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言下之意,真相未明之前暂且不会动他。
  听完这话,萧寒砚倏地笑了,知道宋知钰要调查应州惨案,他也不含糊,“府中侍卫随你差遣。”
  宋知钰抬眸,声音冷淡,“你派人监视我?”
  萧寒砚轻笑两声,“我是派人保护你,这些日子你应该能察觉到有人暗中监视你,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还是小心为上。”
  停顿片刻,他又接着开口,“忠义侯府的下人经过几次换血,不知道都有谁的人混进去了,危机四伏,你暂且在府上住下,无人敢打你的主意,也不会有半点消息传出去。”
  这倒是个实话,萧寒砚恶名在外,谁敢和他抢人?
  萧府可谓是铜墙铁壁,就算是有人想进府对宋知钰下手也是有心无力,这也是他设计将自己送进来的第二个目的。
  宋知钰屈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回道,“倘若我要与别人联系呢?”
  “这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干涉。”
  萧寒砚将剔干净鱼刺的鱼肉放在他碗里,又淋上酱汁,“尝尝,几年过去了,看看林大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林大厨原是京城一家小酒楼的厨子,做鱼的手艺简直是一绝,深得宋知钰的心,可以说是百吃不腻,但自从去了应城就再也没吃过了。
  后来听说那小酒楼垮了,他还在遗憾再也吃不到那么鲜美的鱼了,没成想萧寒砚将这人挖到了自己府上。
  宋知钰垂眸看向桌上的菜,全是他爱吃的,不但有京城的菜,甚至也有应城的特色菜。
  恍惚记得上次和萧寒砚同桌吃饭还是四年前的事情,当时萧寒砚也是这么剔好鱼刺再喂给他。
  经年之后,物是人非。
  他与萧寒砚之间隔着应城惨案和十万条人命!
  宋知钰嘴里苦涩难耐,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吃了几筷子便没了心情,又被哄着喝了半碗粥。
  洗漱后重新躺在床上盖好红色衾被,此刻却是另外一番心境。
  应州之战已经过去一年,他殚心竭力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萧寒砚的清白。
  这笔债一日不消,他和萧寒砚就回不到从前。
  烛心被挑,屋内瞬间暗了下去,清冷的月光平添了几分孤寂。
  雾蒙蒙的光亮里,他看见萧寒砚脱掉了外衣,随即转身背对着。
  腰间突然横过来的手臂将他用力往后一拽,整个人就落在了萧寒砚的怀里,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听到他的呼吸。
  “落落,落落,落落……”
  宋知钰心脏猛的一抽,却没有力气做任何动作。空洞的眸子借着点点月光看着那倒映在墙上的“囍”字,鼻尖发酸。
  “落落”是他的小名,除了家中长辈也就只有萧寒砚会这么唤他了。
  但他已经整整四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半晌,身后传来灼热的温度,仿佛要将亵裤烫穿。
  危险的气息笼罩全身,宋知钰忍不住奋力挣扎。
  “放手。”
  越是挣扎,横在腰间的手臂就越是加重了力道。
  宋知钰忍不住低吼出声,“萧寒砚,你铬着我了。”
  身子一松,重获自由的宋知钰接连翻身躲在了最里面,翻身的时候压着被子边儿,将自己裹了起来。
  正值寒冬,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盆中的银丝炭忽明忽暗。
  宋知钰缓缓将头从被子里露出来,转身却正好看到萧寒砚起床,甚至将外衣都穿上了。
  他猛的翻身,足跟狠狠地磕在了床沿上,痛感袭遍全身,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男人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看了一眼就径直出去了。
  第3章 圣旨
  一刻钟后,男人再次进门,宋知钰依旧背对着他没有动。
  “疼吗?”
  床尾的被子被掀开,纤细的脚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擒住。
  宋知钰猛的坐起身子,雾气朦胧的双眸盯着萧寒砚褪下他的足袋,手掌轻轻在发红的足跟处揉按,虎口的薄茧不时划过足心,他忍不住缩腿。
  “别动。”
  月色朦胧,萧寒砚的神情隐藏在黑暗里让他看不清楚。
  半晌,他缓缓开口,“做什么去了?”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并没有回答他。
  宋知钰心中有了猜想,另一只脚缓缓压在男人腹部,一点点摩挲向下。
  没有铬人的触感,没有滚烫的温度。
  萧寒砚语气平淡,“吃药了。”
  宋知钰浑身一僵,脚下的动作顿住,唇瓣嚅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萧寒砚是个假太监,并未净身,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每每要去声色场所之时便会提前服用克制欲望的药。
  是药三分毒,在他权力足够大以后便没再吃过了,今日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吃药。
  宋知钰印象中他上一次吃药是在四年前。
  彼时他才刚满十六,萧寒砚担心他身子不好,一直没有做什么。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湖里泡着,又或者是吃抑制欲望的药。
  如今只是因为宋知钰嫌弃铬得慌不让抱,他就去吃药了,宋知钰内心五味杂陈。
  足跟的冷意得到缓解,冰冷的脚被萧寒砚放在腹部捂热。
  自应州惨案后,宋知钰夜夜梦魇,今夜倒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