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压枝 第76节
  黎至跪在案旁掌灯, 许襄君每翻一页,沙沙碎声便牵紧他惶遽不止的心。
  他细细磨着牙龈,喉结一涌再涌:“你, 别看了。”
  不是什么好内容。
  音下带颤带湿沾热,听得满耳倒像在怎么样似。
  许襄君充耳不闻, 眸子从书册浅抬, 他眼下耳垂喉结全凝了重色。
  她嗤笑声,用册子掩住半张脸:“为何?”
  娇俏脆媚带着余音狠狠钩住他胸腔。
  黎至眸子颤栗, 唇角绷更紧,不知该说什么, 伸手捏过书打算投进火盆。
  许襄君一指按住他手背, 黎至咬牙哼了声。
  身上不稳晃动,另一只手上烛台蜡油颠泼, 划到手背、腕子, 刺烫让他又从胸腔吐口浊气, 连带着细喘几声难抑制。
  火光飘摇。
  烛火靠近才看清他额上全是冷汗, 双眸挣扎湿漉。
  她婉转着音靠近:“我看这些你怎么这样了, 你知道内容?想过我像册子上那样伺候你?”
  黎至猛惊, 斩钉截铁:“没想过,不敢。”
  额上冷汗细密又覆了层, 紧紧肩胛。
  这种册子是专门绘制给宫廷内那些高位内侍意.淫仿学, 里面女子大多呈屈辱状任人摆.弄。
  许襄君抿笑, 敛眸端量他:“你果然知道内容。”
  他咬牙,面上隐忍愈盛。
  许襄君挑眉, 微微仰起下颚瞧他, 一副‘看你狡辩’。
  黎至颤着伸手揪住她裙角:“宫内皆知我好书, 常有人投其所好, 没书封我原以为是什么绝稿私印,哪料... ...”
  许襄君松开书,往前俯身:“你自小过目不忘,一眼便能记下许多。”
  衣裙飘垂在他膝头,黎至忍不下又喘一口。
  看着黎至心慌意急踧踖不安,她笑出莺声:“你记下了多少。”
  耳边犹如炸了枚爆竹,他咬牙栗然:“合得快,没记住。”
  黎至脖子都红透了。
  许襄君横眉嗤声,还想遮掩,鬼信。
  他目光稍抬半寸,便见她衣裙松散,里头没穿小衣,一切光景半遮半掩让人头眩眼花。
  脑中自动补整,他喉头紧涸,有些发疼。
  他赤着眸不敢看又转不开,费力张口:“你饶过我吧。”
  掌下重力将她裙角攥紧,纤长分明指节绷浮青筋,膨胀的心绪由这种具象进许襄君眼中。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许襄君取走他手上烛台搁在一旁,将他手背滴下蜡油撕下,细长红痕明显。
  微末触碰让他惊着缩手,又舍不得驳她力道,忍着没动,反是胸腔起伏更为急促。
  他摇头。
  “那你低头看看自己。”许襄君指腹轻拢,拨过衣衫随意裹身。
  可她没穿小衣,布料贴身更是凸显身段,衣料起伏犹如雨中山势,朦胧美感浸漫心头。
  黎至收不住气,脑中神思溃散,只能听着她指令行下意识动作。
  垂颈,腰间革带挂着件赤红鸳鸯小衣,深绿职袍衬着艳色,他促乱不已的气息遽尔断裂,两眼顿然赤红。
  “许襄君!”
  腕子用力,一把将人摁进怀里。
  凑近咬忍着气吁:“我错了,你消消气,我真不知情,天亮查清楚定给你满意。我发誓,明日我便将送人的门前杖死,灭了诸人这道心。”
  嗓子越来越哑,碾着分分思绪。
  黎至垂颈贴上她额头,恳切求道:“饶了我,宽谅奴才这一次。”
  许襄君发丝这时盘绕在颈侧,黎至腰背麻痒,不由掌下用力,将腰肢再握紧两分。
  这等碰触让人更生贪.欲,掌下游攀到她后肩,揪住衣衫却不敢往下,轻问:“能不气吗。”
  许襄君衣衫不整地贴他怀里,撑起身仰颈凑黎至耳边:“你应过与我玉帛相见的,还作数吗?”
  “黎至,你总不能在我面前正一辈子衣冠吧,就我一人不知廉耻这不行,我们要一起不知才痛快。”
  黎至绷紧身子僵成石壁,无序气息却突显诚实。
  他耳廓烧烫,这些话却像火棍子搅进心脏般,一阵好死。
  冥茫间他死去活来地挣扎残存意识。
  许襄君伸手抵开人,黎至顺着力道被撑离,叩紧肩头的手松开。
  与他通红炽热的双目对上,她咬唇娇嗔正经道:“我才十六,你说过我余生还长,那你不会要我‘守寡’吧,至死也体验不了这册子上描绘的极乐?”
  她纤指抚上桌上一叠书册。
  黎至喉头气息撑顶,可见的肌肤全红,浑身颤栗急促且汹.涌。
  “这... ...样你就,不计较今日?”话吐得甚是艰难,双目已昏,头胀欲裂。
  许襄君目光从无封书册挪到一旁木盒,喃喃:“嗯。你都这样取悦我,再同你置气岂不显得我不饶人么。”
  混账理智残败下,他哑嗓,吐口潮.热:“好。”
  她目光一怔,瞧他气蒸似的脸笑出声。
  “那你自己褪,主动权给你你会不会好受些?书读多了人难免迂腐,你慢慢挣扎,我候得起。”
  许襄君往后斜依在案上,支臂撑头悠哉,掐眸细细游在他身上各处。
  黎至从跪坐姿势挺.腰,拔肩跪直,抬手先取了巧士冠,松掉固发的簪,锦缎似的墨发落肩,许襄君赞道:“你头发真漂亮。”
  黎至紧抿了抿唇,指节绷着停在领口,喉结在指尖下错落滚噎。
  长发散下,本就温润的面庞更显柔和清逸,眉宇间英气惹目,文士才气挤进五官,下颌至颈线倜然。
  许襄君目不转睛,细声哼笑:“原来你这样这般风流俊逸,以后你都松发吧,我喜欢看。”
  黎至唇角颤了颤:“好。”
  指尖停在领口一直不动,许襄君闲目挑着急不可待。
  却启唇说:“不急,你整理好心绪再继续,我今日瞧不见便不走了,少监大人慢慢来。”
  黎至眼下阴影颤颤,缓声沉滞:“我身子不好看。”
  他自己也不敢看。
  许襄君拍拍册子:“里面都绘了,我也了解得七七八八,好不好看要看了才知道。”
  她也被脑中混账折磨许久,怕黎至继续不动作,凝噎嗓子:“那位妹妹说要侍奉好你,怕我无知败大人兴致,应着她学识渊博今夜我学了不少。”
  眼波潋滟带钩。
  黎至抬眸锋利扫她,倒‘嘶’口,浑得学识渊博!
  咬牙:“你... ...”
  他们时日还长这遭总是躲不过,黎至指腹下力解了衣裳,动作利落起来。
  许襄君撑直身子看他。
  “再避,当真对不住襄君一腔赤诚。”他哽噎下,余音同心慌紧张忧怕一道吞了。
  许襄君见他绷紧得肩线,缓声:“那位妹妹说你成年受刑,身子除不尽,这图上绘得应该和你不一样。”
  黎至指尖力道骤然失衡,错手将革带铜环扯坏,小衣掉落时他迅速钩住,怕落地染灰。
  他眼下粉色加深,深促口气,衣裳此刻松挂身上、又披头散发,实在不成样子。
  许襄君敛眸垂了眼他分明指节握着她的赤红小衣,鸳鸯正在他掌心。
  她自哂笑笑:“我同你也一年了,竟然不知这些,今日其实也没让我多生气... ...”
  她伸手拾起掉落在衣裙上铜环,捏在指尖:“毕竟我受用不少。”
  看黎至又不动,手上铜环扔他胸口:“继续啊。”
  心口被轻击,黎至换手拽开里衣系带。
  厚沉着嗓:“你不能学她那些,这都是那些略有权势的内侍仗势欺人辱人的法子,我捧着敬着你都不够,舍不得你这样。”
  他盯紧许襄君眼睛:“你往下屈就一分,我情愿去死。”
  她瞳孔震动,哑了嗓,人软靠在案桌上。
  “这就是你明明知道其它快活法子,也不肯告诉我的原因?”
  黎至朝内塌肩,人佝偻有蜷缩之势,声音骤然忧戚难过,悲鸣道:“我这副样子已然是辱你了,此罪万死难赎。”
  许襄君贴近,握住他的手:“没有,你没有。”
  “我们是两情相悦情动所致,这乃阴阳天道,你没读过?”
  黎至伤黯神色一下便被许襄君带偏,他曳眉垂看她娇靥:“你都在闺阁看什么书了?”
  许襄君认真憋笑,清嗓诵道:“天地絪緼,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她顿一下,继续忍笑:“一阴一阳之谓道,生生这谓易。”
  “某位高学士对《易经》六十三卦‘既济’注释你读过没?还有位李学士注释的乾卦、坤卦形象什么,他为咸卦注释,初六:咸其拇。六二:咸其腓。凶,居吉。九三:咸其股,执其随,往吝。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九五:咸其脢,无悔。上六:咸其辅、颊、舌。”
  黎至心里明镜似得懂,只是越听人越昏,身子被掀进火炉,烧灼得理智彻底崩溃。
  她怎能将咸卦这般自若说出口!
  许襄君仰颈吻在他绷紧的下颚,吃吃笑道:“我们衣裳半褪,贴肤相拥,你竟要在此时考校我学问?”
  牵带着黎至的手扯了他最后根腰带:“是我学识不足,便不能说服你同我行鱼水之欢、云雨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