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书_分卷阅读_332
  此时台吉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了点头,冲着乌洛兰和蔼道:“既是如此,你便先在旁边坐一会吧。”
  谢清溪知道,这个台吉现在是要么是开始审问她,或者和她套近乎了。
  果真待乌洛兰坐下后,台吉便回了自己的座位有些威严地看着谢清溪道:“恪王妃娘娘?”
  谢清溪只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显然这个台吉并未在意,可坐在他下首的几个青年中,却有人表露了不满,他看着谢清溪便道:“即便你是大齐的王妃,如今见着我们脱脱台吉也该行礼下跪。”
  谢清溪用一种你脑子有病地眼神看了他一眼后,就冷笑着撇过头。
  此时脱脱台吉显然也看见她脸上的不服气,他反倒是好声好气地说道:“王妃娘娘,我无意要你的性命,只是如今你被我们抓来了,如果你是聪明人,便该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
  谢清溪没想到这个鞑靼人,居然还会汉族的谚语,看来他出身确实是高贵。要不是贵族出身,普通的鞑靼人根本不会接触到这样的汉族谚语。
  不过这话却让谢清溪笑了一下,她总算是开口说道:“原来你也知道在我面前,不过是条蛇而已。”
  显然汉人这种说话藏一半的修辞方式,让坐着的这些人并不能立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以谢清溪瞬间又觉得她的讽刺,颇有点对牛弹琴了。
  而乌洛兰因长期生活在汉人的土地上,所以对她说的话立即便明白了,她有些担心地看着谢清溪,生怕她的一句话让父亲发怒。
  “王妃殿下,我明白成为阶下囚对您来说,并不好受,但你要明白,如今你的性命在我的手中,所以你需要听我的话,而您的丈夫恪王殿下若是想要你活着回去,也该听我的话,”脱脱台吉看着她说道。
  谢清溪轻笑了一下,眼中竟是蔑视的神色。
  此时坐在脱脱台吉下手的第一个人,立即转头对他道:“父亲,这个女人如今不过是咱们的俘虏而已,你何必对她这般客气。依我看,应该让她的丈夫来赎她,最起码得一千匹马,还有一千头羊,要不然别想带她走。”
  这人说完便哈哈大笑,而坐在他旁边的人都跟着他的笑声笑了起来。
  而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一个只是蹙眉并不说话,另外一个则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台吉。
  而就在他们还在笑的时候,谢清溪一下子便冲着竖在旁边的柱子撞了上去,而一直盯着她看的乌洛兰立即起身大喊,不要。
  就在谢清溪要撞到柱子上时,突然冲出来的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但她的冲力太大,将那人撞得直冲着柱子而去,而这个柱子乃是撑在帐篷中的,他撞上去后,整个帐篷都轻微晃动了一下。
  谢清溪整个人虽是撞在了人肉垫子上,但还是觉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的。
  而被她撞的阿斋因整个人后背撞在了柱子上,连脑袋都撞上了,此时贴着柱子就往下面倒。而乌洛兰惊慌地过来,拉着谢清溪便上下打量,惊慌道:“王妃娘娘,你为什么要这样?”
  此时整个帐篷的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了,谢清溪目光冷冽地看着脱脱台吉说道:“汉人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所以我想脱脱台吉你必须要知道,我的命还在我手上。如果你们真的想从我丈夫手中得到一点的好处,那就客气点对我,要不然我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显然她这一举动彻底地震慑了脱脱台吉,以及他的这些儿子们。
  此时乌洛兰在一旁,看着她不屈地脸,立即对脱脱台吉哀求道:“父亲,如今王妃坐了一夜的马车才来到我们的草原,不如我先带她下去休息。待迟些时日,您再和她详谈。”
  脱脱台吉也没想到,这个王妃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女子,竟是有这样刚烈的性子。他点了点头,便道:“乌洛兰,你好生照顾王妃娘娘。”
  没一会,谢清溪他们就被带到另外的帐篷。而乌洛兰看了她身上污糟的衣裳,和裹着泥土的脸立即便说道:“我给娘娘去拿身衣裳和打些热水过来洗漱一下吧。”
  谢清溪没有说话,待她走后,谢清溪立即转身到了帐篷里头的梳妆台前,这个梳妆台并不华丽,上头也不过放了一个铜镜,这实在是太模糊了,谢清溪只能看见自己模糊的脸。
  可就是这样,谢清溪还是忍不住想哭了,这大概是她最丑的一次了,也不知道方才在草地上蹭的时候,脸上有没有破皮。
  她看着自己的脸,又想起在帐篷里的一幕,她就知道这帮鞑靼人绑了她肯定是为了要好处,不管是牛羊也好,还是银子,只要他们提出来了,陆庭舟肯定可以答应。
  而她在帐篷里头表演这么一幕,也就是为了震慑住这帮鞑靼人,没想到效果还挺好的。要是这个阿斋没在第一时间冲出来,她也只能用身子先抵住柱子,这样头就不会受伤的。
  也幸亏今日她面前的是一帮鞑靼人,要是是一群汉人的话,肯定能看出来她压根就没有必死的决心,因为要真是想死的人,撞柱子肯定是头在前,身子在后,而她撞柱子则是侧着个身子,这样撞上去顶多就是肩膀青了,半边身子不能动几天。
  没个金刚钻,还真别拦这瓷器活。
  此时门口又有了动静,谢清溪立即转头,脸上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果真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演戏。
  ☆、第202章 宅斗指导
  第两百零二章
  虽说人一直有两面性,但是谢清溪还是头一回见过这么分裂的,乌洛兰端着水盆进来,满脸恭敬地看着谢清溪说道:“王妃娘娘,您先洗个脸吧。”
  谢清溪看了她一眼,径直将手伸到盆里,水是滚烫的,她手伸进去,还被烫了一下。结果她因为乌洛兰站在旁边,生生忍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地用手拧着帕子,而滚烫的热水已将她一双手都烫红了。乌洛兰在旁边看着,有些想开口,可是却又不知说什么的感觉。
  待过了一会,谢清溪将整个帕子拧干,敷在自己的脸上。她放在经过整个帐篷营帐就发现,他们的防卫并不是很严密,最起码还比不上恪王府的防守。帕子真的很温热,敷在脸上越发地让她清醒。
  虽不知这个脱脱台吉的目的何在,但她觉得肯定不是只要牛羊和银子这么简单。待她重新拿下帕子的时候,将帕子扔在水盆中,转头对乌洛兰说道:“我要一套干净的衣裳。”
  谢清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之后,便和衣躺在了床上,昨晚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晚上,她根本就不敢闭眼休息。如今到了地方,反倒是有些安心了。
  乌洛兰看着她背对着自己,不由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此时脱脱台吉的大营之中,他的长子扎哈台看着他着急地说道:“父汗,这个大齐女人太烈性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尽快和大齐的恪王联系,让他给了银子和牛羊。要不然让占木尔可汗知道了,他肯定会让咱们把人送去。”
  扎哈台虽然看似没脑子,但是也知道谢清溪的重要性,大齐的恪王是叶城的藩王,要他的夫人在,那对于攻占叶城可是有极大的帮助。
  脱脱台吉的父亲和占木尔可汗乃是亲兄弟,只是因脱脱的父亲争汗位失败后,就被流放到这片草原,和五胡之中实力最弱小的羌族和氐族为伍,况且他们的草原靠的极近,时常会发生大大小小的摩擦。
  脱脱身为黄金家族的后裔,最高贵的血脉,如今却沦落到这等地步。他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他一直想带领自己的家族重回大都,回到帝国的最中心。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儿子伯颜,他是乌洛兰的亲哥哥,也是脱脱和汉人女子所生的儿子。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上的汉人血统,让他比他的几个哥哥都要足智多谋,但也遗憾的是,他在武力上也是他几个儿子中最弱小的。
  但脱脱在大事上还是忍不住地问伯颜,此时他依照惯性,又开口问道:“伯颜,你觉得呢?咱们该如何利用这个王妃娘娘?”
  “据我所知,这位恪王殿下曾经在辽关主持过辽关马市,他也是如今大齐皇帝的亲弟弟,在众多藩王之中,他是最有权势的,”伯颜是个善于思考的人,而且他对于大齐这些边关将领的了解也是最深的。
  至于这位恪王爷,他并不需要特别地收集线报,因为草原上的统领都知道他的名字。当年在辽关马市中,他力挫大都的达鲁花赤殿下,将辽关马市彻底地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他更是将辽关马市的一部分收入作为西北军的军饷,所以他在西北军的影响力也是非常巨大的。
  伯颜看了脱脱台吉一眼,却只是轻声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更慎重地利用她。”
  伯颜的最后这句话等于没说,让扎哈台等人嗤笑不已。扎哈台兄弟三人的母亲,乃是脱脱台吉的正室,是个典型的鞑靼贵族,而伯颜的母亲是个汉族人,当年她是被鞑靼人从汉族村庄掳获而来的,后来被脱脱台吉所救,并成为了他的女奴。
  所以伯颜和乌洛兰都是女奴的儿女,而且他们身上还背负着汉人的一半血统,在族人看来他们的身份远没有扎哈台等人高贵,即便扎哈台的脑子只有黄豆粒那么点大。
  谢清溪睡的很不舒服,她一直在做梦,说不清道不明的梦境,来来回回地人在自己的脑海中转悠。直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刺进她的脑海之中,她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对面的帐篷壁。
  待过了一会,她才慢慢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外面吵嚷地声音越来越大。
  “你这个贱奴竟是这样大的胆子,敢挡着我的路,看我不打死你,”一个刁蛮任性的声音响起,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谢清溪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慢慢从混沌开始抽离,她打量了一下周围,大概是因为外头的天黑了,而帐篷里头又没点上油灯,所以整个帐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
  外面显然是守着一个人,只听她有些嗫嗫地说道:“大小姐,请您不要为难奴婢,这里面是脱脱台吉的贵客。”
  “哼,什么贵客,不过是从南边俘虏来的一个女奴罢了。我倒要看看她究竟长得如何好看,竟敢说自己是雪山上的仙子,”这姑娘性子刁蛮,但肠子也直,都没人问她过来干嘛,就直接说了出来。
  原来之前有人来给谢清溪送衣裳,那会她刚洗完脸,重新将散乱的头发变成了一个辫子,虽说没有浓妆淡抹,可她一张惊为天人的素净脸蛋,还是让那个来送衣裳的女子大吃一惊。以至于她出去之后,便逢人便说,那个住在乌洛兰帐篷里的女子可真够好看的,简直就是雪山上的仙女。
  这番话传到了脱脱的长女格根塔娜的耳中,便是将她惹怒了。因着她是脱脱的长女,也是脱脱正室夫人生的唯一女儿,作为唯一的嫡女,她自是备受宠爱。而不少人都称她为草原上第一美女。
  原本乌洛兰的突然回归,就让她烦躁不已,结果居然又来了一个比她还美的人,她倒要看看这些汉族的女子,究竟怎么个美法。
  此时挡在外面的便是乌洛兰的侍女,她惧怕格根塔娜,但又因乌洛兰的吩咐而不敢轻易放她入帐篷。此时这小侍女忍不住朝旁边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就象是触动到了格根塔娜的敏感神经一般,她挥手便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下贱的奴隶,你是想等着你的主子来救你吗?”格根塔娜平素最厌恶的就是乌洛兰的母亲,那个汉人女子从来就会装柔弱,只会躲在父汗身后,让她的母亲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