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冷清的殡仪馆前,何铮独自站在镜头中央,迎面的阳光照得他眼中满是波光。他的一番话,也随着直播传到正在看电视的观众耳中。
  包括正在埋头擦拭身上血渍的谢之。
  谢之觉得声音熟悉,抬眼去看,脸上沉重的表情顿时被茫然挤走。
  何铮:“……我和谢老师的关系一直被大家误会,但我们都知道清者自清……我和谢老师的友情,不容污蔑。”
  友情?
  昨晚在何铮家的遭遇,一下子浮出谢之的脑海。
  “打算悄悄来上我的床?”
  ——年轻人明亮的眼睛眯起来,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
  “走吧,你也不想我报警对不对?”
  ——年轻人语带威胁,很不耐烦。
  “你大我十岁,不是我的菜。”
  ——年轻人转身关门,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昨晚一切历历在目,可电视上呈现的却是……
  谢之迷惑了,这个哭着向大家诉说情谊的年轻人,是不是跟他一样,借尸还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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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兔穴
  主播旁白不失时机地响起:“今天被允许进入现场的,除了经纪人和助理之外,还有后援会的三个粉丝。何铮是唯一一个圈内好友,据谢之公司透露,这也是谢之生前曾表示过的愿望。而在此前,谢之和何铮交恶的传闻一直存在,当事人都是避而不谈。现在得到何铮的首次回应,也算是为这段低调而难得的友谊,画上句号。 ”
  谢之迷惑归迷惑,心里却很清楚。他们不过分开两个时辰,对方身体健康,阳气充足,怎么可能被人在大白天强行夺走身体。
  这个叫何铮的小友态度大幅转变,一定是有别的原由。
  他若有所思地停顿几分钟,继续埋头擦血渍。
  斗法失败之后,咒童被灭了口。
  谢之提醒自己要小心,本来对方就像是暗处蛰伏的毒蛇,不知所踪。现在打草惊蛇,对方只会躲得更深,下手更狠。
  而咒童临死前,在电视屏幕上到底看到了谁,想说什么?
  那几个人的镜头混在一起闪得飞快,谢之只对何铮脸熟,其他的一个都不认识。
  谢之隐隐猜到,这电视不是装东西的匣子,更像是一种呈现影像的法器。能出现在影像中的,应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而邪修则有个特点,就是深居简出。过多地暴露在阳光下,身上阳气会随之加重,不利于饲养邪物。
  所以包括何铮在内的这几个人,应该都只是普通人。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能耐害这个身体的原主。
  此时此刻,咒童连同它炸开的血渍全都在阳光下消散,再听不到那凄厉刺耳的“嘤嘤嘤”了。谢之擦干净画在胸前的血符咒,俯身注视着地上残碎的矿泉水瓶,顿了片刻,用手拢起来揣在兜里。他继续盘膝休养,罗小绛一个人去餐厅吃饭,正打算打包一些给谢之,却见佣人接起电话。
  是这家主人快到门口了,让去开门。
  罗小绛赶紧拿了两个包子跑去客房,谢之听见动静睁开眼,“怎么了?”
  “陈先生要到了。”罗小绛把包子送到他面前,“你先垫垫。”
  牛肉馅包子香味扑鼻,谢之盯着看了几秒,摇摇头,“多谢,但不必了。你和我说说这户人家的情况,我好帮忙。”
  罗小绛以为他是身体不佳没胃口,也不强求。放下包子,简单讲了几句。
  这家主人名叫陈金平,家大业大,是全国榜上有名的那种富豪。
  由于主业是房地产,陈金平看中这s市郊区这块地,轻而易举搞过来建私宅。但是事业不但没有继续蒸蒸日上,反而股票连连下跌,本人气色也不如从前,分明是走了霉运。
  谢之来的时候曾留意过,这宅子建在高地,其下不远处就是一条清水河,宅子后面又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山。面朝活水,背有靠山,很符合风水路数。按理说,将宅子建在这种宝地,就算不立刻飞黄腾达,起码运势也会稳中上升。
  罗小绛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谢之说:“还没有。”
  “……我也没有。”罗小绛神色黯然,“先出去等吧。”
  谢之随她出门,虽然几顿没吃饭,但包子撂在桌上,他一眼都没看——辟谷多年,食物就像陌生人一样,与他无关。
  二人进了客厅,站在沙发旁等着。身侧墙上巨幅国画,一只雄鹰站在铺着皑皑白雪的山崖上,眼神凌厉,展翅欲飞。
  罗小绛低声说:“本想用半吊子的本事混钱,可房外风水正常,房内也一切完好……如何是好。”
  谢之盯着国画,自顾自地点头。
  罗小绛只当他也没办法,一咬牙,“你是影帝,演技过关。我们等下撒谎脱身,但我装不像,需要你来说。”
  谢之回过神,刚想应声,忽然一个女声突兀地响起来,“别碰那画,那可是周闻笛大师的雪鹰图,真迹哦。我家老爷子为了搞到它,送给周大师一套豪宅呢,弄脏了你们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