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如愿以偿【二合一】
  要知道军中可是经过上次战乱之后,大换过一拨血的。
  剩下的人不说千锤百炼,至少忠诚度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每一个都在战场上打过滚,在生死间卖过命!
  为身边的袍泽,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军中精锐!
  而这个在军中的暗子,在一场场战斗中,可是曾经立功无数的。
  他在岳州城不但有家卷,妻子尚在,儿女双全,谁也想不到,更不明白怎么可能是他。
  此人实力不过人级,担任千人大队的大队长,乃属三级副将级别。因为其为人老实,作风严谨,在上次大战后,被吴铁军特意调任岳州军部监管粮草部任职,可算是重任在肩。
  吴铁军本人也对其颇为看重,倚为臂助,早早便将其列入拟定的提拔名单之中,说一句前途无量也是丝毫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当前这关键时刻暴起刺杀吴铁军,一刀直插心脏要害,必杀之心昭然。
  吴铁军当时根本就没有防备,真正意义上的全无防备——谁能想到自己临时起意叫来询问军务安置的大队长,在这等微妙时刻刺杀自己?!
  说句外人不明白的话:在那一刻,吴铁军甚至忘了终于盼来被刺杀的喜悦!
  若不是那吴渊修为并不算极高,若非吴铁军依着武者本能灵觉扭了扭身子,往后下意识的退了一下,只怕就要被当场剜心殒命了。
  时机实在太偶然,太出人意表了,吴铁军因为城中骤起骚乱,担心军中军备库和粮草库,特意的叫来一众亲信手下嘱咐防务事宜。
  也就是说此刻居然是他自己叫过来的!
  叫来六人吩咐,其中修为最高的一个竟是刺客!
  吴铁军重创当场犹自不敢置信,在他中刀的那一瞬间,一手死死的握住来袭刀身问道:“吴渊你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他坚持着说道:“若有苦衷你今番必死无疑你点个头本帅护住你家小!”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坚信自己的兄弟只是受到了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接连两句话,吴铁军说的极为快速,甚至没有任何停顿。因为亲卫们已经红着眼刀剑落在吴渊身上。
  他知道,吴渊绝对活不成了!
  没时间了!
  吴渊眼中流露一丝歉意,竟未追击,反而是放开了手中刀,在乱刀落到身上的那一刻,血肉横飞。
  口中更有汨汨黑血流出。
  就此仰天跌倒,呼吸全无。
  身体在落地的时刻,已经被愤怒的亲卫们砍得残缺不全。
  “查!”
  看着吴铁军昏迷过去,亲卫队长愤怒下令。
  等搜查到吴渊家中,却发现一家人已经尽数服毒而死,竟然无一幸存!
  而吴铁军在昏迷过去之前,挣扎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乃是:“……若家小无辜,莫要为难!”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军官为之泪崩。
  费心语得知后更是怒骂:“这个死疙瘩犟种,到了那种时候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往吴铁军口中塞了一颗神医的苦丸子,军中高手迅速抬着吴铁军向着良心杂货铺飞奔。
  大家都是在常年在阎王殿前打转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来吴铁军身负创伤,已至致命险关,救治稍迟,便是无救。
  那药丸子虽然神妙,但距离神医炼制完成之日已经有些天了,效力难免大减,虽然保住吴铁军一口元气不散,却已经是极限,断断拖不了太长时间的。
  但这一路上,让军中这些铁血汉子们纳闷莫名的是——吴帅分明是被刺杀了,而且还是命在顷刻,奄奄一息,几乎就是无救了,怎么脸上还混杂着一抹古怪至极的神色?
  这种神态,很可疑啊,在有些暗然的同时,还有点像是……放松?欣慰?还有……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这特么不是咱们看错了吧?
  到了良心杂货铺门前,一帮军人砰砰砸门,带着哭腔:“神医,救命啊!”
  徐老三光着膀子开门,浑身上下兀自流溢着从被窝里刚出来的腾腾热气,被寒风吹得身上一片片鸡皮疙瘩:“怎么了这是……我草吴帅……快进来!”
  一眼看到吴铁军那张苍白至极的面孔,徐老三得两条腿几乎要软掉了,赶紧的让了进去。
  而这个时候,风印正在赶过来的途中。
  其实在吴铁军遭受刺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军中也有种植有几棵古树,在吴铁军被刺杀的第一时间,迅速的将消息传递了过来,早早就已经在密室中等候。
  “放下他!都出去!”
  仍旧身在密室中的风印连声呼喝。
  在吴铁军被放下,众将军回头的那一刻,有人回头稍晚,竟看到一人手持雪亮的利刀,一刀就砍在了大帅胸前,鲜血登时迸溅!
  一声惊呼刚刚发出,就被同僚们生拖活拽的拉了出去。
  大兵们都很清楚,这个世上或者有不少人想杀吴铁军,但这其中绝不包括神医。
  哪怕神医将大帅肢解了,摆弄零碎了,咱们也不用担心。
  他会将人救回来的!
  没看到传说中从来不会离开密室的风神医,主动离开密室了吗?
  风印化灵经修为又有精进,对于生灵生命灵能的感应随之激增,在看到吴铁军的那一刻,有所感应,知道不能在拖,当机立断,挥刀而向。
  血艳红,伴随着细碎的泡沫一道喷出来。
  这等位置,这种血样。
  风印立即就有了进一步的判断,吴铁军这不仅仅是心脉受损,还极有可能被一并切断了某些关键玩意。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剁开了胸,让受创面积最大限度的暴露在自己面前。
  一刀破胸的同一时间,他的左手也已握住吴铁军的手腕,化灵经灵能,以绵绵密密之势,源源不断的顺着经脉涌入吴铁军的身体。
  风印对于外科手术,所知有限……嗯,所谓样样通样样稀松就是如此。
  诸如切开的心脏缝合,这种事情他肯定是不会的,但切开后他能看到哪里受伤。
  该有什么样子的判断,他还是懂得的。
  而身负化灵经神异功体的风印表示,会不会心脏缝合有什么关系,有点灵经灵元,不就行了!
  只需要将化灵经的灵力顺着经脉,向着受伤的地方狂冲……就行了。
  此次施治与之前的治伤救人迥异,若是等化灵经自行发挥作用,以吴铁军这货当前的重伤程度,多半等不到续接心脉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风印正是有此判断,才决定行险破开其胸部,确定创伤所在,重点施救,反正有点灵经灵元的庞大生机支撑,再严重的外伤事后修复就是,算得什么!
  若这种施救手段被其他伤科国手看到,或者惊叹,或者震撼,或者没眼看!
  这救治手段,完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纯靠无限量的生机供给,针对外伤强行修复,太逆天了,可也真没有任何的复制余地!
  随着化灵经的力量集结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凝实,断裂的经脉正在被一点点的续接修复。
  随着经脉恢复,大量的灵元涌向心脏。
  心脏受创的缺口,也在缓缓的愈合,伤势愈见好转。
  吴铁军此刻仍旧处于胸口被切开,心房外豁的恐怖模样,但脸色却是一点点的好转。
  再看到吴铁军脸上昏迷前残留的那种诡异的表情,那种期待,那种兴奋,那种欣慰……
  风印心思电转间明悟了吴铁军的想法,不禁好气又好笑。
  这货估计等着他自己被刺杀,已经等了好久了吧?
  这衰相分明就是一脸心愿得偿的德行!
  罢了罢了,就看在你如此凄惨的份上,我就成全你一回!
  在连续十几个周天的化灵经灵元输入之后,伤势得到了进一步稳定,风印又收拾了一下吴铁军的肚子,用灵水浸泡的纱布,将鲜血处置干净,喃喃自语道。
  “幸亏没被切开小肠和屎包,要不还不把人恶心死……”
  随即两只手捏住被豁开的肚皮,持续运转灵元于伤口,令到伤口一点点的有了愈合迹象,随后一指头点在了吴铁军额头上。
  光芒闪烁,点灵点化!
  刹那间,吴铁军整具身躯似乎发出了光,连被剖开的肚子里面的血肉,竟也显得晶莹起来。
  风印现在的修为,已然远在吴铁军之上。
  点化他早已经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之事,真心的一点也不困难。
  如此片刻之后,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风印将即将睁开眼睛重复清醒的吴铁军一拳打晕过去。
  然后自己坐在那里,再度运转化灵经功体为吴铁军梳理纯化一下经脉,这才坐回到椅子上。
  “你得到的可要比费心语多得多了……若你还是干不过他,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风印喃喃自语:“费心语那厮可别抱着和你一样的心思,盼着重伤往我这边送……你俩这般来来回回的我可受不了,每人一次机缘已经太多,莫要贪心不足!”
  这一番操作之余,风印足足休息了一个时辰,这才一拉铃铛。
  同时身子好似瘫痪了一般躺倒到了椅子上,脸色苍白得比刚才的吴铁军还要厉害。
  徐老三走进来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风郎中,您……”
  “没事……”
  风印虚弱到了极点的道:“……莫要……引起恐慌……让董小姐来把我抱回去休息……休息一下……咳咳就好了……”
  “让军中的人,将吴帅送回去好好保护,静心修养……他性命已然无忧,明后天就能醒了……咳咳……”
  风神医勉力交代完,旋即便是脑袋一歪,就此晕了过去。
  董笑颜风一般赶到,一看到风印死人一样苍白的脸躺在椅子上,顿时小嘴一扁,眼圈一红,眼泪哗的一声就流了出来。
  “哇呜呜……”
  哭得那叫一个万念俱灰,老凄惨了。
  风印眼见董大美女一哭起来没完没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再次从昏迷中‘虚弱’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哭……什么?又……没死,……快……把我送回去……休息……”
  话音未落,脑袋再次一歪。
  董笑颜这才回过神来,刚才那一瞬间,真正吓得魂飞天外,直接反应不过来了,如同天塌了一般。
  眼见着风印没死,还能出身说话,顿时收了泪,赶紧上前抱起来,一只手还搭在了脖子上查看脉搏。
  然后才稍稍放心。
  跟着便嗖的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从头至尾,对地上的吴铁军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亦或者是真正的心无旁骛,她抱起风印出去的时候,一脚高一脚低,无巧不巧地踩在了吴铁军的胳膊上,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踩到了什么,就已经窜出去奔了好远了……
  外边等待消息的那帮子大兵听到里边有动静,正自争先恐后的冲进来,差点就要与董笑颜撞个满怀。
  董笑颜是什么人,身子好似鬼魅般的诡异一转,两手仍自抱着风印,上身始终维持绝对的平稳,霎那间就已经自人潮中逆流而逝,彻底消失在满天风雪中。
  “神医……神医这是怎么了?”大兵们面面相觑,心中惶恐。
  “还不是救治你们那个吴大帅累晕了……”
  徐老四莫名心疼,语气自然很不好,风郎中救那么些成名高手,高阶大修都没这么费劲,就吴铁军这狗官,竟然耗费了忒多的力气,真是不值当的。
  哼,这狗官上次差点没吓死我俩,风神医就不该管他丫的。
  而那帮子将军们见状也是吓得心脏砰砰跳,他们的想法跟徐老四颇有不谋而合之处:神医怎么会累成了这个样子呢?以往治病救人都没这状况啊,那大帅他……
  心念一同,自然一窝蜂也似的冲了进去。
  触目一瞬,惊见吴铁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不由得大惊失色,凑过去一摸鼻息,却觉炙热粗壮,不弱常人。
  “大帅……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
  “没看到大帅胸膛都长好了……咦?胸膛怎么会长好了?我明明看到大帅当时都被……”
  这货正是看到神医一刀噼开吴铁军胸腹的那家伙,当时是真真看到大帅的肠子都鼓出来了……
  虽然对他们这样子的积年老兵而言,五脏六腑肠子肚子之类的脏器,早就见惯了。
  但见惯了是一回事,他们更知道,这些玩意一出现,伤者基本就没救了,而自家大帅此际正是这等关键部位见光,如何能不心焦?
  可是现在,怎么就没有了呢!?
  上下打量,就只剩下肚皮上的一道红线了呢!
  这时_
  “呼噜呼噜……”连串打呼噜的声响骤然响动。
  “擦,咱们大帅都这么危险,谁还有心情睡觉,这么没眼力见呢,到底谁在打呼噜?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可众人找了一圈,这才愕然发现打呼噜的是吴铁军本人,被众人围在中间,睡得正香。
  “这……大帅这是没事了!”
  “好耶,大帅活过来了!”
  众人欢声雷动。
  “没事了就赶紧抬回去吧。”
  徐老三道:“神医说了,养几天,就没事了,你们是是非人,赶紧离开咱们这清静地是正经。”
  “好的好的,多谢神医施以援手。”
  一帮大兵在纷纷掏口袋,一个个一脸讪讪:“这诊费……”
  “诊费什么的,神医自然会找吴帅收取,就你们日见光的口袋,就不要在此丢人现眼了。”
  徐老三道。
  众人听得一脑门子黑线。
  我们的确是付不起,但这话听着好伤心啊!
  当兵在外,确实罕有能攒下钱,今朝攒下许多钱,不知是否自己花,岂不正是许多大兵们的内心写照。
  在场的这些位知耻而后勇,一个个的尽皆心里在发狠。
  下次打仗,一定多缴获一些,也不至于看个病疗个伤,都要赊着秋后算账……
  大家抬上吴铁军走了,却仍自有点奇怪不明,大帅的额头上怎么鼓了个包?
  貌似没见到大帅那里有受伤啊?!
  受伤的不是心脏吗?
  顶多还有肚子,被神医生生割开的肚子……
  ……
  军营中。
  费心语黑着脸,来回踱步,面前一群军官,被他骂的跟孙子似的。
  “一群人!一屋子人!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帅被刺杀……你们的脑袋都是屎包,比摆设还不如,摆设起码还能让人看着舒服,你们的脑袋,就他么的一丁点用都没有!”
  费心语怒火万丈,心里涌动着一百二十万个想不明白。
  怎么就会在帅账里被刺杀?
  怎么可能?
  怎么可以?!
  “还有你们这些亲卫……你们也算是亲卫?别人这么叫你们,你们好意思答应吗?”费心语跳脚怒骂。
  他本来是想要赶过去看着吴铁军的,但现在吴铁军重伤,他这个副帅同时不在的话,无人坐镇的十来万人军营,光是因为担心也容易引发哗变。
  尤其是当下还是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敌人的暗子,真真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的关键时刻。
  平常很正常两句话,现在就能拼命。
  比如——
  “大帅伤势沉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这话很正常,很担心,很关心。
  但听到这句话,有些人就会一拳头砸过来,甚至一刀砍过来:“尼玛才挺不过来呢!”
  部队为何历来都是纪律最严明的地方?
  原因就在这里。
  因为纪律不严明哪里有可能管理得了这帮大头兵,动辄挥拳头,一言不合就抡刀啊!
  排在队列里看起来一个个都乖巧听话的很,但实际上呢,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十万个人,就有十万种不同的脾气秉性!
  绝对没有任何的两个人完全雷同。
  一旦失去了诸如吴铁军费心语马前戈等这样威望卓着的人物坐镇,大营就是一个随时可能被点燃的火药桶,等闲人哪有本事,哪有手段,哪有身段,可以镇压得住这十万颗不同的心思?!
  这些都是什么人,个顶个的骄兵悍将,个顶个都是拎着人头在阎王殿前打过滚的狠角色!
  岂是好管的?
  别看这帮人个体修为不高,但其中的绝大多数,却都有一个相同的特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平常军中自己人干仗都能打出人命来的家伙,指望他们一个个做乖宝宝,不如痴人说梦好一些。
  吴铁军方正的性格为这支队伍塑了形,真正的言出法随,令行禁止,如臂使指,指挥若定。
  但一旦吴铁军不在,情势随之丕变,即便是费心语这等人物,坐在吴铁军位置处理事情的时候,都时不时的感觉到莫名的吃力,还会感觉到周遭许多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那么的不怀好意。
  那感觉,就好像这帮家伙在担心自己会趁机夺权一般。
  这种感觉让费心语分外的气愤,憋屈,老子倒是想要夺权……可是吴铁军不死,老子根本没机会!
  就算是吴铁军挂了,也还有马前戈在虎视眈眈……哪里轮得到老子?
  还有顶上那帮老混蛋,一个个的二逼一样说老子只能为将不能为帅……老子头没那么大,戴不了帅盔!
  “看什么看?”
  费心语在一位先锋副将的冷眼注视下,终于爆发了:“你这狗娘养的用那种眼神看老子是几个意思?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碎了!”
  这位副将斜着眼抱着肩膀,反唇相讥道:“老子不信!老子也没几个意思!老子只是看不惯你坐吴帅的位子,居然做得四平八稳的!屁股没感觉不舒服么?”
  “擦你大爷的!吴铁军在的时候老子也经常坐这位置!如今他重伤,本副帅坐正位号令军队,违反了帝国哪一条军法?你他么的给老子说说?!老子的屁股舒不舒服,关你丫的什么鸟事?”
  费心语心下愤愤然更甚,冲冲大怒道。
  “老子也没说你违反军法!”
  副将鼻子里哼哼着,心知自己的说法确实理亏。
  正如费心语所说,主帅不在、牺牲、或者重伤不能理事的时候,副帅当然要在第一时间接过主帅的指挥位置,继续指挥军队。
  这是言之成理,顺理成章的事情,否则一支部队没人指挥,岂不乱了套?
  但就算明知如此,却也不知怎么的,看着费心语坐在吴铁军的位子上,这位副将就是觉得不舒服!
  就是觉得碍眼!
  就是从心眼里感觉:这是吴帅的位置,你个粪坑也有资格坐?
  …………
  【晚了俩小时,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