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_分卷阅读_93
  苍霁盯着走向自己的净霖,眸光在火舌间模糊不清。
  我就杀了他,吃了他,嚼碎他,许他同我融为一体,再也骗不了我。
  净霖似有所察,俯身探过手来。苍霁不要他的手,反而栽在他怀中。
  “你捅|我一剑。”苍霁埋头说,“我腰酸背痛,吓得走不动了。”
  净霖被他撞得咳嗽,拖着他的臂下,摸到他背上,说:“说好了不吃,你怎还是吞了他。”
  “因为饿。”苍霁索性撩起下摆,拽过净霖的手,直接抚摸到肌肉上,“流了这般多的血,啊,净霖,我要一命呜呼了。”
  净霖指触到血,湿热一片,他连声应着,欲要收手。可是苍霁偏不给他松,就带着他的手胡乱摸在自己身上,说:“这里痛死了!”他察觉到净霖还在抽手,不禁恼道,“你怎一点也不心疼?!”
  净霖忍无可忍,腿抵着他腰腹,将人连拖带抱地撑起来,道:“邪魔易侵灵海,再不驱干净,你也要沦于魔道了。”
  苍霁凑在净霖颈边,发蹭在一处,他说:“那你背我。”
  病榻上躺了好多年的净霖立刻咳声不止,仿佛下一刻就会躺倒在地,连带着脚步都虚浮不定。
  苍霁:“”
  烛火清幽,湿热的帕子擦掉污秽。苍霁趴在榻上,净霖俯身挑开伤口,见得黑气如丝一般紧扣在其中。
  苍霁正假寐,后腰上一烫,他立刻撑身嘶叹,说:“邪魔烫不死,我却要熟了。”
  净霖说:“吃!”
  苍霁瘫回去,被子仅掩在后腰下,肩背到腰间的线条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彰显无疑。他说:“他贪食活人,又吞笙乐,仅凭佛文也烧不死,到了我肚子里,来日还能做些事情。”
  净霖指间卡着小刀,挑着黑丝。酒残余的味道若隐若现,苍霁侧首,说:“坐上来。”
  净霖说:“没地。”
  苍霁说:“这么大的榻,随便坐。”
  这榻一点也不大,贴着搁置瓶瓶罐罐的小案挤得很,净霖要坐只能坐苍霁腿上,不然只能站着。故而净霖不理会他,将青符揉碎在酒里,烫在刃上,再挑黑丝时便能听得“刺啦”的消化声。
  苍霁舒展双臂,说:“谁站着谁傻子。”
  背后静了片刻,腿上忽地一重。净霖跨坐在他腿上,再低身时发便袭在他后腰,搔|得苍霁心里发痒。
  “轻的像只鸟。”苍霁说,“近来没咬你,怎还这样瘦。”
  “操心多。”净霖手上极稳,想必曾经对自己做过不少次。
  “为谁操心。”苍霁明知故问,“阿乙么?”
  净霖轻轻拍他后颈,让他老实地趴着。苍霁反而笑不停,他说:“苍帝也能这般,什么都吞得下?”
  “嗯。”净霖想到什么,说,“我未见过他。”
  “那你那般待他?”苍霁余光斜瞟,“此人在你心里挺有分量。”
  净霖不答,只是利落地浇酒烫邪气。苍霁烧得额前出汗,他眼睛盯向前方,说:“既然死了,便不要记得。死人有什么,他既不能”
  净霖忽然俯近身,苍霁便觉察刺痛的伤口附近落了片冰凉的柔软,他险些撑身回首,却又硬卡住了动作,不敢惊动。净霖轻吹出的气凉飕飕的袭在苍霁伤口,让烫疼感烟消云散。不仅不痛了,还让他几欲叹出声。
  “今日我刺你一剑。”净霖低声,“你大可还手。”
  苍霁汗珠未擦,他动也不动。
  净霖抬身,说:“已经尽数挑出,休息一夜便没事了”
  烛台陡然翻掉,不及燃起来便已经熄灭了。小案“哐当”的被撞滚在地,酒瓶磕倒,登时满室弥漫着酒香。净霖翻躺在下,手腕被拽开,指间强硬地插|入五指。苍霁赤膊压着人,俯首呼吸贴近,那迟迟没擦的汗珠滴在净霖颈间,淌下化在他锁骨。
  “你刺我一剑,此仇不共戴天。”苍霁冷声,“我还手便完了吗?”
  净霖发散榻间,他闭了闭眼,说:“对不住。”
  “我不耐烦听这话。”苍霁拉开他一臂,说,“对不住顶什么用!”
  “那你说。”净霖半睁的眼在昏暗中尤为迷惑,“我办就是了。”
  “我好痛。”苍霁贴耳说着,与净霖鼻息相交时带着净霖的手覆在腹间。
  净霖说:“邪魔作乱?休怕,定”
  苍霁猛地拽着他手,拖到了更下边。净霖一滞,苍霁已经扑下来。鼻尖相蹭时唇齿交融,净霖呼吸急促,唯一的柔软被哄骗吮|住,让他热血冲头,竟被唾液呛住了。
  苍霁指间收紧,气息不稳,再咬上来时口中含糊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交给你了。”
  第68章 夫妻
  净霖曾于落花时节往北行, 记得当时叶舟独行于水烟淼茫之间,天地一色, 他袍襟沾雨,宽袖袭香,背负的长剑亦笼于两岸缤纷落英下。他照水中看, 却见得一方天云八字分化,一尾黑色没进云海。
  净霖不禁抬首, 见那云烟层叠, 龙的影子横过江面, 一叶小舟也笼罩其下。江上薄雾由风推化,净霖稍侧一步,目光追随龙影而去。
  净霖怔怔, 腕间系着的铜铃“叮当”入耳。他抬手相看, 见腕间挂着铜铃, 系出一条牵入云层的红线。
  净霖不知这线是什么, 他抬臂拉动, 听得天间龙吟,那水雾忽散,一双龙眸突至舟前。周遭水花顿时迸溅, 见苍龙巨身入水,将这舟子圈在方寸间。
  净霖鬓发微湿, 他见龙眸直勾, 竟生出些许害怕。他欲退步, 不料腕间红线紧拉, 反将他连人待舟拽得更近。冰凉湿腻的鳞片蹭过肩臂,巨身渐收,净霖身陷囚|禁,逐渐呼吸不能。他忍不住吃痛吟声,掌心推抚在龙鳞之上,被锋利的硬质险些划破手。
  净霖陡然睁眼,潮红未退,汗流浃背。他眼前一晃,已不知天至几时,只能看见苍霁伏在自己身上的赤肩。他闭眸平息喘气,感受到腰间被苍霁箍得发疼,才知道适才梦里的真实感从何而来。
  净霖从空隙中抽出一手,推开乱发时又记起什么,皱眉嗅得指间似乎还残存着什么味道。他环视着手腕,见苍霁的灵线将他栓了个结实,不禁一阵头疼。
  “听你喘息不定,梦见什么了?”苍霁闭眸不动,却早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