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节
  “错了,她一旦服下了,因果就成。”秦流西冷笑道。
  一阳道长默了半晌,道:“是这样没错,但总不会比阴胎之母多,毕竟五行童子心头血,那可是取其精血,用的是五条命,都得由阴胎之母承担。而一旦只取阴胎血,哪怕担因果,也只是一个未成型的精魂罢了,何至于死?此外,种阴胎也有跟种生基一样的,种成了,才能成就贵子。”
  众人沉默。
  滕昭冷道:“你既有一身道行,有正道不走,偏要走这邪恶阴损之道,做的都是伤天害理之事,你枉了这一场修行。”
  一阳道长桀桀地笑:“小道友,你以为这世间,只有黑白么,灰也是有的。”
  小人参呸了一口:“别把话说的比唱的好听,总之你就是坏胚子。”顿了顿,又道:“那什么恶郡主更是一肚子黑心坏水,恶心死了,这玩意要是能生出贵子,那真是天道不公。”
  秦流西却是多想了些事,问:“她怎么会知晓这样邪恶的法子?”
  “这是信阳王府得来的残卷,我也不知他们怎么弄来的。”一阳道长道:“我们师徒会在郡主府住下,也只是因为他们许以重金请我们办事而已。”
  “区区黄白之物引诱,你就从了?还弄出什么贵子阴胎来,呸,活该你这狗老道遭报应!你说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恶毒阴损的邪术,亏得你没子孙后代,不然都得祸及他们。”小人参又呸了一口。
  一阳道长冷着脸道:“修道人也身处凡尘,便是要寻些上好的朱砂黄纸,哪个不要银子买?天上掉下来吗?上品朱砂得多费银子,你们难道不知?此外,要想寻些顶尖药材炼丹药,除了得大机缘在山林获宝,也只有用银子买。贫道就不信了,你们就清高,替人消灾算命不要钱!”
  呸,在这跟谁五十步笑百步呢?他就不信他们去忠勤伯府就是奔着什么诛邪正道做善事分文不取去的。
  好家伙,他们被怼到了!
  小人参满脸不服:“我们才不像你,我们是正道的光!专门为收你这样的妖道而存在的!”
  秦流西和滕昭:“……”
  虽然他们都会自夸,但这场面,就别夸了吧!
  一阳道长也气笑了,道:“我该说的都说了,敢问正道的光,我可以走了吧?正道的光不会出尔反尔,说好放我一马又食言吧?”
  “那个贵子阴胎,可是郡主府的那个侍妾肚子里的?”秦流西道:“那郡马就这么得郡主欢心,竟用他的血脉种贵子?”
  一阳道长似笑非笑地道:“他做梦呢,贵子血脉,他一个白丁也配?”
  秦流西眸子半眯。
  小人参听出这弦外之音,满脸八卦,问:“听你这么说,那侍妾是绿了郡马了。”
  “既然是信阳王府出的残卷,你以为就只有那郡主知晓这事?”一阳道长淡淡地道:“信阳王府不是没有儿媳妇,但由郡主自己生这贵子,乃是因为她自己本身的命格就很贵。”
  秦流西冷漠地道:“可惜人太坏,最终都只会撑不住这命格且受它所累。”
  一阳道长看向她,心想思怡郡主不日就要倒霉的样子,怕不是就要应到这人身上?
  “我可以走了吧。”
  秦流西退开几步,道:“你随意。”不等一阳道长挣扎起身,她又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自己来,莫留执怨。”
  一阳道长微愣,不太明白她这是在和谁说话,等到鬼婴一出,他满脸骇然,怒道:“你出尔反尔!”
  秦流西双手一摊:“我没有,别胡说!我说了会放过你,但不代表他也会!”
  一阳道长:“……”
  这又有什么区别,她就是在捉字眼!
  小人参看向秦流西,论狗还是你狗!
  鬼婴扑向一阳道长,他发出一声惨叫,渐渐的气息弱下去,只余两口气时,秦流西才让鬼婴住手。
  “虽然这是因果报应,但别造杀孽,反正这么冷的天,他又受了这么大的伤,迟早会冻死的,我们等着他断气就好!”秦流西蹲在坑边,对一阳道长道:“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们会推了土把你埋了,不至于曝尸荒野,你的魂,我让相熟的鬼差带你入鬼门。”
  小人参啧啧摇头:“你这也是前世积了大德了,临死之前,还有我们陪着。”
  滕昭:“便宜他了!”
  一阳道长怒,我可谢谢你们了!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他被几人给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双眼瞪得浑圆,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一阳道长的魂很快就从肉身飘了起来,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尸身,他怕是整个道门中,死得最憋屈的一个道长吧?
  被活活气死,简直人神共愤!
  “我和你们拼了!”一阳道长向秦流西扑了过来。
  秦流西摘下自己身上的另一只收魂玉瓶,把他的魂收了进去,才对二人道:“行了,埋了吧!”
  第1022章 准备瓜子看人倒霉
  回城的时候,小人参有些地方想不太明白,这妇人生子就生子,怎么还要这么千方百计的用些旁门歪道去算计生什么贵子?
  滕昭本就是世家出身,虽然他入道前性格自闭,但人却极聪慧,又在高门大宅住过,因着性子自闭不理人,旁人说话倒不会过于避着他,反正他便是听说了也不会对谁说的,故而有些事也知道一些。
  而入了道门,学了各种术数,知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会成就命格,有的人四柱八字不好,天生的衰神或是天煞孤星邢克命一类的,这样的人,谁都不会喜,自己也过得凄苦。
  但有些人,天生好命,自然顺风顺水,要是祖上积德有祖荫,那就是更是富贵顺遂了,万事不愁,甚至遇事都能逢凶化吉,一生无忧。
  亦有人,生就贵命,女子若生凤命,那就是出家人口中的贵不可言,母仪天下了。
  而贵子,何为贵,自然也是那顶了天的贵。
  “……如果那术数当真可行,命格中五行俱全,相辅相成,那产生的能量气运,自然延绵不绝,做人做事,必然顺遂如愿。”滕昭解释道:“平日师父设的聚灵阵,就是五行皆全,才会引灵气而来,在阵中流转不散。你想想,拥有这样命格的贵子,有多难得,光凭自然而然的受孕,很少能这样五行俱全还相辅相成的。”
  孕育生命,本就是顺其自然的事,虽然也有人寻天师或通晓五行八卦星象的人掐算出生时辰,但也断没有算准了一切就能生出天生好命的贵子的,毕竟命格清贵可以算时辰生产,但生产过程中,总不能是可以人为能控制的,万一母体受阻,产子艰难而误了时辰呢?
  所以精算的生什么命格中五行俱全又相辅相成的,可能性是万中挑一,除非像一阳道长说的那样,用的邪门歪道。
  但用了这样的邪门歪道,真的就能生出这样的贵子?
  滕昭自己也是学道的,都不敢打包票,俗话也有说,机关算尽,也有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呢。
  秦流西点头称赞:“昭昭说得不错,这几年为师不在,你也并没有懒怠,很好。”
  滕昭内心有些窃喜,脸上却是依然端着,道:“不及师父多矣。”
  小人参皱眉道:“那这郡主这么处心积虑的生什么贵子,他们是想干嘛呀?”
  秦流西懒懒地歪在车璧上,声音带了些凉意,道:“还能是如何,唯恐天下不乱呗。”
  信阳王是异姓王,这天高皇帝远的,想暗戳戳的在自家封地上搞事,也未尝不可。
  弄个气运连绵不绝的贵子出来,莫不是想借着这股东风来掀旗起事,捞个皇帝当当?
  秦流西想着信阳王府的那个生贵子的阴损残卷,是从何得来的,又或是谁给的,谁撺掇的,不然安分了这么些年,怎么就想搞事了?
  假如信阳王也插一手,将来这水,怕是更浑浊,也更乱……
  秦流西微微坐直了身子,看来这暗中想争宝位的人,远不止朝中这些个王爷,还有别的王。
  那信阳王,身边是有什么能人吗?
  滕昭打破秦流西的想法,道:“师父,那郡主府里的事,这个什么阴胎,要如何?”
  秦流西又歪了下去:“狗咬狗,一嘴毛,那府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随他们折腾去。生贵子,哪有这么容易,思怡郡主真敢作这个恶,那就是自投罗网,自己找死。”
  那阴胎是怎么弄成的,按着一阳道长说的,采血就用了五个童子,那都是命孽,如今他们没有通此道的道长帮忙,一旦遭报应反噬,她们怕是要凉。
  事实上,之前她在郡主府外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有阴晦之气笼罩主院,不日就会倒霉,事事不顺。
  所以,管是不可能管的,她只会准备瓜子看戏。
  滕昭听了这话,知道她是不管,便没再说什么,兀自在车内盘腿打起坐来。
  ……
  此时的思怡郡主正在大发雷霆,因为她派出去的车夫回来报说一阳道长凭空消失不见了,现在人找不着,也不知去了何处。
  思怡郡主气得不行,她心里多少明白,那狗东西怕是背刺她,跑路了。
  “怪不得看他言语躲躲闪闪的看着心虚得很,原来是要跑,呸,亏我还以为他道法通天,这行径却是阴沟耗子似的,躲躲藏藏,真是上不了台面。”
  思怡郡主嘴里骂个不停,令人快速去他从前的洞府寻找。
  现在宋贱人肚子里的贵子阴胎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她可不能错过了吉时,但一阳道长这时撂了挑子,她又要怎么办?
  思怡郡主急得团团转,偏在这时,拢烟院又来了人,说宋姨娘肚子疼,要请太医。
  “废物,别人养胎她养胎,偏她屁事儿多!”思怡郡主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琉璃茶杯就向下仆砸了过去:“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了牌子去请太医,要是孩子真个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的命,全都是废物!”
  下仆连忙躬着身去了。
  思怡郡主越想越气,好像蛊女死了之后,她就啥事儿都不顺,不说左宗峻他那赔钱货好好的,自己的算计落空,最重要的宋氏这边,又开始出幺蛾子,那贱人,再让她得意个把月,等阴胎满三月,就是她还债子时。
  但这些还没什么,一阳道长跑路了才是大麻烦,到时候谁来替她施术?
  思前想后,思怡郡主让人取了纸笔来,她得跟父王说一声才行,得指派别的人前来照应。
  让人取了府中饲养的信鸽来,把信传了出去,又生怕宋氏出意外,便想着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却不想才出了屋子,脚下一滑,她就摔了下去,尾椎骨剧烈一疼,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思怡郡主脑袋一空,完了,也不敢动弹,煞白着脸叫人:“快,快去请太医。”
  她是要生贵子的人,这身体可不能出什么事啊,不然所有谋算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乱象横生。
  第1023章 奉旨讨债,一卦万金
  秦流西很快就听说了思怡郡主摔跤伤到了尾椎骨而卧床不起到处请大夫医治的消息,这还是蔺青棠派来的仆妇说的,也是来跟她说一声,他们已是带着女儿去了玉佛寺静养,估计也就是除夕回城吃个团圆饭就继续住玉佛寺了。
  除此外,她还递了个消息,蔺相想请秦流西有空的话过府小聚,不过秦流西没去,只说了,大年初一时再见。
  而郑大将军又上了一次九玄找到她,说忠勤伯府那边,莫文培的一个极为受宠的姨娘得急症暴毙,那姨娘的一双儿女也被送回去祖地老宅养育了,而莫文培也打发了两个未生育的通房姨娘出府,他们也用长子的名义,捐了一批旧冬衣和米粮,送到了城郊流营救助灾民。
  秦流西对此并不意外,倒是莫文培能这样狠,快刀斩乱麻的处理掉这些祸根麻烦,就让她颇有些意外。
  郑大将军道:“不到他不狠,你别看忠勤伯府现在挺光鲜,但爵位已经降到了伯位,再降就是子爵了,若无出息的子弟撑门面,这富贵也就到头,离落魄不远了。可文氏娘家,她父亲今年就升了三品大员,家中兄弟也多有长进出息的,莫文培依仗妻族的地方良多。”
  秦流西讥讽:“也就是形势不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是这样没错。”
  秦流西不再说此话,寒暄了一会,刚把他送走,便迎回了魏邪和明煜两鬼,只是两人神色都不太好看,一打听,得知那恶鬼在逃离后,不但吞了几个鬼,还害了几条命,他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抓住了。
  这次来,明煜也打算和魏邪一道把那些鬼送进鬼门,以免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