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归来_分卷阅读_347
  “对了宁兄,刚刚酒足饭饱,却是不好立刻就回去,不如我带你散步消食可好,这附近有我燕京一条十分有名的古玩街,可以淘到许多稀奇的字画古籍,也聚集了大量的读书人,想来宁兄一定会感兴趣。”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宁渊露出好奇的表情,“也好,既然就在附近,便请石兄带路吧,我也顺道开开眼。”
  石明一口应下,带着宁渊穿过了酒楼边的一条小巷,又走了一段,直到拐入一条不算宽敞,却很精致的青石板小街中。
  果然如石明所言,小街两旁商铺林立,大多是一些贩卖字画与书本的店铺,往来行走的人群也以穿着长衫的读书人为主。石明显然对着地方十分熟稔,带着宁渊一连逛了好几间店铺,也对每一间店铺的货品如数家珍,一条小街逛到一半,两人手里已经多了好几册方才购入的书籍。
  “今日当真是托了宁兄的福,这套话本我许久之前就想要了,只是一直遍寻不得,今日却能意外买到,当真是圆了一个念想。”石明一面翻看着手里刚买到的本子,一面对宁渊道:“我看宁兄挑选的尽是一类有关大夏历史的书籍,看来宁兄对大夏的风土人情是很感兴趣了?”
  “这是自然,我毕竟是周人,对于大夏的很多东西还是感觉到新鲜的。”宁渊打了个哈哈。
  石明立刻道:“如果宁兄愿意的话,我倒是愿意给宁兄当个向导,别的不说,我可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宁兄若是有什么想要见识或者了解的,找我便再好不过了。”
  宁渊正要说话,忽然路边一间装潢的十分考究的店铺里传来一声怒喝,“哪里来的骗子,居然敢用赝品骗到我罗三爷头上来了,好大的胆!”
  接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抱着什么东西从那间店里冲了出来,却没站稳,被门框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偏不倚摔到了宁渊的脚边,接着那间店里又涌出四五个粗壮的大汉,见那身影摔倒了,立刻一拥而上,围着他拳打脚踢。
  “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死了直接让巡城的官差来收尸就行!这家伙也不是咱们夏人,不知道从哪里混进城来的!”最后从殿堂里走出一个穿着浸泡,掌柜模样的老者,双手插呀对着那被围殴的瘦弱身影吹鼻子瞪眼,一副气急了的模样。
  至于那个被围殴的家伙,则不住惨叫着,很快便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围观,宁渊却很奇特的,似乎连看都不打算看一眼,身子一转就准备绕开。
  “宁兄,且等一下。”石明却忽然将他叫住了,“宁兄难道不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看?”宁渊似笑非笑地回望了石明一眼,道:“我向来对在外面看热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何况那是别人的事情,我若是凑上去看,浪费的可是我自己的时间。”
  “这……”石明见宁渊居然连一点想围观的心思都没有,并且继续打算转身走了,他眼珠子一转,当即又道:“可我瞧着那被打之人似乎是周人呢。”见宁渊脚步顿了顿,他立刻接着道:“宁大人你随着熙王殿下以大周使臣前来,即便不愿意多管闲事,可自己的同族同胞若出了事,你却视而不见,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吧,还是看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比较好。”
  这回宁渊终于彻底停住了脚步,也转过了身,却似笑非笑望着那石明道:“咦,石兄是如何知晓那被打之人是我们周人的?”
  石明表情一滞,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不小心露出了破绽,不过他也不是常人,立刻便笑了一声道:“我这不是方才听见那掌柜说了一声此人不是夏人,又见他身上穿的衣裳虽破,却是在大周常见的样式,才有此一猜测,莫非宁兄在怀疑我什么吗。”
  “哦,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石兄了。”宁渊了然地点点头,“事发突然,我连那人是男是女都未曾看清,石兄却能看出他身上衣裳的样式,石兄的眼力当真是好。”说完,宁渊不再搭理石明变得有些僵硬的脸,果真朝那几名大汉行去,轻道一声:“且慢动手。”
  说来也怪,原本将人打得起劲的几名大汉,听见宁渊这句轻飘飘的话,立刻齐刷刷地停住了手,其中一名像是领头的打量了一眼宁渊,似乎想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不了此事原本站在店门口叉腰痛骂的掌柜忽然窜了过来,一巴掌拍到大汉的脸上将他推开,随即对着站在宁渊身后的石明点头哈腰道:“哎呀这不是石大人吗,小店出了些状况,让石大人见笑了!”
  石明轻咳一声,摆摆手道:“无妨,只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要这样当街打闹。”
  “哼,还不是因为这小骗子!”掌柜眉毛一吊,立刻指向那个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着的瘦弱身影,“这小骗子当真胆大,拿着一副假画就要来我的店里出手换钱,这世上有什么赝品能逃过我罗掌柜的眼睛,立刻就被我发现那画是假的,结果这小子不光不依不挠,还说我罗掌柜有眼无珠,这不是找打嘛!何况本掌柜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一身打扮不是夏人,也不只是如何混进城来的,现下已经通知了巡城队,非常时期,定要将这家伙抓起来,狠狠拷问看看是不是别朝的奸细才好!”
  石明没有答话,只是望着宁渊,而宁渊目光也落在躺在地上的那人身上,那人似乎察觉到周围变得安静了,将护在头上的一双手拿开,双眼一和宁渊对上,立刻浑身一震,“是你!”
  宁渊嘴角则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
  “怎么,莫非宁兄认识此人?”石明见状道。
  他话音刚落,那人就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宁渊脚下,扯着他的裤腿道:“你是宁渊,我知道你是宁渊,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要是被他们带走了就铁定没命了!”
  那人虽然是男子,却有一张十分精致的脸孔,即便这张脸如今被地上的灰尘糊得黑一块白一块,依旧难掩五官的艳丽。
  他认得宁渊并不假,不光如此,宁渊也认得他,即便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是许多年之前的事了,可生得有如此好相貌之人,是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的。
  这个扯住宁渊裤腿不断哀求的狼狈男子,居然是司空旭从前在江州的床宠,苏澈!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2章 幽夜暗影
  宁渊出去一趟,却莫名其妙带了个人回来,司空玄诧异非常,听宁渊粗略的解释了一遍,这人是他在外边“意外”救回来的,宁渊自己会处理,不劳他这位熙王费心,且那人也的确是周人,司空玄便没再多说什么,看样子居然真的不打算管这事。
  宁渊也不含糊,知会了司空玄一声后,便招来驿馆的下人,让他们将苏澈带下去沐浴净身,再给他安排一处地方歇息。
  面对这样的待遇,苏澈当然表现得感激涕零,对着宁渊千恩万谢一番后,才跟着去了。
  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宁渊表情却有些微妙。
  按照苏澈自己所言,他当初被司空旭抛弃后,又转投了另一个富商的怀抱,前些日子,富商带着他前往燕州办事,意外撞上了两国开战,富商意外遭遇兵祸身亡,只有苏澈匆忙卷了一些富商的东西逃了出来,一路变卖,终于让他成功逃到了燕京,潜入城中后,他原本打算将手里最后的一副字画卖掉,不料却被那奸商掌柜看出了字画的价值,也发现他并非夏人,暗中掉包了不说,还诬陷他拿出来的是赝品,打算骗钱,要将他拿下交给巡城的官兵,直到碰到了宁渊。
  听完了苏澈所说的话,宁渊只是笑笑,虽然嘴上没说,可他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苏澈这般被自己撞上会是“偶然”,单看之前在街上那石明三番两次规劝自己要路见不平,他心里就已经有数了,之所以会这般干脆地将人带回来,不过是省些麻烦而已,他知道,就算他想对这苏澈置之不理,石明也会用尽其他的方法将人塞过来,他不如索性顺了他们的意,看看那些人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苏澈或许是真在外边受了不少的罪,在驿馆里下人的安排下,美美地洗了个澡,又饱餐了一顿,便在一间客房里呼呼大睡起来,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觉得眼前似乎晃过了一道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先是望了一眼窗外,发现窗外漆黑一片,应当还没有天亮,可屋子里却的确有一道亮光在晃来晃去,他不禁又将眼睛睁大了些,可看清那亮光的来源后,却活活吓了他一跳。
  他所住的这间客房并不大,在离床不远的小方桌上,不知何时被人点上了一根亮堂的蜡烛,而桌边,也有一个人影坐在那里,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也不知看了多久。
  “宁……宁大人!?”苏澈被吓得不轻,一下便从床上滚了下来,有些狼狈地跪在床边,他被宁渊救下后,已然知道宁渊此次是陪着新封的熙王前来大夏出使的,故而十分胆怯,“已经这般晚了……你,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说完,他还有些担忧地朝宁渊背后看了看。
  因为宁渊并不止是一个人,他背后还站着另外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
  “醒了吗。”宁渊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温和,“这一觉睡得如何,晚上给你安排的饭菜也还吃得吧。”
  “多谢宁大人体恤。”苏澈搞不懂宁渊三更半夜前来找他的意思,只能战战兢兢道:“一切都很好,小的也没什么讲究。”
  “如此便好。”宁渊高深莫测地端起手边的茶水小抿了一口,“既然你吃得好,又睡得好,那么该说的话,现在也可以全都告诉我了。”
  苏澈一愣,“话?什么话?”
  宁渊一声冷笑,“你少给我装模作样,说吧,你今日演了那一出苦肉计,想方设法地混到我身边来,到底有什么打算,想使什么阴谋诡计,都说出来,是不是和司空旭沆瀣一气着,想要摆什么套子来害我?”
  “我……我没有啊!”苏澈一脸茫然,“宁大人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今日所说的都是真的,也并没有演什么苦肉计,你何以这般问我,还忽然提到四殿下……”一说到司空旭的名讳,苏澈的眼睛里似乎晃了晃,片刻之后才咬牙道:“我同四殿下早就恩断义绝了,又如何还有往来,何况我如果还跟着四殿下,又如何能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说到最后一句,苏澈脸上甚至还现出了一抹凄苦的神色。
  “呵,好一个恩断义绝,瞧你这般无辜的模样,若是换成了别人,恐怕还会真的被你给蒙混过去,可惜我不是别人,看来你当真是跟在司空旭身边久了,连做戏的本事都学了个十成十。”宁渊显然不相信苏澈所言,脸上露出一抹讥笑,拍了拍手。
  他身后一名大汉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这是……”苏澈有些惊恐地看着那个小瓷瓶,似乎意识到了宁渊打算做什么。
  “这是鸩毒。”宁渊不紧不慢地说着,“想来就算你对毒药知晓得不多,也应当听说过鸩毒的名号吧。”
  鸩毒!苏澈的脸色立刻就白了,他如何能不知道此种歹毒的毒药,此药取自鸩鸟体内,若论起毒性来,比砒霜和鹤顶红之类都要厉害,寻常人只要沾染到一丝,便是个十死无生的下场。
  “宁大人,你……”苏澈见宁渊当着他的面拿出来一瓶鸩毒,俨然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你,你该不会是想……”
  “我怎么想,全然要看你怎么说了。”宁渊不紧不慢地说着,“这瓶鸩毒的去处,全然要看你的选择,你若是将你们的打算乖乖说出来,我便差人将这瓶鸩毒收回去,你若是还要嘴硬,那这一瓶鸩毒,便只能全进你的肚子了。”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苏澈听见这话,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面辩解着,一面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真的不知道宁大人你在说什么……什么打算……我该说的之前都已经说了,别的的确是再也不知了……”
  宁渊见依旧问不出东西来,眼神顿时一凛,“既然都死到临头了嘴巴还这么紧,那我就成全你!”说罢,他将手一挥,身后两名大汉立刻拿起那个瓷瓶,大步朝苏澈走去。
  苏澈见状,忙起身想逃,但大汉的动作却更快,三两下便将他制住了,一个从后边将人押着,另一个捏开他的嘴巴,就要将瓷瓶里的毒液灌下去。
  “我……不知道……唔……我真的……不知道……饶命……”苏澈毫无反抗之力,想求饶想挣扎,可周身被束缚得根本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腥臭的毒液被倒了满嘴,他想用力将嘴里的东西吐出去,可捏着他嘴的大汉显然十分有经验,只在他脑后拍了一把,他便不由自主地咕噜一声,将毒液尽数咽了下去。
  那毒液也十分厉害,刚吞下没多久,肚子里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就算两个大汉已然放开了他,他也没力气站起来了,白着一张脸倒在地上,双手按住肚子不断打滚,黄豆大的汗珠渗了满脸。
  “你不要怪我狠毒,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既然要帮着他们来算计我,又死活不肯透露你们的计划,我便只有先送你上路了。”宁渊走到苏澈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痛苦到扭曲的脸,“你要记住,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安然放一个不确定因素在身边的。”
  这也是苏澈在神志清醒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一片无边的黑暗笼罩而来,他便躺在那里再无反映了。
  宁渊用脚尖踢了踢苏澈的肩膀,见他当真再也不动,便头也不回地朝房间外走去,至于另外两个大汉动作也很快,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麻袋,三两下便将苏澈的身体抱起来塞了进去,然后由其中一人扛着,趁夜色摸到了驿馆后院一个偏僻的角落,悄然向四周打量,见没有人注意他,才咕咚一下,将麻袋扔进了那处角落的一方枯井里,随后才拍拍手,大摇大摆地去了。
  就在大汉离开后院的同时,却有另一个黑影,先是迅速走到枯井口往下查看了一番,然后快步朝驿馆后门行去,后门处守门的护卫仿佛事前被打点过,对那人没有半分阻拦,就这么放他消失在了外边大街的夜色中。
  可惜,那离开的人影自以为自己没有引起别人的主意,却全被藏在离后门不远处的一名黑衣人看在了眼里,那黑衣人施展开轻身的功夫,悄然回到宁渊所居的阁楼处,没有惊动楼下的侍从,而是直接从半开的窗户跃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