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节
  第383章 打出名号
  不过闻安臣还是问了一句,道:“那照您这么说的话,纯翁,咱们确实是很对不住林夫人,林夫人那边却又该当如何交待呢!”
  “林夫人?嗨,好说。”
  赵纯大咧咧的一摆手,笑道:“问问她要什么,她若要银子,就给她银子。她若还想管着武威镖局,就给她在里头安排一个虚职让她管着,每月也发给她不少银钱,这样不就结了吗?”
  “照我说啊,这个女子,肯定还是想要些银钱的,毕竟她现下没了丈夫,若是手里还没有些银钱,那下半辈子日子只怕不好过。”
  “我估摸着,若是这么撑着,用不了半个月,她就会自已开口,要求离开武威镖局。只不过,肯定是要给她点儿银钱的,以老夫看来,只要能让她走人,别在这儿碍事,给他个千八百两银,让她滚蛋,也不是不成。”
  他这话说的很冷酷,简直是没有半点儿人情味儿,让闻安臣听了,心里都是有点发冷。
  说起来,闻安臣把武威镖局原先那位林总镖头给撵走,让林夫人执掌武威镖局,而后全力配合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龙安府分号。在陈枫刚刚离开龙安府的那一段时间里头,赵纯,陈鲁和林夫人,也都是配合的相当好。
  而且那一段时间,林夫人也真是帮了他们大忙,这些事儿,别看闻安臣不在龙安府,但他都是知道的。因为每个月他和龙安府那边几乎都有书信来往,而闻安臣也是在书信上看出来的,赵纯和林夫人的矛盾在不断激化。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赵纯在书信之中,总会提到林夫人而且对她都是颇为感激,感谢她不断帮忙。
  但到后来,他在信中几乎就不会提到林夫人了,哪怕偶尔提到一两句,也不是什么好话。
  其实从书信中,闻安臣就大致能判断出来。只不过他没想到两人矛盾已经如此激烈,现下看来,赵纯已经是完全容不下林夫人了。
  那这事儿,可就有点让人挠头了。
  闻安臣方才问了那一句,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但赵纯既然这么说了,那他的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就差说一句:“要么让她滚蛋,要么让我滚蛋了。”
  闻安臣心里很是为难,在商业这一块儿,在赵记大车行的生意上面,他从来都是不会干涉赵纯怎么做,因为他知道,赵纯的经验远比自已丰富,在这件事上有他自已的心得。自已或许可以在一些大方向上提那么几条意见,但是在具体的经营过程中,扩张的过程中,自已还是老老实实听赵纯的为妙。他也觉得赵纯说的似乎是有些道理的,将武威镖局完全纳入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龙湾府分号的体系之中,应该对生意的扩展更有好处。
  毕竟,垂直管理和中间隔着一层,终究是不一样的,那些镖师们如果直接听命于陈鲁的话,那么整体效率会提高很多,也不用再经过林夫人这一层了。
  但闻安臣对自已人终究是很讲人情味儿的,心里还是觉得,如果这样做的话,很对不起林夫人,他还是想尽一些努力的。
  于是陈枫便问道:“纯翁,龙安府的事儿完了之后,您应该就回秦州了吧?您若是不呆在龙安府,那跟林夫人之间自然也就没什么冲突了。”
  赵纯看着他,沉声道:“闻大人,谁说我要离开龙安府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就已经颇为强硬了,而他在闻安臣面前很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候,之所以此时变得强硬起来,是因为他觉得闻安臣在这件事儿上太过于婆婆妈妈,犹豫不决了,着实不像是个成大事的样子。
  赵纯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继续道:“龙安府这边,基础已经夯实,老夫已经准备向成都府扩军了,一路向南。所以这段时间,老夫是必须要在龙安府坐镇,甚至还要去成都府的。这段时间,起码要持续一年左右,这一年左右的时间,老夫应该都会在哪儿。”
  “啊?”
  闻安臣一听,顿时就没办法了。
  赵纯叹了口气,道:“闻大人,我知道您心里是怎么想的。您确实是宅心仁厚,但咱们终归得做生意呀。这段时间,要往南扩张,我确实是离不开那儿。要老夫说,这件事儿好解决的很,给那林夫人千八百两银子,让她滚蛋就是了。您何必作难呢?”
  闻安臣听了,沉默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深深叹了口气,道:“纯翁,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妥善的解决掉。”
  赵纯以为闻安臣已经下定决心要处置掉林夫人了,心中也很是高兴,笑道:“那老夫便等闻大人您的消息。”
  闻安臣点了点头,而后便扯开话题,笑道:“纯翁,这次来,光听着你跟林夫人两个人轮番抱怨,轮番说对方不好,却还不知道咱们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现下在龙安府那边发展的如何了?你跟我仔细说道说道吧!”
  “好。”赵纯点点头。
  他沉吟片刻,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沉声道:“闻大人,自从你离开龙安府之后,老夫便和陈鲁等人,开始在龙安府展开咱们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的业务。说到这儿,就要说一句了,在此过程中,林夫人确实是帮了咱们很多忙,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闻安臣微微点头,不动声色,脸上也没有流露出来什么表情。
  他发现,赵纯说话确实是非常有意思,自有他的一套手段。比如说他在方才说这一句的时候,就很巧妙的用了一个咱们,他口中的咱们,指的当然是包括闻安臣和他,也包括整个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而林夫人,则是被他给孤立了出去,这就会给人在潜意识中造成一种感觉,那就是:林夫人并非是自已人,而是一个外人。
  赵纯继续说道:“没有了武威镖局竞争,吴家那一单大生意自然就落到了咱们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的头上。您走了之后,我便开始组织人手,准备将这单大生意做得漂漂亮亮的,让整个龙安府上下全都清楚知道此事。”
  “筹备了大约十天左右,老夫抽调了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在龙安府分号中,所有最精干的人手,又从武威镖局抽调了五十名最精干能打的标识,便组成一支队伍,押送着这些药材上路了。
  也是老天爷保佑,一路之上,并未曾发生什么意外,一个月之后,队伍将药材送达目的地,而后又回到龙安府。”
  “咱们这单生意做得很漂亮,那些药材不但没有被强人盗贼什么的给劫走,并没有碰上这些人,而且之前运输药材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的一些情况,比如说受潮、损坏、虫蛀、淋雨等等,这一些东西,也都在咱们悉心防护之下,并未出现意外。”
  “吴家跟队的人在到达目的地之后,仔细验收,都是大呼不可思议,不敢置信,对咱们呀,那是佩服之极。”
  说到这儿,赵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神态很是得意,显然,这件事与他而言,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闻安臣笑道:“然后呢?这个消息传回到龙安府之后,是不是整个龙安府上下,都知道咱们的名声了?”
  “没错儿。”
  赵纯哈哈一笑,道:“跟着咱们去了目的地的吴家的那几个人,回来之后禀报了家主。这吴家家主,说起来也是个妙人儿,他大概知道一些咱们货运分行跟知府大人的关系,也许是为了跟咱们套近乎,也许真的是为了感激,竟然亲自登门道谢,还给咱们送了一块匾牌。”
  “嚯,这一下,咱们的名声可就一下打响了,那真是了不得呀!您是没见那几日的盛况,吴家家主来给咱们送了匾牌之后,那几日咱们货运分行,接了起码二十单生意,马车都有点不够用了。”
  闻安臣轻轻鼓了鼓掌,笑道:“干得漂亮。”
  他接着道:“从那一日开始,咱们在龙安府的名声,就算是打出去了,在那之后,大约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老夫没有再继续扩张,而是稳步巩固咱们的地盘,先把现下这个成果给维护住。”
  闻安臣点点头,笑道:“也该当如此。”
  “维护这成果用了大约有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就是在这段时间之内,老夫和林夫人的关系开始急剧恶化。”
  “林夫人的意思是,武威镖局还是那个武威镖局,只是在咱们接了活儿,如果这单比较远,路上比较危险,经过的山多林比较多的时候,她可以派人保护着。但老夫的意思就是,她直接把所有镖师都调拨过来,就在咱们名下做事,在咱们行中干活儿,咱们养着他们吃饭拿银子。需要他们出去做事的时候,直接一声吩咐,从里头选几个人就成了,如此多方便?”
  闻安臣笑了笑,道:“成,纯翁,你俩之间的恩怨,我已经了解了,咱就先不说这个了,先说别的好不好?”
  第384章 你勾引我?
  赵纯点点头道:“在这大约两个月的时间之内,龙安府但凡是这一类的活儿,几乎已经全部被咱们垄断了。龙安府的土绅大户,几乎都会委托咱们替他们运送一些东西,说来也是有意思,在此过程之中,竟然还有人眼红咱们,也跟着开了这么两家大车行。”
  闻安臣饶有兴趣的问道:“结果呢?”
  他已经猜出结果来了,不消说,肯定是已经被击垮了。
  但是他却对赵纯用什么手段将他们击垮比较感兴趣。
  赵纯笑道:“那两家开了不足半个月就直接垮了,说实话,咱们虽然有知府大人这层关系,但是老夫却觉得,这等事若是还麻烦知府大人,那未免也是显得咱们太无能了些。所以老夫根本就没有去请知府大人动手,直接就打压他们的生意。老夫说句实在话,咱们就算是不玩那些手段,直接就在生意上打压他们,这两家都扛不住。这不,都没能支撑半个月!”
  “他们开业之后,简直就是门可罗雀,根本没有几个人光顾,半个月之后就撑不下去了,直接关门大吉。”
  闻安臣笑道:“我猜也是如此。”
  “用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将整个龙安府周边的盘子都拿下来之后,老夫就开始想着向南扩张的事情,向南扩张是大势所趋,是必然要做的,毕竟咱们当初想着要南下四川布政使司,之所以要拿下龙安府来,为的就是要拿下南边儿的成都府。”
  “说来也是巧,老夫运气还真是不错,刚想睡觉就有原来送枕头了,大约就在一个月前,龙安府另外一家大户,委托咱们运送一批东西前往成都府,那批东西可很是不少,足足要三四辆车方才能够运走。老夫当时就想了,正好,这却是也顺路了,于是便抽调了十名最精干的伙计,又从武威镖局抽调了20名最精干的镖师,组成这支队伍,押送货物,前往成都府。”
  “老夫吩咐他们,到了成都府之后,就不要回来了,先在当地购置宅院,建立分号,站稳脚跟。”
  他沉吟片刻,道:“算了算时间,他们现下应该已经到成都府,就让他们先在那里,好生看一看,瞧一瞧,要如何拿下成都府的锦绣江山来。”
  他说到这话的时候,胸中有豪情壮志在一起涌动,意兴遄飞,不大像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反而像是那种激情澎湃,充满梦想的少年郎。
  闻安臣霍然起身,大声击掌,高声笑道:“纯翁,好气魄!”
  他自然明白,拿下成都府到底是多么重要,别说是在此时的四川布政使司,哪怕是放言此时整个大明,成都府都算是经济水平最发达,最为繁荣富庶的那几个大城之一,只怕仅次于南北两京,以及临清州、扬州、苏州。广州等地。
  便是在各省的省会中,都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
  成都府,闻安臣是志在必得的,赵纯也是志在必得。
  其实要拿下成都府,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至少比拿下龙安府要困难的多。龙安府知府大人董鸣长,乃是闻安臣的知交故旧,有他在,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在龙安府便是稳如泰山。
  在秦州,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刚刚起步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由闻安臣在,在秦州做什么事都会非常方便。
  但是在成都府,无论是闻安臣还是赵纯,都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是彻头彻尾的外乡人,没有什么依靠,而且在官场上,也是没有什么熟人,更别提倚仗了。
  去了成都府,那才是真正的考验,在那里,只有一刀一枪,真真正正的拼杀,才能搏出一番天地。
  这次只有靠自已去闯,去挑战,但只要闯过这一关,只要拿下成都府来,那么对商号来说,就是一次极大的飞跃。
  闻安臣也没什么有效的办法,毕竟他也去不了哪儿,也是鞭长莫及,只能对赵纯说出这么一番话:“纯翁,接下来一年时间内,在成都府那边搏杀,只怕要多多辛苦你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只有一句话放在这儿,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什么给什么,要多少给多少!”
  “若是需要大量银钱,哪怕是我这不够,砸锅卖铁,我也要给你凑出来!”
  “好!”赵纯哈哈一笑:“闻大人,有你这句话撂在这儿,我心里就安定多了。您也别把这事儿太放在心上,生意上的事我来弄,您只需要安心科举就行。今年过去,等到明年,您可就要科考了。”
  “是呀,”闻安臣轻轻地吁了口气:“到明年我就要科考了,还有一年的时间。”
  大致了解了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在龙安府的情况,以及在进军成都府上面的情况,又跟赵纯见了面,两人说到这儿,正事儿基本已经说完了,眼瞅着也到了中午时分了,便出去,在外面酒楼吃了个饭。
  吃过饭之后,闻安臣便是告别,而后直接去了林夫人住的地方。
  林夫人住的地方并不在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之中,而是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客栈。
  这客栈离着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非常近,就在一条街上,距离不过是二三十步而已,抬腿就能到。
  闻安臣当然不知道林夫人出来了,他是问的赵纯,赵纯听他问这话,以为他是要去跟林夫人摊牌,很是豪爽地便把地址告诉了他。
  到了客栈,问过了掌柜的,闻安臣便径直上了二楼,敲响了一处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后面露出了一张宜嗔宜喜的笑脸,眼波盈盈,很是妖媚,正是林夫人。
  林夫人看了闻安臣一眼,不知道怎么的,闻安臣却是觉得她眼中似乎是有点哀怨,她有点嗔怪道:“哎呀,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这话说出来,可就有点儿小撒娇的意思了,也沾了点儿暧昧在里面。
  闻安臣赶紧苦笑一声,道:“你可别这么说话,说的跟咱俩有什么事情似的……”
  林夫人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顿时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就又恢复如常,眼神儿反而变得水盈盈,润滋滋的,狐媚的双眼狠狠的勾了闻安臣一下,差点就把闻安臣的魂儿给勾走。
  闻安臣赶紧一偏头,不再看他,笑道:“难不成咱俩就在门口说话?”
  林夫人赶紧往里头一让:“进来吧,快些进来吧!”
  把闻安臣让进房中,她关上门儿,而后沏了茶水,给闻安臣端上来,端上茶水之后,她便侧坐在一边,瞧着闻安臣,嗔怪道:“你可算是来了,方才从大赵记大车行里出来之后我便赶紧过来这边,本以为用不了多一会儿你就能来。却没想到足足让我等了一个上午。”
  这语气,说的两人跟偷情一般。
  闻安臣苦笑道:“我得在那儿跟纯翁说话呀,关于赵记大车行货运分行在龙安府发展的怎么样,以及下一步该当如何走,我总归是要问一问的,我俩足有小半年没见了,这些东西我都不是那么了解,自然是要好生询问一下、说上一个上午,时间也差不多吧!说实话,本官还没觉得花太久时间呢!”
  林夫人瞪了他一眼,声音有些哀怨:“我瞧着呀,你根本就是把我给忘了,不单单是今日忘了,这小半年的时间差不多都把我给忘了吧!”
  她这话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埋怨了,内里大有深意,一语双关,既是在埋怨闻安臣这半年都没主动联系他,同时也是埋怨她出了事儿,闻安臣也没有立刻就给她撑腰做主,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闻安臣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只不过他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成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吧?那样的话,他在跟林夫人的对话中立刻就会处于一个弱势和被动地位,于是乎闻安臣便是装傻,打了个哈哈,笑道:“你看,我这不就来了吗?”
  “对了,话说回来,你这么盼着本官过来,难道就不怕本官带来的是个坏消息?”
  “我才不怕呢?”林夫人嫣然一笑,走到闻安臣身边,弯下腰,把头靠在闻安臣脸边上,此时两人脸对脸,相距不足五寸,脸上身上的香气,闻安臣都是能够闻得清楚。
  她呵气如兰,轻声笑道:“人家是一个女人家家,半点依靠都没有,大人若是要对人家做什么,人家也只能受着,但奴家却是知道,大人是个怜香惜玉的,断然不会对奴家做什么的?大人您说是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