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重生]_分卷阅读_127
  而他之所以做这件事情……萧无尘沉默片刻,显然心中明白,萧君烨这样做,是干脆把关押甚至杀了他的理由,直接送给了他。如此一来,萧无尘甚至无需背负任何心狠手辣,斩杀摄政王皇叔的罪名。
  萧君烨是故意的。
  萧无尘沉默了一会,就见萧君烨上前一步,张开双臂,仿佛要抱他似的。
  萧无尘立时后退了两三步。
  萧君烨心中失落,苦笑:“事情都处置好了。今日一别……怕是即便我死了,你都不会见我一面。就如同前世时,我欲饮鸩酒前见你一面,你却根本不予理会一般……”
  萧无尘不语。
  萧君烨双手微微颤抖,叹道:“当真不能,最后再抱你一次么?”
  萧无尘依旧不语,许久才道:“你该去天牢了。皇叔劳苦功高,朕亦不欲亏待于你,皇叔不若,就去你之前为朕收拾出来的那间天牢……好生待着去罢!”说罢,转身背对着萧君烨,“来人,好生带摄政王皇叔下去!”
  萧君烨怔怔的看着萧无尘的背影,后退着离开。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他的无尘,甚至不肯看他最后一眼……
  ……
  朝中诸事繁多,然而萧君烨铁腕,手下用人又只用和他一样干脆利落的人才,现下这些人,又都直接交到了萧无尘的手上。
  而萧无尘原本就有忠心于他的一帮忠臣在,因此这些事情的后续,也很快就了结。
  唯独就剩下一件摄政王的身世案。
  朝中臣子每每大小朝会,都要几十封彻查此事、审问萧君烨的折子不断上奏。
  他们倒是想在朝堂上痛骂萧君烨一顿,以讨好曾经被萧君烨关了三个多月的萧无尘,可惜的是,萧无尘根本不许他们在朝会上提及萧君烨一事,尤其是萧君烨的身世。甚至还为此曾在朝会上大发雷霆。
  众人见状,也就只好在奏折里提及这件事情了。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千辛万苦写出来的痛骂萧君烨的折子,萧无尘一张都不曾看过。
  很快就到了四月。
  左丞相在萧无尘重掌权力之后,身子就越发健壮了起来,自是又重新做了朝中的重臣。
  萧无尘信任他,左丞相也信任萧无尘的手段。
  只是萧君烨一事却不得不处置,因此左丞相沉思数日,终是向萧无尘提及了这件事情:“诸事当断则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无论摄政王身世是真是假,老臣以为,以摄政王之前令陛下不得不幽居甘泉宫一事,陛下就不当继续心慈手软。摄政王文治武功,样样都好,然而,单凭他以下犯上,胆敢幽禁陛下一事,陛下就不当留下他。”左丞相胡子花白,头脑却极其清楚,“因此,摄政王当真是前朝血脉也好,不是前朝血脉也好。如今这等情形下,陛下就不妨当他是前朝血脉,如此的话,陛下也好消了心头隐忧,从此卧榻之侧,再无他人酣睡?”
  萧无尘自是知晓左丞相的忠心。
  闻言轻轻一笑,却是叹道:“然而朕心中所想,却是卧榻之侧,能有人酣睡。”
  萧无尘的声音太小,因此左丞相闻言疑道:“陛下说甚么?”
  萧无尘只摇头,末了笑问:“左丞相可知,摄政王关了朕多少日子?”
  左丞相凝眉细思,正要估算出个大致的数字出来,就听萧无尘开口了。
  “三个月二十天。”萧无尘轻轻笑道,“朕要关摄政王七个月零十天,也让摄政王知道,被当做笼中鸟的滋味,究竟如何。”
  就是要多上一倍的日子?
  饶是左丞相精明,也愣了片刻,才道:“然后呢?”
  然后,就要杀了这位曾经以下犯上、幽禁帝王的摄政王了么?
  萧无尘微微一笑:“然后……丞相到时,就能知道了。”
  左丞相:“……”
  ☆、第79章 清醒
  萧无尘微微一笑:“然后……丞相到时,就能知道了。”
  萧无尘这话说的颇为奇怪。
  左丞相一听,就觉脑门突突直跳。奈何他再怎么气急败坏,都对这个已经又成熟了几分的皇帝无可奈何,只得任由萧无尘去。
  罢了罢了,左右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吧?
  且不提年迈的左丞相是如何心惊胆战的等待着萧无尘的这个“然后”究竟是怎么样的然后,朝中众臣就很快发现,他们这位看起来仿佛勤勤恳恳的皇帝,好像又变懒了。
  不但变懒了,而且还启用了正待在天牢里头的那个曾经以下犯上、企图谋朝篡位的摄政王!
  朝中不少臣子不敢明着在朝堂上和萧无尘叫板,私下里却是忍不住频频往四个丞相家里去拜访,询问此事该如何解决。
  “诸位丞相,若陛下启用的人,乃是寒门书生,甚至是街头乞儿,亦或者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只要当真有才干,我等都不会置喙一言!可是、可是陛下这次,着实是太糊涂了!”
  “正如王大人所言,凡做官者,务必要身家清白,就算身家当真有些不清白了,只要忠心有,才干有,没有谋朝篡位之嫌,陛下想要用,臣等自然也不敢干涉,不能干涉。”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文官颇为义愤填膺地道,“可是,那摄政王犯下的又是何等的过错?幽禁帝王,代替帝王之权,扶持已废的安王等等,一件一件,哪一样不是该凌迟并罪及九族的重罪?更何况,摄政王本身的身世不清不白,极有可能就是那些前朝皇室的血脉,那等人,陛下仁慈,能留下他一条性命,已然是他之大幸了,如何能继续让他留在陛下.身边,蛊惑陛下?”
  ……
  其余人亦附和起来。
  四个丞相之一的汪丞相亦捻须叹道:“陛下此次,的确是有些糊涂。若是陛下觉得摄政王才干难得,放在身边,做个不大不小的文官也就罢了。即便当真是要他去拟圣旨,都未为不可。然而,代批奏折此事非同小可。之前陛下被摄政王幽禁,摄政王强行不理旁人想法,自言代替陛下批阅奏折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陛下已经重新掌权,而从前那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已然成了阶下囚。这等人,如何还有资格再去代替陛下批阅奏折?甚至他代替陛下批阅奏折的时候,还是用朱笔写的。朱笔本身虽算不得这天下最尊贵的东西,然而,朱笔却是这天下之主才能使用的东西。现下陛下糊涂,被一个小小的阶下囚轻易蛊惑,这让我等臣子,心中岂会不担忧?左丞相最得圣心,当带领我等,万万要一同跪求陛下,好生处置了这位摄政王才是。”
  “正是正是,陛下到底年轻,咱们这些老臣该规劝的时候,自然不能退缩。这千古名臣和诤臣,本就不易做。就算是拼着陛下怒火滔天,伏尸百万,我等也该以此事,好生规劝陛下才是。”
  “理当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