娜塔莎带来的汽车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形了。
  大黄蜂还很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他的广播系统一如既往地不靠谱：“好朋友……别怕！爸爸来救你了！”
  “——去……”
  啪唧一声，士兵的枪掉在了地上。
  娜塔莎微微一笑，从科尔森手里拿过通行证递到了士兵的面前：“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史蒂夫自告奋勇提出要帮阿福把睡死的布鲁斯扛回卧室，阿福十分感谢，他表示自己一个老人家，若是没人帮助，还真拿布鲁斯这么大的块头没办法。
  而坐在布鲁斯对面的西莉娅注意到了史蒂夫抛过来的眼神，她想了想，站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阿福微微闪烁的目光从史蒂夫的身上掠过，落在西莉娅面带微笑的脸上，他恍若未觉地点点头：“那就有劳二位了。”
  “我也来帮忙吧。”身为超人，克拉克的听觉十分灵敏，即使他正在打扑克，也能一心多用地注意其他方面，他举起手：“等等，让我先玩完这把，三个七！”
  “专心玩你的吧，”史蒂夫站起来的时候托尼就知道他想干嘛，此时见超人要帮倒忙，他便描淡写地甩出了三个圈压了克拉克一头：“这把再输你下个月的工资也归我了。”
  克拉克盯着三张王后看了一会儿，忽然愤怒地一拍桌子：“史塔克，我们是一拨的吧！你压我的牌干什么？”
  “是吗？”托尼眨眨眼睛，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不在乎。”
  见克拉克被托尼成功拖住，史蒂夫对西莉娅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他甚至还眨了眨眼睛。
  西莉娅对死侍打了个手势，完事后她一转头，刚巧接住了史蒂夫的笑，还附赠两枚活泼的秋波。
  很少见这么开朗的美国队长，大多数时间他都是沉稳淡定的，十分符合托尼口中“九旬老人”的形象。但今天史蒂夫的各种行为却更像个毛头小子，举手投足间多了点难得一见的蓬勃朝气，仿佛重回了青春一般——其实史蒂夫的青春从未离开过，只不过是随着时间的忽然流逝被封印在了记忆中的某个角落里。而现在，当年和他一起走过那段青葱岁月的人归来，史蒂夫因此有了小小的转变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这样的美国队长让西莉娅觉得有些新奇，还有点亲切，就好像画在纸上的人忽然变得立体、甚至活了过来。
  拥有四倍力量的美国队长扛起一个体格健壮的成年人完全不在话下，他很轻松地就把布鲁斯送回了卧室，根本不需要打酱油的西莉娅帮忙。等安顿好布鲁斯之后，阿福很体贴地以准备水果为借口率先告辞了，留下西莉娅和史蒂夫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中相顾无言。
  史蒂夫看着西莉娅，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的神情，他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拧起，似乎有些焦虑。这些细节一丝不落地落尽了西莉娅的眼中，她微微一笑，将表情调整到“迷妹面对偶像时的崇拜状态”，用恰到好处的声音打破了沉闷：“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有关……巴恩斯中士的？”
  听西莉娅先提起来，史蒂夫反而变得放松了不少，他缓缓吁出一口气，点点头说道：“对。”
  西莉娅只是抛砖引玉地勾了一下，她知道接下来的话队长会自己说出来的，于是她也不着急，就抱着胳膊安心地等。果然，在经过细细的斟酌后，史蒂夫的语气坚定了不少：“是这样的……”
  让史蒂夫踌躇半天的请求其实只是他想拜托西莉娅帮忙治好被洗脑的冬兵、同时提出要在旁边看着罢了。
  “没问题啊。”西莉娅爽快地点头答应：“不过韦恩庄园和复联大厦都没条件，我得带他回泽维尔学校，还需要琴的帮助。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来守着他，但是需要多久才能治好我就不知道了。”
  西莉娅来哥谭本来就是为了冬兵，现在人救出来了，她的目的可以说是达成了一半，只要再帮冬兵恢复记忆和神智，同时抹除掉九头蛇为战争机器设定的“启动词”，让冬兵彻底摆脱控制，重新做回一个自由的人，西莉娅的任务就能圆满完成啦。
  史蒂夫的请求并不过分，西莉娅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他憋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说出口，明明只是个很普通的举手之劳而已呀。
  或许是看出了西莉娅的疑问，史蒂夫解释道：“因为似乎对你伤害很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