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_分卷阅读_120
  她递过酒,又仿佛春睡未足般靠在陆酒冷的膝头。
  苏慕华接在手中,手抚在杯沿,沉吟道,“陆兄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陆酒冷道,“苏兄也见到了,我有美为伴,如何不好?”
  苏慕华眸光已带了冷意,“陆酒冷,八月十五我在扬州等你,你为何失约...”
  陆酒冷散懒一笑道,“我忘记了...让苏兄空等了。”
  苏慕华心头一滞,望着这男子冷漠的面容,又听到陆酒冷道,“在下近日记性不好,有很多往事都不大记得住。”
  苏慕华眼睫微垂,缓缓饮下杯中酒,酒水入喉,苦涩的滋味在唇齿之间,“今日陆公子寻我来何事?”
  陆酒冷道,“我寻苏兄来,是想起那日失约,请苏兄喝杯酒赔礼。”
  苏慕华淡淡道,“不必了,酒已饮尽,在下告辞。”
  他拂袖而起,行至门边。
  身后传来女子娇喘和男子调笑的声音,陆酒冷手抚在花无眠脸上,笑道,“灯照花雨人消瘦...花无眠...”
  苏慕华眸光微微一震,很快如沉静的潭水一般平复下去。他并不回头,继续走出门去。
  这是夜半无人私语时,他与陆酒冷燕好之际,陆酒冷说过的话。
  他并未忘记,只是已许作他人?
  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外,陆酒冷笑容微滞,道,“你可满意了?”
  暗处传来一声冷笑,“让他如此伤心,陆酒冷你...真是好狠的心。”
  陆酒冷也在冷笑,“彼此,彼此。”
  清晨,任情儿推门而出,正见苏慕华坐于厅中吃着早点,走过去坐下,拿了一个馒头,道,“你回来了?去哪儿了,让我好找。”
  苏慕华道,“我昨夜去见了一个人,喝了一杯酒。”
  任情儿啃着馒头随口问,“哦?何人?”
  苏慕华笑笑,“陆酒冷。”
  任情儿眸光一转,落在他脸上,“你笑得真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
  ☆、第三十五章 涧水迷踪(二)
  2
  苏慕华吃着一碗粥,闻言一笑道,“相由心生,你心情不好,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
  任情儿道,“陆酒冷怎样了?”
  苏慕华笑道,“好得很。”
  “好?”
  “花无眠是个美人,我没看出哪里不好。”
  任情儿神情如见了鬼一般,“莫非昨夜你见他身边有个美人,喝了杯酒就走了?”
  “不错。”
  任情儿道,“莫非陆酒冷有什么苦衷?”
  苏慕华道,“我并未看出来。我是为人蒙了眼,坐着马车去的那个地方。陆酒冷说了一句话,灯照花雨人消瘦,那句…让我想起一种花树,我与他在望北城的客栈中曾经见过一种白色花树,叫泡花树,那树开起花来很漂亮。”
  任情儿啃着馒头,“泡花树是什么东西?”
  苏慕华道,“泡花树还有一个名字叫降龙木。”
  任情儿眉头微锁,“降龙?这河间府的东边便有一个降龙渡。”
  苏慕华似在想着什么,沉默着吃完了那碗粥,才道,“这河间府的早点颇为不错,粥也熬得很到火候。任公子你不觉得今天早晨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任情儿听窗外并无人声喧哗,婉转几声鸟鸣,反倒有几分山居清幽之意,道,“主人爱女新丧,宾客安静些也不奇怪。”
  苏慕华笑道,“任兄莫非忘了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我们……任情儿自然不会忘了昨晚他们二人夜闯赵琳琅灵堂的事,若河间府的人看了赵琳琅的尸身只怕不会如此太平。
  苏慕华解下任情儿丢在墙角的鱼竿上系着的丝帕,见那丝帕上水虽已干透,但沾染了黄色的痕迹,仿若泥痕。
  苏慕华将手中绢帕递与任情儿道,“任兄且看看这是何物?”
  任情儿接在了手中,细看了片刻,“不错这正是离魂蛊的水引,你昨夜到水潭边时便是为了这蛊去的?”
  苏慕华道,“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哪知道什么离魂蛊,我只是在想莲花鬼总是少不得水的。”他似想起了什么,“对了,这离魂蛊与唐门可有什么关系?”
  任情儿一怔,微笑道,“你这句话倒问得好了,唐门用毒,一向看不起蛊。这离魂蛊偏是唐门的鬼才唐久年研制的。唐久年与唐家掌门不对付,在唐门不得志,与水流月倒是好友。不过听闻他已有十年未出江湖,也不知是死是活。”
  苏慕华不知想起了什么,凤眸微眯道,“我听唐尧说过在捞起宋桥师弟的尸身时曾闻到唐门毒药的气味,我们先去前院看看。”
  他们二人走出院门,便遇上一位河间府的弟子,那弟子向着二人一礼道,“家师请二位前殿叙话。”
  河间府,立于蜀地之南。
  蜀地多山,河间府以一山一河与南疆的拜月教相峙。
  河间府以剑法见长,门下弟子皆是白衣佩剑。
  方入前殿,便看见影壁上提着,“饮马河间,仗剑关山,百死不折”十数个大字,墨迹淋漓,颇有剑意。
  苏慕华摇着折扇,“好威风。”
  二人来得尚早,许多椅子都空着,那河间府的弟子引了二人落座,奉了茶,未及片刻便有人陆续到达,甚至连船老大都有个位置。
  苏慕华见了数个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心知只怕都是冲着挽留相醉刀来的。
  任情儿见赵云剑站在河间府的弟子中,二人目光相接。
  赵云剑虽未身着河间府的服饰,但腰间也配了一把长剑,难得的穿了一身颇为稳重的织云纹长袍,颇有几分大侠风范,仿佛是二人初见之时。
  任情儿冷冷一哼,偏开眼。
  赵千云站在众人之前,鬓角微雪,这人似乎迅速地苍老下去。
  “各位,我河间府在此立派逾三十年,我今日请各位来,是请大家做个见证。齐云!”
  齐云应道,“师兄。”
  赵千云轻喝一声,“跪下。”
  齐云目中一震,却如言跪下,赵千云自腰间解下佩剑,双手递与齐云,“接剑!”
  齐云背挺得很直,直视着他,“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