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爱细腰_分卷阅读_87
  馥儿那样温柔娇怯,又怎会存有害人之心,更何况还是待她恩重如山的乔夫人,她绝不可能希望她会有不测,此事定是个意外。
  “她害得乔夫人丢了性命,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惜!”乔英淇尚未作反应,突然在屋内炸响的中年女子声,让剑拔弩张的二人下意识便回头一望,见赵夫人满脸寒意地走了进来,方才那番话正是她喝斥儿子。
  “母亲……”赵瀚霆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片刻之后猛地转过身去盯着乔英淇咬牙切齿地道,“你如此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便是对亲表妹也是如此,我往日竟是看错了你!”
  乔英淇呼吸一滞,整颗心像是被人用力攥着一般,很痛,也让她四肢百骸渗起了寒意。
  “滚……你给我滚出去!!”先是很轻很轻的一声,继而猛然爆喝,一锤砸到桌上,那桌子摇晃了几个,终于‘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出去,让你出去听没到!”赵夫人连忙上前搂过她,回头愤怒地冲儿子大声叫道。
  赵瀚霆又怒又恨,心底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与酸涩,最终只能咬着牙瞪了被母亲搂在怀中安慰的乔英淇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了。
  “父皇与母后的关系就是从此时开始恶化的?”赵弘佑轻声问。
  谦王妃叹息一声,“是啊,打那以后,这两人便再没有和睦相处过,每次均是不欢而散。后来战事又起,良州被围,马将军力排众议采用英淇的计策,保住了良州。自此,英淇的‘女诸葛’名声便打了出去,太.祖皇帝甚至拨了一队人马归她指挥,英淇也不负他所望,屡屡立功,以女子之身在大齐军中奠定了地位,再无人敢说乔家无人。”
  “再后来,你皇伯父被俘……”说到此处,谦王妃神色黯然,那段日子是她这辈子最昏暗最难熬的,便是如今与夫君同心携手,她都不敢再去回想。
  本已打算称帝的赵重鹏,嫡长子被敌军所俘,这不亚于被人重重地扇了一记耳光。若是庶子或者其他儿子,虽也是耻辱,但终究没有嫡长子带来的那般震撼。
  赵弘佑不再出声,皇伯父被俘早已成了大齐的禁忌,哪怕隔了多年,又历经了两朝,但仍是无人敢明目张胆提此事。他只知道,当初有不少人是宁愿皇伯父死在塞外,死了,还能掩耳盗铃地说他是为保气节而殉国。可他这般活着,却是生生地提醒天下人,大齐军是如何的无能!
  新婚不过一年的夫君被俘,身边几乎人人都盼着他死在塞外,谦王妃天天以泪洗面,求神拜佛希望夫君能平安归来,又哪还有心思去关注乔英淇与赵瀚霆那对冤家如何了。
  赵弘佑自是也明白这点。
  不知过了多久,谦王妃平复了一下情绪,方又道,“当年英淇生下你不久,你父皇便纳了那余家姑娘为妃,偏那余家姑娘又与那庄馥妍如此相似,可见,他纵是过了那么多年,依然忘不了那贱人,否则又怎会不顾朝臣异样目光,坚持要让余家姑娘进宫,又对她百般宠爱。”
  哪怕那个时候乔峥已经平安归来,可却伤了腿再无法正常行走,细问了才知道当年他滚下山坡时撞伤了腿,又在河水里泡了那般久,被隐居的宁先生救回去时已没了半条命,调养了好几年才渐渐养了回来。
  本是名将之后,当扬父辈威名,可一生却只能轮椅为伍,悲哉,哀哉!
  试问在这种情形下,又得知夫君竟然心中仍挂念着那罪魁祸首,连她的一个替身都百般宠爱,这样重的打击之下,哪怕她仍对赵瀚霆有情,也彻底绝望了!
  数年夫妻,原来她依然不敌他心中一抹影子,再执着又有何意思?
  “那余太妃,也不过可怜人,糊里糊涂便作了庄馥妍那贱.人的替身,我甚至怀疑,你父皇每日望着她,心里到底是想着她,还是想着早就尸骨无存的庄馥妍!”谦王妃重重地叹息一声,满怀复杂地道。
  赵弘佑怔怔地出神,可怜人,当年母后说余少芙也不过可怜人,原来竟是此意!
  神思恍惚地从眺望亭离开,迎面便见来接妻子的谦王,气质温雅的中年男子唇边含着一如既往的平和浅笑,仿佛那些屈辱绝望的过往从不曾降临他身上一般。
  “咦?怎的是你一人在此?瑾儿呢?明明方才还听下人说他也来了的!”谦王意外地问。
  赵弘瑾?赵弘佑一愣,随即摇头道,“侄儿并不曾见过他。”只是,心中却有些疑惑,赵弘瑾到皇庄来,想必也是为了寻皇伯母,难道……难道方才他与皇伯母的话他听到了?所以才不及见面便离去。
  只是,他便是知道又如何?
  别过了谦王,他本欲直接回宫,后来一想,又转了方向往乔峥处去。
  听闻外甥竟是这个时候过来,乔峥讶然,望着自进来后便一声不吭地坐在对面的赵弘佑,不由奇道,“这是怎么了?怎的这时候过来?可是又遇着了难事?”
  赵弘佑抬眸望了他一眼,良久后闷闷地将谦王妃今日之话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末了还叹了一声道,“父皇母后成亲前便是那般相处,为何后来母后仍愿嫁?以太.祖皇帝对乔家的歉疚,高皇后对母后的怜惜,若是母后不愿嫁,他们想是不会逼她才是!”
  乔峥面无表情,神色淡淡地道,“因为,当年太.祖皇帝对她说,大齐的江山,只能让赵乔两家后人延续下去!”
  赵弘佑心头一震,太.祖皇帝竟对母后说过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代表着他内心定下的太子人选本就是父皇?
  “我乔家男儿抛洒鲜血换来的天下,又怎能轻易便宜了旁人去!这大齐的江山,无论如何都要渗有乔家人的血。”
  他的姐姐,想来也是这样的想法,或许心中对那赵瀚霆仍是有些女儿情感,可他相信,姐姐不是那等会被儿女私情迷了眼的寻常女子。
  当年赵瀚霆与她闹得那样僵,偏宠余氏母子,其实他也早早作了安排,一旦赵瀚霆越过佑儿立那贱婢之子为太子,他便不惜一切代价取了那小子性命,再集合所有势力扶持佑儿继位。
  而这所有的一切,姐姐也是知道的,可却没有提出半分反对之语,可见她心中也是如他这般想法。
  就凭余氏那张脸,大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及她儿子得了去,哪怕日后被骂乱臣贼子,他也在所不惜!
  三岁前的记忆他很模糊,甚至断腿的痛苦也并不太有印象,可是骨肉亲情却是不能轻易抹去的,得知身份归来的那一日,只望了那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一眼,他便相信了她与自己确是亲姐弟,亲人间的血缘羁绊,纵使隔了十几年,依然无法斩断。
  他不是什么好人,跟在先生身边十几年,依然无法学到他的淡然无争,这些年死在他算计中的人数也数不清,他没有父兄的忠肝义胆、光明磊落,有的只是阴谋诡计,温文的外表不过是他的掩饰罢了。
  ***
  “果如娘娘所料,余太妃得知御药房将药送到了龙乾宫后,便想法子将这消息传到储禧宫去,看来果如娘娘所说的,她是打算借储禧宫的手……”映春压低声音凑到燕贵妃身边道。
  燕贵妃冷笑一声,轻轻吹了吹指甲上的蔻丹,“余少芙也太小看徐韵兰了,还当如今的大齐后宫还是她的天下呢!借刀杀人,教唆、怂恿这一套用来用去,除了那些个蠢得无可救药的,谁还会轻易上当!你等着吧,徐韵兰不会理会她的,这种涉及龙乾宫之事,以她的精明是不会主动凑上去的!”
  “还是娘娘聪明,知道御药房已经掌握在皇上的手中,将计就计让徐淑妃将娘娘的人拔了去,也好早日脱身。可笑徐淑妃只当是自己占了便宜,哪会想到那是个烫火山竽!”映春掩嘴轻笑。
  燕贵妃微微一笑。
  只有蠢才才会与皇上的人争权,若非她警醒,早早便发现了御药房中有皇上安排的人,只怕还会傻乎乎地继续让自己的人在里头占据主要位置。
  徐韵兰既然一直对她虎视眈眈,倒不如让她将这烫手山竽接了过去,也好让自己顺利脱身。况且,御药房既然有皇上的人,徐韵兰在那里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再悄悄地将怡祥宫那位在养身子一事传到仁康宫耳中,咱们那位太妃娘娘定会有所行动!”燕贵妃懒洋洋地吩咐。
  皇上并没有刻意隐瞒苏沁琬调养身子之事,可这几年她却再无法探得龙乾宫半点消息,这一回若非机缘巧合,她也不会知道御药房那些滋补药材,竟多是进了苏沁琬的肚子。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皇上再不是当年的少年天子,只盼着父亲也能明白这点,行事多少收敛些。否则,刘家的下场未必不会是燕家的!
  将心中这些烦扰压下去,又想到那余太妃,不禁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过气了便是过气了,哪怕她曾经无限风光,也是过去了,还真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能将人玩于股掌之上呢!
  只一会,心中突然又有些期待,只希望那余少芙不要太蠢,徐韵兰不上当,可有一个人,一个比宫里所有嫔妃都要恨苏沁琬的人,她会否如她所愿,那可就未必了!
  唇边扬起了笑容,又有好戏看了,真是期待啊!
  ☆、88|86.85.84.81.531
  “娘娘怎不多睡一会?”放轻脚步进来的芷婵,见小憩的苏沁琬比预期中要早地醒了过来,一面上前服侍,一面低声问。
  “也不知为什么总也睡不安稳,心里头闷得慌。”苏沁琬靠坐在榻上,揉着额角无奈地道。
  “娘娘怕是想皇上了!”捧着一盆温水进来的淳芊听到这话,笑得贼兮兮地道。
  “胡说!哪个想他了?”苏沁琬红着脸啐了她一口。
  淳芊芷婵对望一眼,连忙板着脸一本正经地一唱一和。
  “凭他是哪个,左右不关娘娘的事!”
  “可不是,咱们的娘娘一心一意给皇上绣荷包,哪有那个闲功夫想别有的没的!”
  苏沁琬一下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地虚张声势,“谁、谁一心一意绣、绣那个、那个了,你们再、再胡说,我、我便让柳霜罚你们!”
  ‘噗嗤’一声,淳芊两人异口同声地笑了出来,待见苏沁琬红到几乎要滴血的脸,只得忍着笑意认错求饶,“奴婢错了,不该打趣取笑娘娘,娘娘可千万饶了奴婢这一回!”
  苏沁琬努着嘴嘟囔了几句,终是扔下一句‘下不为例’便别过脸去,假装看不到那两人掩嘴偷笑的动作。
  好一会,芷婵方止了笑意,上前为她梳着如锦缎般顺滑的满头青丝,“刚娘娘歇晌的时候,皇上命人送了些新鲜瓜果来,娘娘可要尝尝?”
  苏沁琬摇了摇头,“口里淡淡的什么也不想吃。”只顿了顿,又装作不经意地问,“皇上可还有别的话?”
  将手中的碧玉簪子插到苏沁琬如云般的发髻上,芷婵才笑盈盈地道,“有倒是有别的话,只是娘娘想是听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