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夜里取证2
  子时已过,军司四下寂静。只偶有巡视队伍走过。
  盛雪霰伏在墙边,换了不反光的素黑衣,口鼻捂的严实,身后一干人也是同一装扮。
  看着巡视队远去,盛雪霰打了个手势,分批潜入,如鬼魅般融入这夜色。
  没想到库里还有人,趴在横梁上,看着地下还有好几个账房先生连夜拨算,偶尔还有账房一边擦汗一边哭诉:“这么多亏空,如何填补的了。”
  另一位账房面色不善,很是瞧不起他这副做派,恶狠狠道:“要是填不满,只能用你的命来补了。你们这几年拿了我们王家也不少,不会真以为能全身而退吧。”
  那账房又闭嘴,继续翻着账,嘴里絮絮叨叨,终究没敢再大声说话。
  旁边的属下看了他一眼,盛雪霰看着还在努力誊写填补新账本的,笔了个手势,周围属下明白,悄无生息地下去,寒刃出鞘,连呜咽都无,直接做了刀下亡魂。
  “将账本带走。”盛雪霰下令道。
  有人妥帖将账本裹在布中再收入怀里,四下搜寻一番,没有发现遗漏之后才离开。
  正在想着如何这么顺利时,便听到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有大队人马来了。
  为首的男子骑着高马,穿着铠甲,手里握着一柄长刀,那铠甲下的面庞,分明是王家嫡次子,小将军王鏊。
  “格杀勿论。”王鏊不欲与他们多费口舌,当即下令。
  听到不远处有羽卫拉弓,盛雪霰一行人赶忙撤回屋内,看着身后有窗,一人上前将窗打开,趁着人还没围过来,让带着账本的那人先走。
  还没跑几步,更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时有乱箭破空而来,光是抵挡就很有难处。
  盛雪霰知晓,虽然朝廷上下悉知这事是西厂查办,但决不能让任何一人被扣留下,心里知晓和明面上阉臣夜里潜入搜证不一样,到时候惹怒了皇帝也要一同降罪。
  几人逃脱功夫很好,七拐八拐间甩脱了大量追兵。
  看着高墙已不远,盛雪霰脸上刚有喜意,王鏊的声音便传来:“阉贼杀我司中下人还想走,拿命来。”
  王鏊自幼习武,与盛雪霰半路出家自学,而后受一老太监指导不同。他武术正统,使得一副君子宝刀,盛雪霰虽家传学问不如他,但不记手段,两人勉强能打的有来有回。可身后追兵无数,盛雪霰自然是不恋战。
  其他人早已分散而逃,听着墙外不断有哨声来,就知道,只有他被王鏊围堵。
  王鏊提刀而来,盛雪霰往后一跳,跨步上了屋檐,那王鏊不依不饶继续追,盛雪霰只得将竹筒一下扔他脸上。
  王鏊没想到盛雪霰扔了个竹片子来,还没在意,可竹筒滚开,里面一阵蚊蝇飞出,刁钻的从他盔甲缝隙进入,几个呼吸间就骤然倒地,盔甲和泥地相撞砰地一声。
  得空盛雪霰越过屋檐到了外墙,低头一看,数百人马正向这边赶来,不再细看,向着自己的属下而去。
  回了西厂,保管账本的那人将账本从怀里拿出来。因着他怀里抱着账本走的最快,追兵也最爱追他,饶是他轻功得力,还是被射了几箭在背上。最后是被人拖着回来的。
  草草翻了几页,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东西,盛雪霰将账本放好,嘱咐手边的属下,等天将破晓时秘密进宫呈上,等到要上朝前一刻再交给皇上,到那时朝臣已经赶往宫门等着宫门起钥,混迹在人群中比一个人连夜上奏安全的多。
  在西厂沐浴完盛雪霰才又回了瑶妃宫,门口的银锭看见他,大老远就起身来迎。
  “今夜无事吧?”盛雪霰一边走一边询问。
  “无事,娘娘睡得好着呢。”银锭狗腿地帮他打开房门,再轻声关上。
  寝殿内只有一盏小灯还亮着,原本睡得正熟的芦晚,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看清了来人,又昏昏欲睡。
  “睡罢。”盛雪霰钻进被褥,拥着她。
  “你受伤了?”芦晚扒着他衣服闻。
  “没有,是手下有人中箭了。”盛雪霰解释道。
  芦晚神情放松下来,左右探查也没发现盛雪霰神色有变,又问道:“东西可用上?梨奴那还有很多。”
  “用上了,多亏你。”盛雪霰拢得紧了些,下巴蹭了蹭她。
  “你没事便好。”芦晚也回手揽住他,靠着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重新入睡。
  看着怀里娇软毫无防备的可爱模样,盛雪霰也心里柔软,疲惫的心神被她安抚,游荡许久的小船在她的港湾得到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