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张逐点头:“骂我长得丑,还有骂我骗子……”
  周明赫放下筷子,不希望他因这件事受到伤害:“哥,你听我说,社交媒体就是放大镜,喜欢你的声音被放大,现在讨厌你的声音也被放大了。我知道你不理解这些,别去看好吗,答应我。”
  “不看怎么知道有人骂我,我怎么骂回去?”
  “你骂回去了?”老实说,周明赫没想到张逐会去看自己的视频。
  “没有,太多了,骂不过来。”
  “你不要管,我把他们都拉黑就好了。”
  “这么多,你拉得过来?”张逐掏出手机,“你把这发上去。你嫌麻烦,我自己来。”
  周明赫盖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响,他看见张逐给他发的图片,又盖了回去。
  “张逐,你不懂,这根本不是发了图片证明你画画就能解决的。是有人故意带节奏,你把图发上去,他们只会又从别的地方挑刺,还会把你画的这些贬得一文不值。我不想这样,你不要管了,交给我吧。”
  张逐眉头纠起来:“至少不会再说你是诈骗犯。”
  看他埋下头点手机,周明赫一把抢过来,果真,晚点图片就全部传上去了。他赶紧点了取消,有些崩溃:“但哪些人,他们会说你画的这些都是狗屎!”
  他看了周明赫一会儿:“你也这么觉得?”
  “我没有,所以才不想你被这样说。”
  张逐表情一松:“你都能看出来我画的是艺术品,别人也能,不用担心。”
  “……我也没看出你那些是艺术品,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我知道你发上去一定会被骂,所以不要。”
  闻言,张逐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很纠结:“你看不出来?那你之前说我长得帅也是假的?”
  周明赫:“……”
  他把那些照片删除了,手机还给张逐:“你不要掺和了,交给我解决。”
  “长得帅……”
  “是真的,说你长得帅是真的,你是我眼里最帅的男人,所以不要再问些蠢问题了。”周明赫抓着头发,“我已经很乱了,你真的不要再给我添乱了,真的让人很想死。”
  “啧……”
  就在周明赫找了一家公关公司正接洽解决这个问题时,张逐给他拿来长长一页纸,上面全是人名和电话号,声称他找到了解决黑粉的方法。
  他的方法就是把每个辱骂他的账号背后的真人信息扒出来,然后给他们打电话。
  “我刚跟这王勇说了,他的身份证头像在颜值计算器上只有37分,他哪来脸说我长得丑?我叫他不要在网上黑我,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这些,我一个人打不过来,你也帮忙。”
  周明赫看着他当认真表情不知如何是好,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告诉他,扒人真实信息是违法,而且他这样去威胁人家,也并不能真的解决问题,反而会招致更多问题。
  张逐不以为然,一张脸都皱起:“那些我不想管,对我有什么不满就打电话当面说。”
  周明赫生怕他把问题搞得扩大化,两人争执不下,最后的方案又变成了把张逐的作品放到网上。
  第107章 让我躺着
  周明赫帮忙拍摄张逐的绘画作品。
  从第一次拿起笔试图自己作画已经过去一年多,在张逐口中,真正画完可以称为“作品”的画作也就五幅,其他除了废稿之外,似乎绝大多数永久地处在了未完成的状态。
  周明赫都没有细看过他的画,这在补光灯的加持下,他也注意到了一些此前没有看过的细节。
  一幅是沾着黑灰颜料的笔刷一遍遍刷过的画布,留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和分叉笔刷的粗粝感。除了冷硬的底色,上面虚浮了一层斑驳的色块。在这些色块之下,则是密密麻麻站立的影子,一个挤着一个,全是大而空浮的脑袋拖着一条又细又长的身子,像是排列整齐的气球。
  这影子的颜色是很淡很轻的灰白,以至于在打上补光灯拍照之前,周明赫完全没有发现。当把这层影子拢进相机镜头,不得不直视时,他被激起一层冷意,头皮也随之一紧。
  第二幅是鲜艳的红,没有笔刷的触感,而像是油漆倾倒那种光滑流畅的质地。周明赫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红也可以分出无数种红。
  质地和颜色细微差别的红,像不同颜色的血液淌在一起,互相融合,又互相分层。而在这些红色的内里,也排列着气球一样的影子。它们同样是薄薄的一层,虚浮在这底色之上,成为作品的肌理和实质,又像随时会飘散,不免让人想起鲜血、灵魂、死亡之类的词语。
  这两幅都是张逐还在北京那段时间画的,到云南后,他还画了三幅,其中两幅是“风景图”。
  周明赫把它们叫“风景图”是因为它们深绿的底色,实际跟“风景”毫无关系。一幅是圆圈的循环,一圈比一圈更深的绿,凌乱的,却又有规则的,好像是意识的迷宫,没头没尾,又像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龙卷风。那种颗粒的质感,就是被风卷起的迷人眼的砂砾。
  另一幅也差不多,弯曲的短小线条,横着、竖着、斜着排列,密密麻麻,线条上的小白点赋予它们生命,多看一会儿就好像无数虫子在那有限的画内空间爬来爬去,叫人看得鸡皮疙瘩直冒。
  最后一幅是“人像图”。无论是废稿还是未完成的稿子里,人物,包括真实存在的事物都很少出现在张逐画里。他的画多数都是“意识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