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惯例 第19节
  赵酉识憋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地倒沙发上睡去了。
  那次之后,赵酉识也有过一两次喝多的情况。
  每一次他都会去敲徐如徽的家门,然后把徐如徽拽进自己家。
  两个人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就那么在沙发上或者书房坐着。
  一直坐到赵酉识起身去睡觉。
  徐如徽渐渐意识到,也许赵酉识也有过未能如愿的事情。
  如今又过去很多年,不知道他从前未能如愿的那些事情今天如愿了没。
  又有没有遇到新的不能如愿的事情。
  徐如徽想着,偏过头看向赵酉识。
  赵酉识眼睛带着一点笑,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看着总有那么点不明。
  这一瞬间,徐如徽想起一句很不合适的人说出的话。
  他说:有时候,人与人对视,就像在接一次无人知晓的吻。
  徐如徽忽然感觉胸口有点闷。
  她怀疑是车里的空调开得太足。
  “我以为你今天没开车。”徐如徽说着,伸手把车窗开了一点点缝隙。
  车厢里蓦地轰隆作响,吵得人头疼。
  “早上听见了?”赵酉识说了句。
  徐如徽微微一顿,回头看赵酉识:“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话听着实在太有歧义。
  就好像“她听见”这件事是赵酉识安排好的一样。
  赵酉识默了几秒,摇头,“没什么。”
  他继续说:“早上南思来接的,下午有点事回来了趟,晚上开车过去的。”
  徐如徽“哦”了一声。
  车里又吵了一会儿,徐如徽忽然开始头疼。
  她本想开口说回去,结果还没出声,手机忽然发出了震动声。
  徐如徽以为是任素秋,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号码。
  号码没储存,显示得完整数字,属地是西京。
  徐如徽没立刻就接。
  赵酉识本来没想什么,就是随口问:“怎么不接?前男友啊。”
  他其实心里猜想的是广告推销,嘴上就是喝了酒想欠一把。
  结果徐如徽没反驳。
  赵酉识一下子沉了脸。
  徐如徽没看赵酉识,只是推开车门的同时说:“我去接一下。”
  然后下车。
  车门关上。
  车窗仍开了一条缝。
  车厢里钻进来很多风,吵得赵酉识头晕。
  他偏头看向车外,徐如徽站在不远处,她穿着大衣,却被风吹出了身体轮廓,看着很单薄。
  她微微低着头,不知在跟对方说什么,看着不太热情的样子,反应很淡。
  至于具体说了什么。
  赵酉识一个字也听不见。
  他只听得见风声。
  吵得很。
  赵酉识闭上了眼睛。
  直到耳边传来敲车窗的声音。
  赵酉识睁开眼睛,往外看。
  徐如徽站在车外,看上去没有要再进来的打算。
  “回?”她问。
  赵酉识别开脸,说:“你先回吧。”
  徐如徽沉默一会儿,再次打开了车门。
  重新坐上副驾驶。
  她把车窗完全关闭,低着头看手机,不知在看什么,反正没有要说话的打算。
  赵酉识感觉自己胸口就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从那天见到徐如徽第一眼,就没消失过。
  如今因为掺了酒精,愈发有再膨大的趋势。
  他看着徐如徽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自己脖子青筋反复鼓起来很多次,才声音如常地问:“什么时候分的?”
  徐如徽没藏着掖着,也没打算敷衍,很认真地想了下,说:“今年夏天。”
  赵酉识记得上次他问过徐如徽是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
  她说的是大二。
  今年夏天徐如徽大三毕业,大四开学。
  满打满算,两年吧。
  两年。
  赵酉识感觉自己两腮在发紧,胸口的气开始膨胀,过量的气压直接逼红了他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赵酉识想跟徐如徽说,今天的他其实没有什么孤独感。
  但他觉得委屈。
  “怎么了?”徐如徽回头问他。
  只见赵酉识垂着眼眸,他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有回徐如徽一句“没什么”。
  他就一直沉默着。
  徐如徽没等到回答,她以为赵酉识酒劲上来,想睡觉了,就说:“要不回去吧。”
  赵酉识含糊“嗯”了一声,打开车门先行下车。
  徐如徽怔了下,慢半拍地下车跟上赵酉识。
  赵酉识步子看上去很稳,没醉太严重的样子。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没有要等徐如徽的意思,徐如徽也懒得追他,两个人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相距着。
  直到到家门口,徐如徽看见赵酉识明明到了,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她问:“没带钥匙?”
  “带了。”赵酉识声音似乎比刚刚还哑。
  徐如徽闻声狐疑看了他一眼。
  只可惜赵酉识面朝自家家门,徐如徽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她只看了一眼,又收回,“嗯,我回去了。”
  说着插钥匙,打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徐如徽听到背后赵酉识唤了他的名字。
  “徐如徽。”
  徐如徽放在门把手的手一顿。
  她回头看赵酉识,只见赵酉识不知何时看了过来。
  他眼睛好红。
  整个人没了刚刚车上的慵懒。
  他看上去灰蒙蒙的。
  好像晚上那场大雪淋干净了他的外衣,却将污水浸到了他的心里。
  “你……”徐如徽不知该怎么说话。
  赵酉识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直接打断她,问:“你当初为什么不来参加的我升学宴?”
  因为去邻市打工了。
  这明明是众所周知的答案,可这一瞬间,徐如徽却觉得难以启齿。
  她与赵酉识对视,最后只说了一个没有任何用的:“我……”
  然后又在赵酉识的注视下,闭上了嘴巴。
  她给不了赵酉识答案。
  赵酉识深深看了她一眼,快速打开门,又关上了门。
  夜色更浓,楼道的风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