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_分卷阅读_495
  怎么办?是不是不管不顾再揍他一顿,发泄下自己心头的震惊?
  “咦嘻嘻嘻……”(你怎么那么吵!)
  越影实在受不了这个#比他高#的男人在他面前不停摇头晃脑,直起身子便飞踹了一脚。
  “哎哟!谁偷袭我!”
  狄子玉大叫一声,往前踉跄了几步,一下子趴倒在地,脸上的伤口触碰到地上的泥土灰尘,顿时又痛又痒,他这才想起来,贺穆兰刚才不仅仅是扔了他,还在他脸上打了一掌!
  是的,一掌!
  他坚决不承认是被扇了一耳光!
  “越影,干的好!”
  贺穆兰就是欺负狄子玉听不懂鲜卑话,笑着伸出大拇指。
  她这可不是朝堂,还自带鸿胪寺翻译的。
  “你……”
  “原含珠殿黄门赵明接圣谕!”
  一个司礼官被几位引路的亲卫领进了贺穆兰住的宫室小院。
  没鹿回和他身前的两个兄弟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的眼神里都是“哎呀今天花木兰的小院真热闹这宦官是什么来头”的表情。
  毕竟皇帝不要人家的公主,跑来要一个小宦官,实在是太奇怪了。
  贺穆兰也愣在了这里,完全不知道这剧本是怎么上演的。
  赫连明珠和玉翠正在屋子里交谈分开后的经历呢,待她正准备说自己对花木兰动了心时,窗外晴天霹雳般的宣旨声顿时吓得两个女人花容失色。
  “怎么办?是不是佛狸看出我的身份来了?”赫连明珠一下子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伪装的不好吗?还是像个女人吗?”
  玉翠见自家公主吓成这样,站起身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
  “莫要慌张,也许只是因为你帮过魏帝,所以来给你封赏。外面那位不是也得了赏赐吗?说不定也是来赐你金银的。”
  玉翠个性沉稳,玉叶个性洒脱,两人都是赫连定筛选出来的女官,又出身清白人家,赫连明珠一直把她们当做仪仗,如今玉翠冷静,赫连明珠也收了收不安地心神,整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跟着玉翠出了屋子。
  这一接口谕,还确实是来送赏赐的。
  但赐的居然是让“赵明”去拓跋焘身边做“侍衣黄门”。
  侍衣黄门是什么?就是伺候拓跋焘穿衣服的宦官!
  这一下,赫连明珠如遭晴天霹雳,就连贺穆兰都有些不忍心看她。
  难不成因为她穿宫女的衣服穿得比较好,拓跋焘就起了兴致,干脆让她从此伺候他穿衣服了?
  难道拓跋焘还有女装癖不成?
  狄子玉没听懂宣的旨,在大朝上,那是有官员翻译,出来了,有玉翠跟随,他鲜卑话很差,汉话倒比鲜卑话还好些,见到蒙着脸的玉翠都摇了摇身子,心中顿时觉得不好,大声询问了起来。
  他询问完,没鹿回好心翻译了一遍,这下他彻底傻了,原本笑话贺穆兰的话,整个反丢到他自己的头上。
  那司礼官也听不懂匈奴话,他传完口谕,再见没鹿回复述一遍后赵明悲伤难过的样子,心中还有些不喜。
  能去他们的陛下身边伺候,许多人挤破了头都想不到,他居然还这幅鬼表情!一个连鲜卑话都不懂的宦官,等到了陛下身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了赵明一眼,示意从者将他带走,又扫视了一圈众人,开口问道:“有位人称‘玄衣木兰’的亲卫,是哪一位?”
  贺穆兰正在担心这女扮男装的可怜宫女啥时候才能回到主子身边呢,猛听到司礼官提起她,上前一步,弯腰回道:
  “卑职是花木兰。”
  “陛下口谕,命你缝合赫连定家人的遗体,将他们好生收殓。因你不熟悉赫连定家人的长相,派了赫连止水去帮你指认。”
  司礼官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差事实在不算是美差,所以看着贺穆兰的表情很是同情。
  “陛下会有赏赐的,虽脏了点,但算不得太差。你也莫太担忧,若真对不上,便尽管……”
  “这位使君,可否让我们也去?”
  玉翠见赫连明珠抬起了头,连忙抢在她前面说话。
  “我是平原公的妹妹,我这位宫人看守尸首数日,我们能帮上忙。”
  真要随便把头按在哪个不认识的人身上,她家的公主恐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可否替我传个话,请陛下答允我的请求呢?”
  玉翠看着那皱眉的司礼官,行了一记匈奴人的重礼。
  反正她又不是公主。
  这膝盖,便让她来弯吧!
  ☆、第175章 心属黑山
  武英殿。
  贺穆兰来这里时带了缝合针,却没有带线。但因为有夏宫土著“赫连公主”在,很快就找来了肉色的丝线,光润到贺穆兰都觉得它是个艺术品。
  而这位公主居然还问她:“要不要金线?我有纯金的线,还有银线……”
  贺穆兰很想和她说,尘归尘,土归土,等一切全部腐烂之后,丝线也许也跟个腐烂,毫无痕迹,可是如果埋了根金线,被后世考古的人捡到,岂不是要绞尽脑汁想这根金线是干什么的?
  为了救救可怜的考古学家们不要胡思乱想,还是免了吧。
  她叹了口气,看着一旁堆成小山一般的首级……
  他们甚至没有被做过最简单的防腐处理,在这个春节都过了的初春,已经隐隐有些让人无法直视的造型。
  贺穆兰穿起针线,开始工作。
  赫连止水、赫连明珠和赵明在尸和首之间穿梭,按照自己的记忆把他们拼凑起来。大殿里原本还有几个人看守,到了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捂着嘴全部跑了出去。
  赵明等所有人的全部走后明显放松了下来,是不是还抱着哪个幼小孩子的头颅哭上一两次,四公主则是连面巾都湿了。只不过她是那种比较矜持的女性,哭起来的时候也是那种隐忍的模样,看着让人十分难受。
  赫连止水反倒是最冷静的。大概是因为他已经经历的太多了吧,他在分不清究竟谁是谁的时候,还会安慰别人“反正是一家人,不行就别缝上了,就这么葬了吧。”
  假以时日,赫连止水也许也能成就大业。
  他具备这样的素质和胆量。
  一百多具,贺穆兰整整忙活了两天。在这两天里,赫连家的姑侄和赵明一直陪伴着她,赵明还细心的掏出锦帕给她擦汗。为了防止病菌感染,贺穆兰在最后出去的时候,让人送来了新衣服,把他们的衣服全部脱下来烧掉了,双手也用粗盐摩擦过后清洗干净。
  匈奴人比汉人还在意这个,认为尸体不全便不能去寻找祖先。匈奴人甚至有荒野中孤鬼四处寻找自己的手臂的传说,所以拓跋焘才知道此举对夏国人的意义,一定要抢回首级来,又命令贺穆兰进行缝合。
  立威他已经立够了,如今正是要施恩的时候。
  赫连定被誉为“国之柱石”,又是宗室,他这便是做给其他宗室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