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濮喻也很意外,朝宁颂走过来,说:“怎么了,喝多了?”
  宁颂摇头。
  乔侨起身让座:“喻哥,你坐。”
  濮喻在他的位置坐下,歪着头看向宁颂。
  宁颂却站了起来,身体一晃,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被站着的乔侨抓住了。
  濮喻站起来,问:“要走是不是?”
  宁颂点点头。
  大家都起身去送他们。外头雪下的很大,地上已经又是薄薄的一层,宁颂东倒西歪,已经走不稳了,被外头的冷风一吹,才察觉左边扶着他的人是一只带了纹身的手。
  手背上的纹身模糊残缺,疤痕很明显,四根手指都很有力,唯有小拇指虚虚地弯曲着。
  他扭过头去,对上李猷的脸,于是就伸出手来,晃晃地搭上李猷的肩膀:“猷哥。”
  李猷“嗯”了一声。
  宁颂摇摇头,北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濮喻怕他冷,就把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扣上了。
  帽子太深,遮住了宁颂的视线,他将帽子拂去,扭头蹙眉看向濮喻,很不高兴的样子。
  濮喻只好由着他。
  宁颂又看向李猷,抬起手,还没开口,人先哽咽起来。
  他想跟他说,不知道这样李猷难受不难受,但不管他怎样想,什么都没有安全重要。
  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什么都没有一个健全的身体重要。
  他作为曾经残疾的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但说什么都挽回不了了,这才最叫他痛心。
  他说不出话来。
  刘放还笑,对范多多说:“没想到宁颂喝多了是这样的。”
  “要不我跟着你们过去吧?他走得了么?”乔侨问濮喻。
  濮喻说:“不用,我坐车来的。”
  “你车呢?”
  “被一辆车挡住了路,停前面路口了。”
  大家就把他们送上车。
  宁颂歪在车上,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车外这些人。濮喻立即进来了,朝乔侨他们摆手:“走了。”
  他关上车门,车子往后倒,在十字路口掉头。濮喻又伸手摸了一下宁颂的额头:“怎么喝这么多。”
  宁颂歪在他身上,断断续续地说:“都说了……不让你来了。”
  这边距离宁家并不远,车子在台阶下停住,张叔怕濮喻背不好,跟着在旁边扶着,宁颂的鼻涕眼泪把濮喻的后颈弄湿了一片。
  把宁颂送到家,刘芬和宁威见都吃了一惊。刘芬跟着他们进了卧室:“怎么喝这么多?”
  宁威留在客厅里,和陪他们一块回来的张叔聊了两句。
  濮喻出来说:“张叔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不走了。”
  张叔点头:“我看他可能有点发烧,最好给他吃点药。他喝了酒,吃药注意点。”
  宁威送张叔离开,回来见濮喻和刘芬在忙着给宁颂脱衣服脱鞋,刘芬见他不配合,就说:“毛衣就让他穿着吧。”说着倾身试探了一下宁颂的额头,是有点热。
  刘芬先给他吃了退烧药看看情况,谁知道没一会他烧的却更厉害了。
  宁颂现在身体好了,但以前很差,夫妇俩都很担心他身体再出问题,又赶紧给他穿衣服,送他去诊所输液。
  谁知道这么一折腾,宁颂就醒了。
  “濮喻。濮喻。”他叫他。
  “嗯,我在呢。”濮喻说,“在呢。”
  他紧紧抓着他,像是他会消失。
  过了一会又一直叫:“爸爸,妈妈。”
  刘芬和宁威都在旁边看着,刘芬一直埋怨:“你说喝这么多酒干嘛。怎么也学着喝酒了?”
  宁颂就伸出胳膊来要抱她:“妈妈。”
  显然是有些迷糊了。
  迷糊的宁颂很黏人,黏人到近乎悲伤,看得濮喻并没有被依赖的喜悦,反而很难受。
  一直等输完液,人才清醒了很多,也安静了下来。
  回到家躺了半小时,宁颂一个寒颤醒了。
  濮喻立马靠过来:“醒了?”
  宁颂睁着无神的眼睛发了会呆,说:“我现在酒量这么差。”
  “喝口水。”濮喻递了杯温水过来。
  宁颂爬起来喝了两口,才注意到濮喻穿着毛衣在床头靠着。
  他喝了水就又睡下了。
  濮喻给他掖了掖被子,说:“现在可以讲了吧,到底怎么了?”
  宁颂就跟他讲了李猷的事,讲着讲着又哭了起来。
  濮喻抱住他。
  他第一次见宁颂这样哭,亲他的眼睛,这眼泪虽然不是为他而流,他却一点也没有妒忌。
  濮喻和宁颂走了以后,剩下他们那群人又玩了许久,等大家也都走了,郑小波还不困,拿着拖把将大厅的地拖了一遍,又去上了个厕所,将房门仔细锁好,看了一眼外头的监控录像。
  雪花纷纷,外头像个黑白世界。
  他搓着手回到卧室,里头李猷居然关了灯。他飞速爬上床,说:“真冷。”
  李猷似乎已经睡着了。
  但他知道他肯定没睡。
  于是躺了一会,又说了关于宁颂的话。
  李猷就突然开口说:“真他妈叫人难受,看他这样哭。”
  第二天李猷一大早就起来了。
  先给濮喻打了个电话,问宁颂怎么样了。
  郑小波在旁边听他跟濮喻聊了几句,等他挂了电话,就问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