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商_分卷阅读_34
  而底汤则一般要用两只三四斤的活鸡,一般是一百三十文,算上山药枸杞香菇青菜和柴火,一天的汤底约莫要三百文,无论这一天卖出去多少,这三百文是必定要花的。
  杨中元打听过,北边的食摊馆子大多都不太贵,清汤面十文左右,加了好料的要贵一些,但是顶天也就二十文钱,他这一碗面,料是相当足的,又是用最新鲜的食材而作,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卖十八文一碗。
  他这一天要是生意不好,就算只卖三十碗面,也不算赔本。
  当然,房租和耗时自然是不算在内的,人工……他闲着也是闲着,也可以忽略不计。
  三十碗……以他的手艺,应该没问题吧。杨中元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了,他先给自己爷俩一人准备了一大碗面,又去后院匆匆忙忙叫他爹吃早饭。
  周泉旭正靠坐在后院的小厨房里煎药,自从杨中元越来越忙之后,这煎药的活计周泉旭就非要自己揽到身上,他话说的好:“你忙着前头生意,哪里有功夫给我看着药罐子,还不如我自己直接上手实在,爹又不是下不了床了,你不用老这样紧张,有点事情做,也挺有意思的。”
  杨中元对他最没办法,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煎一次药能吃四天,倒也并不太累,于是只能嘱咐他:“爹,药你一定得好好吃,等你好了,我还指望你给我干活呢。”
  周泉旭知道他是玩笑话,不由笑道:“你这孩子,爹会好好吃药的。”
  因着时间还算早,父子俩舒舒服服吃了一大碗热汤面,有了程维哲打底,杨中元就不再那么紧张,只是等爹爹吃了几口,还是忍不住问:“爹,好吃吗?”
  这毕竟是儿子第一次开张做生意,而且面也确实是非常地道入味,周泉旭了解儿子紧张,只笑着安慰他:“你的手艺,这些天爹感受颇深,小元,你要自信一些,要知道,以前……你这一手,伺候的都是……对不对?爹觉得非常好吃,食客们,也会觉得如此的。”
  他爹这话倒是在理,虽说以前在御膳房里是轮不到他上手做吃食,但他一手厨艺都是御厨亲手教出来的,能差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里,杨中元不由挺直腰杆,飞快吃了自己那碗面。
  父子俩吃过饭,周泉旭想了想说:“小元,不如以后我坐在铺子里,你忙的时候帮你收收钱,也好找点事情做。”
  他其实以前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前些年因为杨中元没有回来,他日思夜想都是儿子,也没心思做别的,现在儿子回来了,日子有了奔头,自然就觉得白日时间不好打发。
  可他又体弱,病还没好,杨中元根本不肯让他多做一点事情,于是在干干熬了三天之后,他才在儿子心情极好的情况下,提了这个事。
  虽说是为了让儿子能省点心力,但也确实能有个事情做,这间铺子不光有杨中元一个人的期盼,其实还有他的。
  无论能不能赚钱,也无论口碑好坏,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为着未来好好努力生活,一起打拼挣钱,就是最好的事情。更何况,凭借儿子的手艺,这铺子是肯定差不了的,周泉旭真心希望,将来客人们一声声的小杨老板,能把儿子失去许久的自信与张扬找回来。
  这是他十几年来,几乎丧失贻尽的最珍贵的东西。
  杨中元见爹爹满眼都是期盼,于是终于松口:“好,今天铺子不收钱,等明日我去问过李大夫,他要是同意了,那就要麻烦爹啦。”
  虽说还是要问过大夫才行,但周泉旭却知道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差到那个地步,李大夫也不可能会拒绝他的这个提议,于是不由松了口气,笑着从屋里拿出一本书来,端起儿子给他准备的养生茶,一个人坐到后宅屋檐下老老实实看起书来。
  杨中元正想多跟爹爹闲话几句,却听前面程维哲喊他:“小元,快出来,字贴哪里?”
  他于是飞快跑了出去,一路出了铺子前面,凑到程维哲边上看他写的那张大字。
  程维哲这次用了小楷,一连串的招牌字写得有模有样,有那么点书卷味道。杨中元展开一看,见写的就是他嘱咐的那几句,不由笑说:“谢谢啦,小程老板,以后你来吃面,保准不要钱。”
  程维哲扫他一眼,翻过大字背面让他涂米糊,米糊杨中元早就做好了,放到现在非常黏,等他严严实实涂满了红纸,这才让程维哲高高贴在铺子正中间那根门柱上。
  这间铺子是两窗四门,右边的灶台正好在窗下,那一锅鸡汤就温在灶台里,来往路人都能闻到极香的味道,而中间的四扇门自然全部打开,红红一张纸贴在上面,识字的不识字的,自然都会好奇瞅上一眼。
  虽说大梁近年来新增许多学堂,但仍有大部分百姓家里孩子读不起书,识字的人不多,杨中元贴这个,也不过是为了能吸引识字食客的目光,能有那么一两个,便也不算费这一番功夫。
  等待两个人都忙完,天色才渐渐亮起来,橘红色的光束从东方的朵朵云层里窜出头来,昭示着太阳即将升起。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这条不大的小巷子里突然开始有了人声。
  杨中元站在铺子门口,看着渐渐多起来的人影,张嘴喊道:“面铺子开张啦,今日免费,都来尝尝。”
  他曾经在御膳房做过唱名宫人,一把嗓子嘹亮有力,远远就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程维哲几乎被他吓了一跳,转瞬片刻却又有些好笑地瞅着他瞧。
  自打杨中元归来,他的行为是那么新奇又那么有趣,程维哲觉得自己总是忍不住盯着他看,仿佛希望能看到他更多的样子。
  他不知道这样算是好还是不好,但他知道,无论杨中元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不会忘记小时候顽皮的他,却也不会觉得眼前这个优秀的青年是陌生人。
  只要看着杨中元,他就觉得十几年光阴仿佛扎眼便过去,他还是他,他也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