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_分卷阅读_115
  可 不是么,如果嫁的是文官,一辈子得跟着丈夫起起伏伏,命好的如容夫人那样的,也得陪着容阁老熬资历。命差一点的,比如柳氏那样的,陪着流放。不好不坏如韩 燕娘,操不完的心。勋贵家就不一样了,承嗣子落地前程就定了下来,他们又极少参与党争,安全得不得了。宗室更妙,哪怕不是承嗣子,生下来也是有爵位有俸 禄,朝廷养着,皇帝还得优容着。
  像瑶芳这样,只要姜长焕别发疯,姜长焕的父兄别造反,连子孙的生计都不用愁了。
  瑶芳听了丽芳这话,也只是微微一笑:“是啊,万事不用操心。”我特么已经操了十多年的心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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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管如何腹诽,看目前的情况,似乎家里已经不用她再怎么操心了。婆家那边也是,姜大快要回来了,只要不涉及到什么心爱的人,姜大还算是靠谱。现在要担心的, 只有魇镇一事。然而姜长焕既然已经入了锦衣卫,还是北镇抚司,真个出了事儿,他是能插得上手的,至少劝元和帝听娘娘一辩,还是没问题的。
  姜长焕得娘娘抚育,这点良心,还是有的。对这一点,瑶芳相当笃定。
  终于能放下一点心来,瑶芳的心情变得很好。连韩燕娘叮嘱:“你既定了亲,书坊就算是你的嫁妆了,一应经营都交给你,只有一条——不要太盯着那里了,也不要总往那边去。叫人说你太活泼了,不好。”
  这样也没能让改变瑶芳的好心情,笑盈盈地答应了,提笔又写了一卷话本,命青竹给送了过去,便又有人过来给她量尺寸——这是来做她的诰命礼服的。
  辅国将军夫人,从二品诰命,用犀轴。珠翠四翟冠。服大红紵丝大衫,深青紵丝金绣翟鸡褙子,青罗金绣翟鸡霞帔,抹金银坠头。这些,都不是一般人家自己能做的。
  韩 燕娘封了红封儿给了来了,央他们将尺寸略放一放。瑶芳正在长个儿的时候,现在的尺寸量了,明年必是要短的,略放宽一寸,穿着就正合适了。来量尺寸的也极有 眼色,红封儿照接,做事愈发周到了起来:“谢您的赏,纵您不赏,咱们也不敢偷奸耍滑的。姑娘这个条儿可真好,您府上的姑爷好福气。”又赞姜长焕少年有为, 简在帝心,弟兄俩都很出色一类。
  瑶芳含笑听着,心说,那是你没见着他们熊的时候。
  韩燕娘问瑶芳:“算算日子,姜家大郎也该回来了吧?”
  瑶芳道:“听说八月初能到,正好能赶上中秋团圆。”
  韩燕娘念一声佛:“都平安回来就好。”
  瑶 芳心说,只怕回来就要不得安宁了。立储的事儿,可比楚地的事儿更能牵动朝廷上下的心。以那位皇帝的脾性,正在要拉拢人给他冲锋陷阵立次子做太子的时候,有 功绩有人望的回来了,怎么可能被放过?迎接的场面必然是大大的,荣耀给得足足的,然后就要他们去做斗犬了。甚而至于,要借这一次的郊迎出点夭蛾子。
  更大的风波,就要来了。还好,这回她这一边的人,立场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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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对朝廷大事知道的并不详尽,也不很多,但是论起对元和帝的了解,瑶芳堪称是专家了。结合今生所见所学,她这一回猜得很准,郊迎之前,就了出事儿。
  平 叛凯旋,本就是一件大事,合该给以殊荣的。原拟定的,要以内阁辅臣郊迎,元和帝“突发奇想”,召来同在郊迎名单里的姜长焕,要他“护送小兄弟也去长长见 识”,嗯,将小兄弟带到姜长焕他哥面前就是一大功。这位小兄弟,就是吴贵妃之子。对外宣称则是,皇帝本来想要亲迎的,但是毕竟是宗室谋反、同室操戈,就不 自己去了,让次子代他郊迎。元和帝此举,就是要突出次子,淡化长子的存在,让大家适应次子比长子更有存在感。
  这样的消息瞒不住,不止是宫里,宫外也很快就知道了。无他,皇子代天出巡,也是要仪仗的。要仪仗,就要通过层层安排,人员、马匹、车驾、器物……朝臣们,炸了!
  勋贵们还好,一个一个的抱着胳膊看热闹,对他们来说,爵位世袭,只要朝廷不倒,富贵平安是尽有的。不似文官,求上进得打破了头,也不像文官对礼法更钻牛角尖儿。且看看呗,越到最后出手,好处越多。
  无 奈元和帝就是铁了心了,他要让儿子替他出迎功臣,怎么了?凭什么就不行了呢?又不是即时册太子,对吧?内阁五相惜败,不得不另谋他策。桓阁老找到了姜正 清,苦口婆心,让他管管儿子,顺便跟元和帝进谏。姜正清是个老实头,满头大汗地道:“我不过一闲散宗室,哪管得了这些事情?”他已经不领实职了呀!桓阁老 败退。
  容阁老则是寻上了贺敬文,让他劝一劝他那新女婿,别接这个茬儿。
  贺敬文本就是礼法一派的,自然满口答应,出门找姜长焕的时候,却得知,新女婿已经被叫进宫了,并且,暂时都暂居宫中。直到郊迎的时候,带着“小兄弟”去见他亲哥。气得贺敬文隔着宫墙骂了好几句,被容阁老给拖走了。
  贺敬文气咻咻地回来了:“这小畜牲要是不懂礼法,我闺女不给他了!”
  韩燕娘的面色凝重了起来:“去,叫宋平去翰林院说你病了,叫大郎回来,连赵姑爷一道请了来,商议商议要怎么办。”这回她就不敢擅自决定了。还嘱咐不许将事情告诉瑶芳知道,免得她多想。
  贺成章已经知道他爹的“壮举”了,翰林院的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对贺敬文如此爱憎分明是抱以十二万分的鼓励的。听说他“病了”,就以为是被气病的,痛快的放了贺成章的假,让他回家看爹。贺成章心里奇怪:我爹天天被娘揍,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气病了呢?
  出来见到宋平领着轿子,大门口人来人往的,也不好说私密的话。贺成章上了轿子,宋平在轿子边儿跟着。轿子走得不疾不徐,贺成章打开帘子对宋平道:“装就装得像一点,哪有父亲病了,儿子还不紧不慢的走的呢?加厚一倍的赏钱给轿夫,快着走!”
  宋平放心了,大爷肚里明白,家里有主心骨了!赶紧催着轿夫赶路,到了月光胡同贺宅,贺成章下轿,宋平引着他往里走,口里轻声将事说了。
  贺成章道:“你先不要跟了,去跟宋妈妈讲,请她将二娘一同请来,就说我说的,有事要她自己拿主意。将事情都告诉她,出了事儿我担着。”
  宋平痛快地答应了,举袖擦汗,继续一蹓小跑,办事儿去了。
  瑶芳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又被拖到了立储事件里,在她刚刚认为己方队友不会躺枪的时候。
  ☆、第92章 无辜又冤枉
  ????【你tm在逗我?】这是姜长焕接到“任务”后的第一反应。是,宗室是可以不鸟朝臣,只要别造反,别弄得天怒人怨,寻常大臣动不了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去惹他。他们家亲戚,做恶事的一大堆,除了楚王那样谋反的,真正被整治的,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可姜长焕还是由衷地觉得恶心!
  他是叶皇后跟前抚养过的,又是姜长炀的亲弟弟。这一回平叛,朝廷领军的是叶皇后她哥叶国公,楚地最杰出的是姜长焕的亲哥姜长炀。一旦姜长焕亲自把吴贵妃的儿子领到这两位的眼眉前,嘿嘿,那可真是热闹了!这两个人,不站队也是站队,不表态也算表态了。
  哪怕两位心中不喜,也不能当面给个娃娃难看不是?还是代天子出迎的娃娃。
  【到时候他们不好意思直接撕你,就得拿我开撕了,是吧?!不能直接拿这事儿撕我,那得把我两岁尿床、三岁爬墙的事儿都翻出来撕一撕了吧?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弄 不好,元和帝还以为这是优待他,给他表现忠心的机会呢。身处他这个位置,就没什么可供选择的余地。弄心机不打紧,只要他做得高明,阳谋最是令人佩服。然而 一旦叫人看出来了,还当自己聪明得不得了,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一副“我就这么着了,不照着来就是你不懂事”的样子,明白人就会像吃了只死苍蝇一样的恶 心,恨不能两巴掌将他扇飞了,不要再碍眼。
  姜长焕憋了一肚子气,然而那是皇帝,又不能糊他一脸!为了这个死皇帝,搭上了自己是真的不值得!要让死皇帝如愿,他得憋屈一辈子,必得将这事儿搅黄了,才能出这一口恶气。
  【我要能你如愿了,就跟你姓!】
  身为姜家人,姜长焕的脾气是不怎么好的,事实上,像他爹姜正清那样的憨厚君子,是姜家稀缺的物种。让他们憋屈了,重的就像楚王,谋反。轻的就像姜长焕,要给皇帝添堵。大家都是姓姜的,谁怕谁啊?
  袖子一卷,姜长焕恭恭敬敬地问:“那臣是北镇抚司的,这个,合规矩么?”
  元和帝一顿,旋即道:“你是锦衣卫的。”他心里还膈应着,不大想把姜长焕再调到眼前来,眼下估且一用。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姜长焕只当不知道跟元和帝之间的“恩怨”,依旧做一个毕恭毕敬,又为叔叔着想的好侄子,继续满是关切地问:“可是皇子只有五(虚)岁,并不曾经过这样的阵仗,从宫里到京外,路途漫漫,皇子能支持得住么?”
  元和帝并不认为有什么场面是他儿子撑不下来了,大手一挥:“怕什么?自有保姆、宦官照顾他。”
  姜长焕欢欢喜喜地道:“那便好。我小的时候可淘气啦,又胖,总是坐不住的。果然是皇子,就是不一样。那我就不用准备什么吃的玩的好叫他坐稳了。赶明儿都穿礼服么?”
  这 个提醒很及时,场合是严肃的,若是代天子亲迎,服装上头就得讲究些。二皇子还小,又没分封,礼服也是个问题。哪怕礼服的问题解决了,他穿这么一身行头,能 不能支持得住,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如果二皇子衣着上太随意了,叫叶国公看着了,印象会更加糟糕的。再说淘气,再偏心自己的儿子,元和帝也知道“活泼可 爱”的儿子离“乖巧”差着八个筋斗云的距离。
  元和帝严肃了起来,主动问道:“你小时候有多淘气?有多胖?”
  姜长焕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腼腆地说:“那个,不如皇子肥壮,也没他活泼。我哥耐性不好,他揍我来的……又不是我乐意的,大热的天儿,坐那儿一身的汗,还不如动一动,有风,凉快。”
  元 和帝的脸色变差了,这真是一个实际的问题。姜长焕弯了弯嘴角,他就知道!到时候,他还需要多做些准备,以确保能够达成目标。不过不急,他还得在宫里住两天 的,有的是机会。现在只盼着二皇子不是个窝里横,窝外怂,那就好。以姜家人的脾性,吴贵妃的横蛮,他怂的机率并不大。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就被吴贵妃给请了去——元和帝也在。吴贵妃是得了元和帝的指示,要把儿子给收拾好。听说是姜长焕的建议,她居然没有疑心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头。总之,皇帝带来的人,她相信就是了。被皇后养了好几年的姜长焕,一定是向皇帝投了诚。
  吴贵妃抱着儿子,很认真地向姜长焕请教了一些问题,比如他小时候都是怎么老实的。姜长焕也带着少年人的腼腆答道:“我哥会揍我。”
  吴贵妃哪舍得揍儿子呢?小心地问:“还真打啊?吓唬一下行不行?”
  姜长焕一脸地莫名其妙:“他都揍完十几年了,现在不用吓唬啦。”
  吴贵妃锲而不舍地追问:“除了这个呢?要怎么才能安静?”
  姜长焕道:“有好吃好玩儿的吧。”
  这个可以有!
  吴贵妃放心了,那就哄儿子开心就好。然后才对姜长焕殷殷托付,请他照看好儿子。姜长焕笑道:“皇子有保姆看着,我也不大会带孩子,扮个黑脸还是行的。实在不行,我吓唬吓唬他,您别记恨就成。我怕您那儿的人吓不住他。”
  吴 贵妃正犹豫着,她怀里的儿子坐不住了。这是个小胖子,吴贵妃也不太瘦,八月的天儿,半下午正热的时候,小胖子坐不住了,挣扎着就起来,吴贵妃都抱不住他。 吴贵妃身边的心腹老宦官来接他,被他啪一巴掌糊到了脸上,响脆。直到保姆拿来了他喜欢的玩具——一柄木剑,他接过来横砍竖砍,才不打人了。
  吴贵妃郑重地对姜长焕道:“那就拜托你了。”
  元和帝心道,二郎倒是体贴周到,示意保姆拿蒸酥酪来给儿子吃。果然,这孩子扔了木剑就抱着酥酪碗不松手,还让保姆快点喂他。
  元和帝点点头:“不错,还是得这样。”
  姜长焕心里笑翻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呢。理理衣摆,从容告退,打算回去睡个好觉,等着看这蠢小子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