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节
  李守业听到他娘这种满是推卸责任的话。
  又是考官们眼瞎,又是会试不重要,轮到她,就是她没耽误没影响,所有的错和问题都是别人的,心里只觉得深深的无力。
  可他对上自己亲娘那眼神,多一句反驳的话都懒得跟她讲。
  不想讲话。
  真不想跟她说话。
  有些人就是能逼得自己的孩子不愿意跟她讲半句话!
  他闭口不言,陆含宜只当他听下去,更是兴致勃勃的拉着他往回走,一路跟他畅想着未来。
  “儿啊,你到时候一鸣惊人,中个状元,给你娘狠狠争口气!”
  “你爹那个废物我是半点都指望不上,这辈子到现在还是个东海县令,你中状元后,咱们起步就得做个知州!往后平步青云,坐上当朝那一品宰相,给你娘请个诰命来!”
  李守业:“......”
  陆令筠在佟南鸢那儿听到了李守业中了。
  听到考中了,她不由替李守业松口气。
  “过了就行,最后一名倒也无妨。”
  只要上了榜,殿试不管考怎么样,兜底都是同进士。
  官大官小,前程几何都放一边,他上榜便是已经是跻身仕途,顺利上岸了。
  “摊上那样的娘,守业能中榜够运气好了。”佟南鸢这般道,“他娘指不定现在在家多高兴,又叫她赢着了!”
  陆令筠听到这里,轻轻一笑,“含宜这辈子就指望有人叫她风光争气,上榜只是第一步,这会儿肯定在家敦促着守业殿试给她再考个好名次。”
  程簌英还有她朋友们环坐在一边小桌,她听到后,第一个不满,“她天天只知道敦促表哥上进什么都不干,我表哥又要学习功课又要被她唠叨,真是倒霉!”
  她身边的张轻语也跟着开口道,“那李公子确实倒霉,谁家有这么好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不都是供着惯着,好生伺候着,天天念叨顿敦促有哪个受得了。”
  林知燕则是道,“子女有出息也得父母再托举一把,只靠他一人努力,那怎么能够。”
  陆令筠听到林知燕的回答,眼睛微亮,多看了她一眼。
  “李公子仁孝,他这样的人,殿试定然会有好成绩!”徐茵茵最后开口。
  陆令筠这个时候笑了,她看向那最后说话的徐茵茵,就见她两眼闪着一抹期待仰慕的光。
  就在这个时候,李守业来了。
  “夫人,表少爷过来了。”丫鬟来报。
  正养着胎的佟南鸢连忙招手,“叫他进来。”
  “是。”
  没一会儿,李守业被丫鬟领进了院里头。
  “舅母安,”李守业先给佟南鸢问好,转头看到陆令筠,“姨母也在。”
  “恭喜你了,守业。”陆令筠冲他笑着。
  “是呀,你小小年纪会试得中,真是厉害!”佟南鸢跟着夸赞。
  “舅母姨母过奖了。”李守业过来一是给她们报一声喜讯,二是给陆含宜前些日子闯的祸来道个歉的。
  陆令筠和佟南鸢对他那么好,怎么他都得来出个面。
  “表哥,一点不过奖的,你十七岁就过了会试,本朝立朝起,你还是第一个!”程簌英在一旁道,“你这般天资卓绝,实在能称一声天才。”
  李守业听到程簌英的话,冲她一笑,“谢表妹。”
  张轻语和林知燕也一同跟他道一句,“祝李公子殿试摘桂,前途无限。”
  “是呀,李公子,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好。”徐茵茵站起来勉励他。
  一直被他娘碎碎念,心累不已的李守业得了这么多暖心的鼓励,他一时间心暖不已,冲着众人一一点过头示意,“多谢。”
  他在佟南鸢这里寒暄一会儿后,陆宽回来了。
  李守业跟着陆宽去他书房。
  他走后,屋里头众人便又开始惋惜李守业。
  里面打听最多的是徐茵茵,她问了程簌英好些个她表哥家里的事,问了他父亲在哪里做官,知道了他打小就是跟娘在京城里单过,十几年没去见过他爹,诸如此类的杂事,不一而足。
  张轻语和林知燕倒也在听也在说,不过她们俩只当是闲谈八卦,并没太上心。
  陆令筠和佟南鸢坐在另一张桌上听着她们几个小姑娘说话,太阳渐渐西斜,那群小姑娘便是要散了。
  第435章 秦氏病重
  张轻语她们三个小姑娘离开后,陆令筠也带着程簌英回侯府。
  回去的路上,她便开口问着,“簌英,你那个叫茵茵的密友就是之前帮你抓过贼的,是吗?”
  “对,是她!”
  程簌英道。
  她有什么小秘密,小心事都告诉过陆令筠。
  陆令筠自然是知道徐茵茵的。
  可今儿,陆令筠对徐茵茵格外感兴趣。
  她细细问着程簌英,徐茵茵的家里。
  得知她爹是京城里从七品的县丞,她娘的母家只是商贾,家世格外的简单低微。
  京县丞算不得什么高官,不过手上实权不小。
  本朝施行的是大小相制,异论相搅。
  官职高的,位居一品二品的高官们,手上实际动用的权力并不多,他们一言一行产生不同政见,互相制约,彼此牵制。
  而官职低的,那些最基层的官员们,则是有做实事的权力,但也是因为职位低,他们要层层受限。
  就比如李家,六品的员外郎,他们手上做实事的权力就有,但是官职不高。
  再比如这到基层的从七品京县丞,徐茵茵她老爹官职低,这辈子升迁希望也不高,但是他在自己的领域范围内,手上的权力几乎能到九成。
  上头若是遇着一些底下的事要解决,还是需要私下好声好气来找他办事的。
  这种基层京官,日子过得其实一点不差。
  当然,他们往上升迁调任,做大的前景是基本没有的。
  更别提徐茵茵母亲娘家不过是区区商贾,家世没有半分背景助力。
  “茵茵她娘虽出身商贾,但学识见识一点不差,她教导的茵茵不输那些大家闺秀。”程簌英道。
  陆令筠听后,微笑的冲她点头,“我知道了。”
  恰在这时,她们看到了李守业从陆家出来。
  他是徒步过来的,没马没车,李家离陆家倒也不甚远,步行不过一炷香时间。
  程簌英见到李守业,下意识想叫陆令筠停车,捎他一段,“娘,表哥出来了,咱们捎他......”
  “嘘。”陆令筠这时嘘了一声,她没叫马车停下,她们马车正常速度从侧边而过,程簌英这时就见另一辆马车停在了李守业面前。
  那马车停了一会儿,似是与李守业说些什么,没一会儿,李守业竟然上了马车。
  不过他是坐在马车外边,没有进里头的车里。
  “那不是茵茵家的马车吗?”程簌英见状惊讶道。
  陆令筠放下车帘,轻声笑道,“徐小姐倒是个性情人。”
  陆令筠没再管后头的事,只带着程簌英回了自家侯府。
  她这前脚刚进侯府,后脚就有急急的消息来了。
  “夫人,出事了!”
  “怎么了?”
  “老夫人她病倒了!”
  秦氏病倒了?!
  陆令筠听到这儿,带着程簌英匆匆赶去秦氏的院子。
  此时,宁心院。
  秋菱和玲珑已经召集了好几个大夫过来,一大群人里里外外的站着。
  陆令筠赶过来后,所有人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母亲!”
  陆令筠大步走到秦氏床榻前,此时秦氏脸色发红。
  “怎么了?”
  “许是昨儿夜里寒凉,老夫人染了寒疾。”
  “你们怎么伺候的!”陆令筠冷下脸来。
  “令筠。”一只手拉住陆令筠的手,陆令筠转头,便是对上秦氏老迈不复清明的眼睛,秦氏老了许多许多。
  自从十年前的事后,她一下子就老了下来,这十年来,她时常生病,多是一些小毛病,但是药不断,一直吃着大补的药,可气色从未见好。
  “娘没事。”秦氏拉着陆令筠的手笑道。
  “母亲,您好生养着,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陆令筠给她掖了掖被子,温声宽慰着。
  秦氏这时扯出一抹笑来,“秉浩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半个月。”
  “半个月......”秦氏忽的念叨起时日来,“娘肯定能撑着秉浩回来。”
  陆令筠听到她那语气,没来由心头一跳,她拉紧秦氏的手,“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不过是伤风,小毛病,很快就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