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十四 春梦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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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彦直做了一个春梦。
  本来他是在想着倭奴的事情,跟着又想起了破山,跟着又想起了王二彪,不知怎么的,就想到苏眉身上去了。
  身子忽然变得有些热,是第一次和苏眉共浴时的情景吗?还是……
  梦中的情境在跳跃着,不知是真是幻,他仿佛回到了胯下毛发初长全的年纪,他的皮囊刚刚有了男性的第二性特征,但他的心理年龄其实已经很老辣了。
  只有想象能力而没有实践能力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幻梦中,似乎有一双手伸向他的私处,是苏眉么?
  姐姐,姐姐……
  李彦直吞咽着口水,因为咽喉干燥了起来。
  苏眉成熟了,整个人都成熟了!少女的青涩已经完全消失,展现在眼前的是丰腴不见肉的完美体态!
  姐姐,姐姐……
  因为我们是姐弟,不是夫妇,所以不能直接做那种事情,以免留下麻烦么?
  可为什么你不肯与我做夫妇呢?
  不知什么时候,李彦直已经不再询问这个问题。
  激情要释放的方法,有很多种。
  技巧有些生疏,不过当舌尖试图挑动敏感区域时,已经足够让一个男人达到巅峰了!
  这个梦到底是回忆,还是想象?还是回忆与想象的拼凑?
  姐姐……我想和你相处一辈子啊……
  李彦直的手一按,似乎是抓住了苏眉的头发,他有些不受控制了。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子孙。
  渐渐的,渐渐的,四周静了下来,心也静了下来,身体也静了下来。到了午夜,李彦直忽然醒来,但见屋内无人,静悄悄的,顺着洒在床前的月光抬头往窗外一望,心想:“刚才好像梦 遗了,是太久没发泄的缘故么?嗯,算算自准备参加乡试以来也有好几个月了,这个身体才十八九岁,不梦 遗才是怪事。”往胯间一探,却觉得裤带有些松,心想:“莫非是我刚才要脱衣服上床,脱了一半就睡着了?”再往里面一探,却寻不到污渍,心中更奇:“这么久没出来,应该很多才对啊。”
  正自疑惑,忽然外面似有人语,话说的虽不大声,但静夜之中侧耳细听,便依稀听到有人在向守卫的机兵问讯。
  “我要见三公子!”这句话声音说得有点大了,所以听得特别明显!好像是林道乾!
  澎湖大捷之后,李彦直又派了他去镇海卫打探消息,莫非他回来了?
  守卫的机兵正拦住林道乾说“三公子正休息呢”,便听李彦直在屋内叫道:“是道乾吗?”
  林道乾在外头应道:“三公子,是我!”
  “让他进来!”李彦直说。
  守卫的机兵这才放了他进去,林道乾一进门就道:“三公子,不好了!镇海卫出事了!”
  李彦直悚然动容,哪里还顾得那些裤带、污渍的事情?猛地从板床上跳了起来,问道:“镇海卫出什么事了?”
  “倭寇!”林道乾说:“镇海卫遭倭寇了!而且不是假倭,是真倭!”
  李彦直大惊道:“你说什么!真倭?!倭奴当真如此大胆,竟然敢攻打我闽南大镇!”
  不想林道乾却说:“不,不是攻打,是偷袭……嗯,连偷袭也说不上,应该说是有倭奴捣乱,不过这次的乱子捣得可真不小!”
  他这么一说,李彦直反而越糊涂了,问道:“不是攻打不是偷袭,却是捣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澎湖之事略定之后,由于从宾松卡尔森等人这里无法得到关于秀吉那倭奴的进一步讯息,李彦直便派林道乾再往镇海卫走一遭。但这次林道乾到了镇海卫,那里却罕有的紧张,卫城内外防范得极为严密!以往市井一般的卫城,这时真有了一点军事重镇的气象!林道乾在镇海卫外头四处寻找机会,找了很久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伟大的太祖皇帝和他手下的名将所制定出来的卫所制度、卫所规章,若能严格执行起来,沿海诸卫所绝对是一个又一个的金城汤池!此时官兵虽颓废已久,祖宗的遗产丧失殆尽,但烂船也有三斤钉子,靠着祖宗留下的框架,镇海卫仍然能叫林道乾这个滑头想尽办法也进不去。
  林道乾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先回月港,不想他在镇海卫外面找不到缝隙,到了月港却反而得到了一个进去的机会。
  李彦直听得一奇:“莫非你在月港遇到了那个叫秀吉的倭奴?”
  “不是。”林道乾说:“是田大可派人来找我了。”
  李彦直更奇了:“田大可来找你?莫非你在外头浪荡被他窥破了,所以派人来找你的麻烦么?”
  “不是。”林道乾说:“其实他要找的不是我,他要找的是三公子你!只因我是奉命前往月港,算是三公子你的使者,所以张维就把他派来的那个军户引见给我,说来也巧,那个军户刚好就是上次我收买了的那个。”
  他二人见面,发现了彼此的身份,本有些尴尬,但一个是老滑头,一个是小奸吏,脸皮都够厚,彼此配合说几句玩笑话,很快就把这一层关系给淡化掉了,装得好像没过那一回事一般。
  李彦直问:“田大可派人来找我?他有什么事情?是不是和二哥有关?”
  “是。”林道乾说:“不过这次,他倒是有事要求三公子你。”
  “有事求我?”李彦直嘿了一声,道:“这个田大可,做的这几件事情能让我接连的想不通,也算是不简单!”想了想,道:“是了,想是镇海卫被倭寇洗劫,若倭寇是从外部攻入,镇海卫苦战而败也就算了,但要是他与倭奴本有勾结,他一个不慎却遭了倭奴的道,导致重大损失的话……哼哼,这事若是捅了出去,他田大可就人头难保了!他要求我的,可是这事?”
  林道乾听了李彦直的推测,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三公子,你神机妙算!这件事情虽不完全是这样,可也差不远了。”
  他林道乾可不是像卢复礼那样好糊弄的主,不是那个老军户说要来见李彦直,林道乾就带他来见李彦直,而是先作出种种为难之状,定要以使者的身份先往镇海卫走一遭,问明白田大可所求何事不可。那老军户无奈,只好先引了林道乾进镇海卫见田大可。
  “唉,那镇海卫我是第二次进去,这次进去,可差点认不出来!”林道乾说:“外头还看不出什么,但里面烧得那个惨啊!就连田大可的府第也搬了地方——据说已被大火烧成了平地!我去的时候,那火还没熄呢!”
  李彦直悚然动容道:“倭奴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那这事还怎么瞒得过去?知道此战死了多少人不?”
  “老田聪明得很呢!”林道乾道:“事情一闹出来,第二天他就报了火灾!轻轻巧巧把事情给瞒过去了。听说人死的倒不多。我见到田大可之后,他还吱吱唔唔的不肯实说,不过当我问到二公子是否落在此次纵火那帮倭奴手里时,他却是默认了!”
  李彦直双眉一竖,怒道:“他默认了!”
  “嗯。”林道乾说:“算是默认了。”
  李彦直哼了一声说:“那二哥如今怎么样了?”
  林道乾说:“他的原话是:‘李二公子想必也被那伙倭人带走了。’再问下去,限于我的身份,他就不肯开口了。”
  李彦直冷冷哼了一声,道:“好,好,好!他肯承认,那是再好不过!只要二哥暂时无恙,事情是越明朗就越好办!”
  这次林道乾来澎湖,还带了那个老军户来,便问李彦直是否接见一下他,李彦直道:“我不见他!见这些底下人干什么!我这就直接到镇海去质问田大可!问问他这个指挥使是怎么当的!”
  李彦直态度强硬本在林道乾意料之中,但他态度如此强硬却在他意料之外!因问:“那我们明天就出发?”
  “不!”李彦直道:“先等等。”
  林道乾心中奇怪,暗想为何要等这么久。
  李彦直仿佛看破了他的疑虑,说道:“这次出去,可不止是去和田大可斯斯文文地交涉,而是要去逼他说实话,质问完了田大可我就直接追那伙胆大妄为的倭奴去!因此要花一点时间,要在出发前把事情准备好!”
  第二日一早,他就召集部属,告知此事,王牧民怒道:“我这就提兵去把那镇海卫破了!”
  李彦直喝道:“你急什么!”经过破宾松一战,澎湖机兵的底气大足,而李彦直在海上的声望则再上高峰,李彦直初下海时候,王牧民只是敬他是三公子,又因李彦直给他上过课,所以不敢太过违拗,但这时却已是真的畏服李彦直了,被他一喝,便退下了不敢言语。李彦直道:“我这次,是打算带兵前往镇海!吴平左,王牧民右!大小帆船,挑选最坚实能装火炮的,用炮火去质问这个贪官!等问出那伙倭奴的底下马上出发!就算是追到日本,甚至追到虾夷,我也要追上这伙放肆的倭奴,救回二哥,讨回个公道!”
  王牧民听得眉毛上扬,吴平亦自振奋,蔡三水卢复礼等跃跃欲试,陈羽霆却道:“三公子,你将精锐都调走了,这澎湖可怎么办?”
  李彦直道:“我带走的虽是精锐,但只占三分之二的兵力,会留下三分之一来守护澎湖、大员。如今澎湖百业待兴,没多少油水,而我们又还有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在外,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想必不会为了澎湖这点油水而贸贸然来摸我的虎须!所以你只要小心防范,巧加周旋,应该可以度过难关。”
  杨舟出列道:“不过三公子,万一那伙倭奴真把二公子劫持到日本去,那我们可就得跨海追倭了!打仗的事情,有三公子和吴兄、王兄在,我插不上嘴。但在物资上,只怕我们会很吃紧。”
  经过破佛郎机一役,澎湖的渔勇迅速融入到机兵体系中来,大捷之后的训练又吸纳了不少南澳上寨的子弟兵!如今澎湖机兵不但在战力和武装上更胜一筹,就是在数量上亦已颇为可观。若李彦直真个有意,实际上已能够带领两千精兵强将北上征倭了!可是要动用这样一支战斗队伍,对一个商会来说将是极大的负担!
  李彦直可不是没打过仗的初哥,此事早有考虑,因道:“前几天,逸凡从湖州来信,说他已经协助总掌柜(李大树)打通了苏、湖、松诸府的商路,并争到了不少生丝的份额!我准备发信,叫他带齐了货物,先到双屿去等候。”
  这次会议本来是在讨论救兄讨倭的事情,李彦直却忽然说出蒋逸凡的事情来,他这几句话似乎和本次会议的主题毫无关系,但陈羽霆却已经叫道:“妙哉!若是需要去日本,与其空着船运兵过去,何如以经商为名,而以机兵武装作为船队的护卫。一来安日本土豪们的心,免得我们才到他们就群起而攻我们,二来是以商养战,说不定去了日本一趟回来,非但无害于同利的财政,反而能赚一笔呢!”
  众人听说,都赞此议甚高,李彦直微微一笑,想:“终是羽霆的话合我心意。”又道:“不过这次北上,却还需要一个人帮我协理商务、后勤。”
  陈羽霆就要请缨,但想想自己在澎湖还有未竟之业,就没开口,却被张维抢先了。
  李彦直却摇头道:“澎湖这边还需要你运物资过来,近海接济圈也还有待完善,再说你没去过日本,未必适合担当此事。这个人才,除了精通商务之外,还得对日本有所了解才行。”想了好一会,竟想不出一个人来,叹道:“六艺堂在商务上有专攻而成为同利掌柜的,也还有几个,却都安插在闽浙要地,走不开啊。”
  陈羽霆道:“要不三公子你就把逸凡带去,让他管财。”
  “我是准备带上他,但让他理财?不行!”李彦直道:“他在这一块上不是好手。再说日本那边他也不熟。”
  王牧民忽道:“其实三公子你不用找了,有个人是现成的!”
  李彦直问:“谁?”
  王牧民道:“张岳啊。”
  他所说的张岳,却是当初和他一起前往李光头处效力的六艺堂学生,二人各有所长,王牧民是成了李光头麾下的大将,张岳却成了对李光头的军师,船队的后勤事务如今多是他在打理,只是他和李光头去了日本,所以李彦直一时想不到他身上去,不由得跌足道:“我怎么把他忘记了!只是不知他从日本回来了没有。”
  王牧民道:“若李大管带回来了,那他必定也就回来了。若是没回来那就是在日本等着我们呢,那不是更好?反正他要么在双屿,要么在日本,都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一定会撞上的。”
  李彦直点头道:“那说的也是!好,就这么定下了。”将手一挥,指着镇海卫的方向道:“就按今天的决议,大家各自准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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