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色氤氲 第26节
  被抓的两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嘴里不老实的骂骂咧咧,要不是贺家家丁多,真恐就让人逃脱掉。
  “秦尤,你敢阴我们?老子宰了你!”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大喊。
  所有人往秦尤看去,他的神情一阵阵变化,眼中更是开始惊慌。
  贺勘往前一站,合体的冬袍衬得人身高腿长,他冷冷往秦尤面上一扫:“大哥与他们相识?”
  “不不。”秦尤摇头否认,脚不由自主往后退,那条伤着的右腿此时格外明显。
  他的声音虽小,但是仍被那边的男人听到,随之大骂道:“欠债还钱,你签的契书还在我身上,跑得了你?”
  这话一出,便和方才暖阁中孟元元所说的对上,秦尤的确欠了债。
  如今的秦尤像霜打的茄子,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顶多仗着力气欺负女人,真到了这种事面前,他就是孬货。
  贺勘眼中难掩失望,信步走到要债男人面前,细长的手一伸:“契书给我看看。”
  男人抬眼打量一番,猜到面前就是那个秦家养子,现下也不叨叨,一把掏出怀里的契书,递上。
  背对众人而站,贺勘展开那张契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红红的指印。就是那种欠债的凭证,时间、地点、因何借贷。
  他一字字的看着,看到了秦尤用那笔难看的字写下名字,欠下的具体欠款,突然,他的视线在纸上某处停住,瞳仁骤然一缩。
  孟氏女,元元。
  贺勘捏纸的手发紧,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秦尤居然真将她抵了出去。
  他回头去看,一众人,她站在最后面,一语不发,身形那般纤薄,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这位公子,上面可是秦尤本人写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债男人哼了声,挣脱开站起来,“不成,走官府罢。”
  贺勘看着此人,淡淡问:“你待如何?”
  “要么还钱,要么给人。”男人简单明了。
  贺勘颔首,算是对这句话的肯定:“那便带他走罢。”
  他抬手,指上秦尤,眼中最后一丝情谊消失。既然拿孟元元抵债,那么家里田产的事多半也是真的,短短时日,这祸害竟让秦家如此落败。
  秦尤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去地上:“二郎,你不能这样,他们会打死我的,兄弟一场,你帮帮我。”
  “胡说!”蓝夫人当即呵斥一声,声色俱厉,“这是贺家大公子,休要胡乱攀扯。”
  一通糟烂事儿,还有完没完了?好好地搅了她的心情,老太爷要是知道,还不定怎么数落她。
  秦尤可不管,冲着贺勘卖起惨:“二郎,你全然忘了咱爹娘吗?咱们兄弟守望相助,你只要把孟氏交出去……”
  “住嘴!”贺勘冷喝一声,“你抵她,可曾记得她是爹娘给我指的妻?”
  孟元元再怎么样,也是他贺勘来管,秦尤凭什么处置她?
  “可,可你,”秦尤结结巴巴,浑身止不住开始发颤,“不是早不要她了吗?”
  不要她?贺勘去看孟元元,发现她并未抬头,好似这边闹成一锅,也不关她的事儿。
  秦尤见贺勘不语,想着紧抓住一根稻草,嗓门越发大了些:“她留在秦家一年多,吃秦家的、用秦家的,现在家里有难,该是她报答的时候了!”
  场面颇有些混乱,显然事情必须解开来才行。
  “一年多,”一直站在旁边的兴安小声开口,很是不忿瞅去秦尤,“少夫人也照顾了家里啊,同样辛苦。”
  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厮突然插话,秦尤不由被噎了下,继而又是一番无理说辞:“那是她该做的。”
  兴安的话同样钻进贺勘的耳中。一年多,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没在秦家的时候,不就是孟元元照顾吗?而她从见到他起,就没诉过一声苦,更没提过想要什么。
  两个老人先后离世,小妹体弱,大哥不争气,这一年,她怎么过来的?
  “贺大公子,我想你搞错了。”要债男人可不愿在这边吵吵,道,“我们不要秦尤,他有个屁用,抵账的是孟氏女。”
  “她?”贺勘身形一挡,遮住了孟元元的方向,“她的丈夫尚在,旁人缘何有权抵她?”
  说着,那张皱巴的婚书取出,往要债人面前一送。
  要债人傻眼,他们整日放债,是知道些律例的,子女可由父母做主,妻子可由丈夫做主。他们事前也会打听,知道秦家养子回了本家,妻子丢在秦家,如此,秦尤是可以做主的,更何况孟氏是个美人儿……
  贺勘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又道:“报官罢,一切交给公堂。”
  要债人心中不停地琢磨,他们也不傻,知道贺勘有功名在身,若是还认孟元元,那他们可就是摊上事儿了。举人的娘子抵债,更遑论后面还是贺家。心中只道一声被秦尤害惨了。
  “公子这么说的话,我就带走秦尤。”人也不示弱,瞪着眼睛强硬,随后一把捞过蔫儿吧唧的秦尤,“欠债是真,公子想救他,一句话,拿钱来赎。”
  现在,孟元元他们是不敢抓的,只能拿住秦尤,好歹红河县还有间秦家宅子。
  秦尤彻底慌了,痛哭出声:“二郎,我是被逼的,他们会打死我,你帮帮大哥。”
  他伸出一双脏手想去抓上贺勘。
  蓝夫人一个眼色,一旁家丁会意,手中棍棒当即敲过去,正好打中秦尤双手。
  秦尤哀嚎一声,摔去地上。要债的两人上来,扯着他就走,其中一人不解恨的猛踹了两脚泄恨。
  一场闹剧看似收场,蓝夫人狠狠瞪了眼融氏:“去祠堂里跪着,以后府中事务不要再插手。”
  融氏小心翼翼缩着脖子,面如死灰。一通下来,终究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更可怕的是,后面还有老太爷的责罚。
  “还有客人等着呢,我得过去看看,”蓝夫人理了理斗篷,手一抬搭在银嬷嬷小臂上,往贺勘看了眼,“大公子也该去前厅了。”
  说完,呼啦啦带了一群人离开。家丁们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