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尾巴戳到我了_分卷阅读_177
  褚铎佯怒,道,“你说话就不能别这么尖酸?”哼一声,“朕都成了鬼了,你还不肯跟朕说上几句软话。”
  白城斜眼看他,轻哼一声,又是一嘲,道,“即便你是因替我挡那一剑而丢了性命,我也不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褚铎无话可说,略微沉吟,看了看手上那壶酒,仰头猛灌了一口,忽而想道什么,忙道,“鬼喝你这仙酒,会如何?”
  一阵沉默,才听得白城淡淡道,“黑白无常不会勾你魂魄去地府。”
  褚铎哦了一声,忍不住唇间溢出笑意来,看着他道,“多谢。”
  白城没出声,只是面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须臾,他出了内室,看了看那断了的赤狐剑。
  按理,父亲之骨所铸之剑是任何东西都砍不断的,可却被那三教九流之人给弄断了,实在是让他万分不解。
  更让他费解的是,剑虽断,可附在他周遭的结界却没断,像一个大锅盖,将他围拢在这小小的皇城里。
  父亲是何用意?如今褚铎为救他成了鬼,白城心中倒是有了那么几分猜测,就是不知这猜测可是父亲要他所做的用意?
  内室的褚铎望着这一室哀哭,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自己死了,留下母亲独自一人在这世上,白城说的对,不出几日必然会有新帝登基,朝堂如此变革,不知母亲一个妇人家将会面对什么;还有这后宫妃嫔们,虽说与她们并没什么感情,可到底是他这个皇帝的女人,遇到如此大的变更,仿若那救命稻草断了一样,心中怕是绝望又迷茫了吧。
  以前自个是怕死的,不愿意经历死亡的,可如今当死亡真的来临,他竟平静的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若他只身一人,他到真想就这么结束一生,去投胎转世,不管投胎于什么,过新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着母亲带着埋怨的哭叫声,褚铎心中又隐隐觉得难过。
  母亲素来强势,不甘自己出声卑微,为上位不得手段,倒是叫她真一步步如了意。
  如今,丧子之痛,是不是能叫母亲明白一些道理?
  忽然想起,从自个记事起,母亲于他就不像是个母亲,反倒是想一个严厉的师傅,一句句一步步的教他如何用手段得到自个想要得 。
  褚铎心里不自觉的有些怅然,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举案齐眉种种这些人生之乐,他这辈子都未曾有一丝享受过。
  细细一想,虽坐上这高位,实则他活的很是失败。
  褚铎捏着一颗心站在那看了他母亲一会儿,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便转身出了内室。
  皇帝驾崩,所有人都拥进了内室,外室里倒是没什么人,只有门口候着的侍卫和伺候的宫人们。
  褚铎转了一圈,没找到白城的身影,不免有几分纳闷。
  正思想着,不经意的目光一扫,那断了的赤狐剑旁竟有一张狐皮。
  褚铎蓦然的瞪大了双眼,上前一步,怔怔的看着这张狐皮。
  狐皮鲜血淋淋,一看便知是刚刚剥下来的。他脑子里不由得想到前世那寒仓将赤狐活活剥皮之景,一时间僵在原地,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将这狐皮披在你身上,便可借皮还魂。”
  身后响起白城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清冷淡淡。
  褚铎大骇失色,脸色一白,怔怔的望着他,许久才哑声开口,“这是……你的皮?”
  “自然是我的。”白城声音淡淡,语调轻描淡写,好似说的不是他的一样。
  褚铎再次怔住,心下一跳,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又是半晌开口,问道,“可疼?”
  “废话!你试试活活剥皮可疼?”白城没好气道。
  “白城!”褚铎声音激动,似有几分哭腔,“为何?你为何要……”
  “没有为何,仅仅只是我白城素来不喜欠人的东西,尤其是命。”白城口气凉凉,他说着轻轻勾唇一笑,好似呢喃,“虽然剥了狐皮,可是却叫我误打误撞破了这结界,倒是不赖。”
  褚铎依旧怔怔的看着他,指尖轻颤,脚下生根,喉间似有棉絮,再一次良久才轻声开口,“没了狐皮,你可会……会死?”
  死?这个字眼叫白城失了笑,甚至笑出声来,看他一眼,指尖轻捻发丝,道,“你还真当我是几百年前那只柔柔弱弱的小狐狸?”
  说着哼一声,道,“这一次我白城是心甘情愿将这狐皮奉上,你我三世三生到如此,全部两清了。”略微停顿,提醒道,“黎明到来之前,你勿要将狐皮披在身上,否则等天亮了,你就真的是要去地府投胎去了。”
  褚铎猛然愣住,他没在意这话,只是在意“两清”二字,心下一沉,不由的问道,“所以,你要走?”
  白城看他,眼神淡淡,却未作答,只是用行动回复了他。
  望着眼前忽然消失不见的白城,褚铎猛然心生不舍,脱口而叫,“白城!”
  寂静无声,只有一阵风儿吹过,混杂着血腥味。
  静静愣住原地许久,褚铎才回过神来,缓缓看向那狐皮。
  天色将要亮了,褚铎看着那血染的狐皮,竟觉喉间哽咽。
  似一场酒醉后的梦,此刻醒了。
  “太后,皇上,皇上醒了!?”孙矩声音怔吓,更是惊喜,已然不是人腔。
  太后大震,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喜悦,大喜,大大的喜。
  黎明到来,雍华殿内一片喜悦,将先前的悲恸冲散。
  褚铎睁眼,哑着嗓子喊了声“母后”。
  太后应了声,便又放声大哭起来。
  褚铎转头看向窗外那跳出云层的太阳。三世三生,如今两清,心中再无一丝怨,也好。
  ——
  皇帝死而复生的事情传到了褚珩那里的时候,他有那么几分吃惊。
  正在啃鸡爪的白软一顿,当即忙撇清道,“阿珩,阿软什么都没做,阿软就是挠了他几下,谁叫他摸阿软来着。”他说着,可怜又委屈的望着褚珩,“跟阿软没干系的。”
  褚珩唇边浅笑,指尖戳戳他白净漂亮的脸,“他的生死跟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