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骗我养猫_分卷阅读_224
  他自小身体不好,母亲早逝,家里又穷,父亲娶了续弦之后,父亲看他越发的不顺眼,后来在继母的撩撺下,将他卖到了梨园。
  梨园的日子很苦,他生的好看,偏偏身体底子虚,学起基本功来很吃力。
  偏偏班主说他生得好,嗓子也好,是个好苗子,硬生生的压着他学了五年,说他要是学不出来,等他长成了,就把他卖到南风馆里去。
  他那时候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知道南风馆是个什么地方,他害怕去那样的地方,只能咬着牙死命学,好几次病的起不来床,他也不敢放松。
  这样的日子熬了五年,班主老了,他也从终于学成出师,从跑腿打杂的小子熬到了梨园小有名气的青衣。
  但是他没想到,班主费尽心血的培养他,也不过是想把他捧红了,有了身价,卖的更高而已。
  本质跟南风馆似乎也没有什么差别。
  他跟聂良亭就是那时候结识的,聂良亭喜欢听他戏,每场都不会落下,打赏也大方,他便偶尔也陪他聊聊天,也算是场面上的朋友。
  后来他被班主送给一位富商,他不愿就此认命,逃了出来,正好遇上聂良亭,是聂良亭出面救下他,从那次,两人才真正的熟识起来。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位好说话打赏大方的客人,在镇上身份不低。
  他们那只是个小镇子,聂良亭不是本地人,似乎是为了会一个朋友,才在镇上暂住一阵子。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暂住一住就是一年。
  聂良亭救了他之后,依旧每天来听他唱戏,场场不落。
  班主因为聂良亭的缘故,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不再逼他跟那些贵人们应酬。
  而他因为救命之恩,对聂良亭也上心许多,偶尔的闲聊,也会给他唱自己编的小调。
  那是他记忆里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聂良亭会教他写字,会语气温和的跟他讲道理,告诉他即使是戏子,也该有自己的风骨,不该随波逐流。
  聂良亭给他讲了许多从没有人跟他讲过的道理,他学着摈弃戏子的轻浮,做他口中有风骨的人。
  再后来,就是两人感情日深,从好友,慢慢的有了其他的情愫,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会抱有不该有的奢望,只是努力记住眼下时光。
  所以聂良亭临走前,将随身的玉佩交给他,问他愿不愿意等他回来娶他的那一天,他觉得,或许所有苦楚,都只是为了换这一个人。
  他答应了。
  但是聂良亭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等了一年,两年,三年……梨园的客人来了一茬又走了一茬,班主对他的容忍越来越低,说好要来娶他的聂良亭却始终没有回来。
  他的等待成了梨园所有人眼中的笑话。
  班主也终于耐不住,见他失了靠山,又开始逼着他去跟跟达官贵人们应酬。
  他不肯就范,想着去找聂良亭,却发现自己连他家在何处都不知。
  班主将他抓回去的时候,曾经笑过他痴人说梦。
  他觉得也是,也许只是别人随口一句戏言,他却当了真。
  之后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班主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不再容忍他的反抗,给他喂了药,送到一个一个“贵人”的床上。
  他虚妄的幻想终于被血淋淋的现实打破。
  那段黑暗时光,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恨,对聂良亭锥心蚀骨的恨。
  恨他给了自己希望,却将他独自留在这绝望之中。
  他咬着牙活下去,只是想问聂良亭一句,为什么要骗他。
  只是他等了五年,没有等来失约的聂良亭,只等到了裹挟着满身煞气的曲镜之。
  曲镜之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可怕的男人。
  但是这个男人,能给他报仇的力量,能将他从黑暗之中拉出来。
  他用曲镜之给他的剑,杀了班主,杀了凌辱过他的贵人们,梨园的血流了满地,他却只觉得战栗的兴奋。
  他终于摆脱了这些人的控制,但他依旧是那个随波逐流的戏子。
  曲镜之救了他,他就奉曲镜之为主,他刻意遗忘了聂良亭的那段往事,跟在曲镜之身边,改名薛离,成了他最信任的属下。
  这一过就是百多年。
  曲镜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薛离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所过之处尸横遍野,他也疑惑,相处的久了,曲镜之的身份他多少知道。
  他曾经问过曲镜之,“你杀这么多人,是为了什么?”
  曲镜之说,为了对抗天道。
  人鬼之子,天赋卓绝,却不为天道所容,他体内的阴气处在失控的边缘,成年之日,就是他将死之时。
  为了对抗天道,他算计无数,杀了无数人,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薛离觉得他有些可怜,没有感情,舍弃亲人朋友,换来无尽的生命,又有什么用呢。
  曲镜之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他说,所以我找到了你。
  薛离八字纯阴,原本就是早逝的命格。他死后成鬼,曲镜之将他体内的一部分纯阴之气转给他,让他化为了不死不灭的厉鬼。
  曲镜之那时候对他说:“你是我最信任属下。”
  薛离当真就成了他最信任的属下。
  后来曲镜之被他的父母封印,薛离也从没放弃过将他救出来。
  只是没想到,多年后的真相的翻出,却将他所作的一切变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