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在星期天晚上 第19节
  谁知想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中午一下课,她从画室出来,路过创想草坪时,还真就看见江峭出现在学校了。
  只不过。
  让她无法理解的是。
  谁能来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谭归煦会在江峭旁边嬉嬉笑笑,又为什么他们两个此刻,正在同时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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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前,江峭正躺在草坪晒太阳。
  双手枕在脑后,脸上摊盖着本书,百无聊赖地支腿躺着闭目养神,整个人因为没找到乐子而显得少有的安静。
  这时候,旁侧不远处,三个男生闲侃的对话清晰落入他耳中。
  “谭哥,那天坏你事儿那小子有消息了吗?”
  “没有。”被称作“谭哥”的男生似乎提到这个就来气,语气不善道,“但那小子肯定是我们学校的,只要他敢来上课,就跑不出我谭归煦手里。别让我逮着他,不然我……”
  “就是,他也不打听打听咱珠宝设计谭大少爷的名号。”谭归煦的话被同伴肆意打断。
  另一个男生跟着附和:“只要抓住那小子,谭哥你一句话,就是干他!”
  “干什么干,打人可不行啊,搞校暴的都是牲口!你俩别乱来。”谭归煦当即阻止,跟着话锋一转,“再说阿欲最厌恶这些,要是被她知道我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谭哥,你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希望……”
  男生话没说完,就遭到谭归煦一个瞪眼,“你懂什么,知不知道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只要心够诚,我们家阿欲总有一天会被我打动!”
  同伴却不忿反驳:“你还不够心诚吗,你就差把心掏给她了吧。从高中追到大学,来美院也是奔着她来的。”
  另一个男生接话:“可不,平日里咱谭哥是送花送钻送豪车,能送的都送了,三天一珠宝五天一告白,结果她盛欲是连看都不看……”
  是在听到“盛欲”两个字,原本昏昏欲睡的江峭立刻掀眼,展露出曜璨的黑瞳,一把拨开脸上的书,侧头瞥向围坐在对面的三个男生。
  那边,谭归煦在跟两个哥们玩纸牌。
  江峭起身走过去,一手插兜,自高而下站在谭归煦身后,兴致缺缺地看了会儿。
  直到这小子连续被另外两个男生赢走近一个月午饭白嫖权,输得实在没眼看,江峭舔了下右腮,啧声嘲弄:
  “你是一点不让他俩饿着,我简直感动坏了。”
  三个男生同时惊诧抬头。
  谭归煦朝后扭头,对方的身高让他不得不仰起脖子望过去,有点生气道:“不是你谁啊,含沙射影什么呢?他们是凭实力赢我的,我没放水!”
  江峭垂敛眼睑,凉凉哂笑一声,语调发懒:“确实,凭你的技术想给别人放水,是一种惨淡的奢望。”
  谭归煦气得手上牌一扔:“怎么着,意思是你牌技好?你很有实力?!”
  江峭淡挑了下眉,挤开一旁的男生,在他对面坐下来,“不服,来一局?”
  “来啊!谁不来谁孙子!”谭归煦最受不了别人半点激将,“你说吧,怎么玩?”
  “一人三张比大小,一局定胜负。”
  削瘦长指夹紧一副纸牌,腕骨轻震,纸牌似被驯化般呈扇状均匀滑展开,又在下一瞬被他指尖勾合,转而分为四叠,双手两两操控绕指翻切。
  在场三人呆愣地看着他行云流水的花切动作,见他手势像凌空扭转的万花镜般,每簇牌都在翻转中不断变换花色。
  旋即是纷朔有节奏的翻飞声,超长的拉牌动作响起,纸牌如过江之燕从他右手有序飞入左手。
  最后“啪”的一瞬归合。
  江峭将手中纸牌丢给一旁的男生,扬了扬下颌,“公平起见,你,分牌。”
  锡纸烫男生捡起来,当然做不到江峭方才那番鬼灵般的魔术手法,只能中规中矩地洗牌,而后反扣背面,先分给谭归煦三张。
  谭归煦双手摸牌折起小角,悄眯看了眼,得意一笑后又迅速捂盖住,问他:“赌什么?”
  “我要是赢了,你就从头摘到脚。”
  江峭弯曲指节,敲扣两下摆在面前的三张牌,看都懒得看一眼。
  “prada吊坠一次戴两条挺有钱啊,哟,还有大劳迪通拿金表呢?戴比尔斯钻戒、古驰胸包,输了就全摘下来。”
  “行啊,你赢了看上啥都给你。”谭归煦当然不在意这些俗物,一口应下,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那要是你输了,你拿什么赌?”
  “我可以…”江峭故意停顿了下,眉尾稍扬,“满足你一个愿望。”
  谭归煦:“什么意思?”
  江峭支起一条腿,手臂懒散搭上膝头,眯眼看着他,隐约轻笑了声:“你喜欢盛欲是吧?”
  谭归煦讶然瞪大眼,下意识脱口反问:“你怎么知道?!”
  江峭眉骨微动,唇角笑意渐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尖点了点三张牌,告诉他:
  “你赢了,我教你追她。”
  谭归煦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劲头,急忙追问:“怎么追?快展开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他能有什么好办法,谭哥,你别信他的。”另一个黄发男生眼见谭归煦开始信任他,不屑道,“你是新来的吧?一看你就不知道她油画系系花是什么人物。”
  江峭耸耸肩,没什么所谓:“那我撤了。”
  “开牌!”仿佛生怕江峭跑了,谭归煦二话不说,率先翻过自己的牌。
  江峭淡淡地撩了眼他的牌,脸色平静无波。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他出手流畅收合三张牌于掌心,反手利落甩在草皮上。
  几人凑过去一看,红桃678。
  胜负已了然。
  “等等!”谭归煦在这时突然叫停,煞有其事地眯起眼,仔仔细细端详江峭好一会儿,半晌,莫名冒出一句:
  “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是的,谭归煦眼熟是对的。
  几天前,两人曾在女生宿舍楼下短暂打过照面,谭归煦足足等了盛欲两小时,差点就要将手中大捧玫瑰送出去,江峭就是坏他好事的“那小子”。
  只不过那天晚上天太黑,谭归煦又气又急,压根没留心看清对方的长相。
  只不过,
  江峭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回事。
  因为那晚的“他”,并非此刻的“他”。
  “糟糕又老套的说辞,难怪你追不上盛欲。”
  江峭唇边挂着笑,食指弹起一张牌在掌上反旋,吊儿郎当地要求他说:“开始吧。”
  提起盛欲,谭归煦是半点没犹豫,十分听话,飞快照做,一股脑儿地把身上所有高奢配饰全摘了下来。
  “这些都送你,我只有一个请求。”甚至咧着嘴笑嘻嘻地将那些东西双手捧起江峭面前,只为了听他说一句:
  “那个,你刚才说有办法帮我追阿欲,能不能教教我?”
  江峭歪头低睫,视线嫌弃地在他那堆豪气冲天的配饰中依次扫视,随手捡起那块劳,兴致乏淡地在阳光下端详两秒,表情松散:
  “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
  “简单?”
  “我现在就可以示范给你看。”
  “现在?!”
  谭归煦一脸惊疑,眼睁睁看着他倏然起身,转头就朝斜前方走去,食指还散漫晃荡着自己的金手表。
  他紧跟着追上去,之后竟然,真的看到被江峭拦下的盛欲。
  “干什么你?”
  无辜路过的盛欲盯着突然拦路的男人,眼神防备。
  江峭让开一步,露出身后的谭归煦:“妹妹,听哥一句。衣穿新,表戴金,他对你是真心。”
  “兄弟,这是什么新型话术,还对上仗了。”谭归煦不由挺胸,整了整衣领。
  后头两个跟班对视一眼:
  “怎么感觉,他在搞反串坑骗咱们谭少爷呢?”
  盛欲看他俩整这死出,浑身蚂蚁爬一般难受:
  “你们什么倒霉动静?江峭,我好心劝你,医者不自医,赶紧滚医院看看脑子。”
  “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会混在一起?”
  明明那晚还……
  盛欲看了眼江峭指间的金手表,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谭归煦。
  谭归煦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十个他也玩不过一个江峭。
  “虽然我不想帮他说话,但是,你不要这么欺负他。”盛欲白了一眼江峭。
  江峭低头笑了,手臂一抬搭住谭归煦肩膀,仿佛大哥罩着小弟,痞里痞气地问:“她说我欺负你,有吗?”
  不同于平时穿金戴银的露富打扮,此刻的谭归煦身上所有值钱东西都被江峭赢走,反而显得干净秀气,眼神清澈地看着盛欲,连忙摇头,认真回答:“没有啊。”
  “对嘛,我们是新认识的朋友。”江峭摊摊手,无辜看向盛欲。
  盛欲讽笑了声:“朋友可以骗走金手表的吗?”
  是不是当她傻。
  不料没等江峭开口,谭归煦竟然先替他解释起来:
  “不是,他没有骗我,是我友情赠与的。盛欲你注意到我的手表了!你喜欢吗?你喜欢是不是,我给你买一个!”
  盛欲:“……”
  江峭:“……”
  再多说一句就是她蠢,盛欲丢下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谭归煦一头雾水,满是不解地看向江峭:“阿欲为什么这个表情。是不是我说错话惹她不开心了?”
  “算了,收好吧,我没说过要你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