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221节
  刚才还挑刺的杜太爷:“!”
  如果他晓得什么叫“脑电波”,他一定会觉得,后孙子接收到了他的脑电波。
  杜太爷是个直肠老汉,他一瞬间回心转意,觉得这个叫浩云的后孙子,真真是会看场面能懂眼色,难得出手还这么大方,他必定是个有大造化的好后生。
  不过,杜太爷故作不经意地问:“你那啥朋友卖给你,是多少钱呐?”
  陆三哥心里好笑,面上一派自然:
  “他在旧京订的两百块,卖与我自然会折价,大约是一百多块。拿来给珍卿用就好,一家人再不必提钱的。”
  杜太爷听得心花怒放,差不多要喜形于色了。
  珍卿觉得这事挺无聊,她自己买的地毯没啥不好,何必又占三哥的便宜呢?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拂三哥的面子,也不能让杜太爷下不来台。
  她把话往回找补着说:“三哥,既然你用不上,你折价卖给好不好?”
  杜太爷就吊着脸,瞪着白眼珠子,嚷珍卿道:
  “你这妮儿不懂事儿,你哥待你一片心,你要拿钱填塞他,你是搡开了他待你的心。
  “你这个妮儿,跟你亲哥谈啥钱嘞?
  “你将来发了有了,多孝敬你哥不就行啦?……唉呀,你岁数小不懂事儿,讲这见外不讲情理的话,太伤你哥的脸,太伤你哥的心啦!为人处事不是你这样……”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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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古往今来老一套
  杜太爷大言不惭地跟珍卿说, “为人处世不是你这样”。
  珍卿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个反应是:这老头子,啥时候口条这么好了?!
  然而此情此境之下, 老头儿这番不合情不合理的话,绝得让人无法反驳。
  陆浩云听“孝敬”这词, 觉得很不顺耳, 就截住他的话头儿说:
  “杜祖父, 人跟人是讲缘分的。我跟小五就极有缘。
  “我从初次看见小五, 就忍不住多疼她, 无论怎么待她好,都是不求回报的。”
  杜太爷愣愣看向三哥:这后生咋这么会说话,句句说到他心坎里头。
  这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嘛——你当哥的待自家妹子好, 你还想要啥回报呢?
  地毯的事就这样顺利解决。
  到后面,看到一楼厨房的时候,杜太爷可是认真闹起来了。
  他非说那厨房的门啊, 不该朝着南边儿开。
  因为南方属火的, 而厨房也属火的, 这火对火要对出事的。
  他非要闹着珍卿和三哥,叫这好好的厨房从别处开门。
  陆三哥接到谢董事长电话, 四点钟的时候离开了杜宅。
  三哥临行前跟珍卿说, 他晚上大概不回来吃饭,但肯定会来这里睡觉的。
  杜太爷从乡下来, 而珍卿又是女孩子, 许多事处理起来都不便。
  这杜宅老的老少的少, 大家本来就商量好了, 三哥没事就长住这里, 照应着珍卿和杜太爷, 也是为了对二表伯尽地主之谊。
  陆三哥走了以后,杜太爷闹得珍卿没办法,只好叫胖妈去找大师,来解解门朝南的厨房困局。
  到晚饭的时候,杜宅果然来了个“仙风道骨”的风水先生。
  这先生云山雾罩地分析一大通,生把坐北开南门的厨房,说成了有贵人相助的大吉之局。
  珍卿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杜太爷是风水界的半调子,他让一个拿嘴混饭的人一忽悠,他这毛病竟然说好就好了。
  既然杜太爷从善如流,这个事也算圆满过去了。
  这个新家共住了十个人,佣人有胖妈、金妈,丫鬟来娣,听差兼拉车的黄大光,还有杜太爷带来的袁妈、老铜钮,。
  目前需要侍候的有四个人,杜太爷、珍卿、二表伯,还有陆三哥。
  陆三哥也住在二楼,暂住珍卿拟做卧房的那一间。
  珍卿暂时住到三层阁楼上面。
  三层阁楼比二楼房间宽敞,开窗睡在床上就能看星星,真是美哉爽哉……
  晚饭杜太爷说想简单吃,就吃的臊子很丰盛的臊子面。但他吃了以后肚腹不舒服,拉了两趟肚子。
  杜太爷看着环境生疏,上上下下溜达好几圈儿,溜达完了特别想找珍卿说话。
  他上阁楼见她正奋笔疾书,他心里顿生敬畏之感——他觉得珍卿写下的每个字,那都是闪闪的光洋啊。
  他穿着布鞋走路没啥声儿,悄默声站她后面好久,她都似没有察觉——杜太爷心上一阵暖意:好久没瞅见珍卿写字了。
  他见珍卿翻了三张纸,还在继续做她那老长的文章。
  杜太爷往帘幔上看一阵,又悻悻地呆了半天,迟缓地调转脚步,他正准备轻轻下楼去,忽又莫名地转过身,扒着门框子回头看,见珍卿在电灯的光影里,小小的背脊,似乎笼着大大的希望。
  杜太爷无声无息下楼,才走到楼梯口上面时,见珍卿她后三哥,站在前门道那里换鞋子。
  他换了一双怪里怪气的鞋:鞋底板像是皮子做的,鞋却只有前帮没有后帮。
  杜太爷绞尽脑汁想不通,天底下竟有这样不着调的鞋子。
  陆浩云换好拖鞋直起身,猛见楼梯口站了个人:一件黑袍子上头,顶着一张肃穆的棺材脸,他冷不丁吓了一跳呢。
  他收神定睛一看,是今日才相见的杜家祖父,他站直了上前跟杜太爷问声好。
  结果杜太爷神情不虞,背着手上下扫量他,提了个莫名的问题:“陆……浩云,浩云,你脚是几尺几寸的?”
  含笑面对杜太爷的三哥,弄不清老头子要做什么:“……”
  但他立马把脚长脚宽的公尺,大致换算为杜太爷常用的尺寸,说道:“杜祖父,我的脚长是——”
  杜太爷的稀眉毛深皱着,却没仔细听陆三哥的讲话。
  他边摆手边走到门厅,坐地上把他的老布鞋褪下,然后把他的布鞋底子,跟陆三哥的皮鞋对一下,还拿手指比划了一两下。
  杜太爷叫三哥等一哈,他顾自背着手往他的房间走。
  陆浩云好奇地看着他,见他推一下门没能推开,试了几下才记起来,这门把手是转着开的。
  杜太爷有殪崋点跼蹐地,回看了陆三哥一眼,啥也没说进房间去了。
  三哥等了没到两分钟。
  杜太爷出来时,一手拿一只黑布敞口布鞋。
  他嗓里稀里呼噜咳几声,把那黑敞口的布鞋递给他,口里挺诚恳地解释:
  “你瞅瞅这鞋帮,是单一层的洋布,穿着又轻省又透气,一点不臭脚……
  “你瞅瞅这鞋底儿,是她袁妈纳的千层底儿,穿上比皮鞋舒坦得多……浩云,你上脚走两步试试,比你那啥鞋舒坦得多……”
  三哥有点啼笑皆非,但很礼貌地笑着说:“杜祖父,我从小多穿皮鞋,怕穿不惯千层底……”
  杜太爷听着不高兴,想教训下不驯顺的晚辈,但是碍于他家有钱有势,而且对他还算尊重,于是暂时隐忍下去。
  杜太爷等了两分钟没听见他说话,就见他在那忙活穿鞋。
  三哥把两只黑布鞋试了试,还依言站起来走两步,试完还是含蓄地表达歉意:
  “杜祖父,对不住您老人家,我怕是穿不惯这鞋……”
  杜太爷坠着下巴瞅三哥,一副“我不高兴了,你还不快哄哄”的样子,想等后孙子瞧他脸色说点好话。
  结果就看后孙子扬着脸笑,就是没有一句中听的服软话儿。
  杜太爷忽然瞪起陆三哥,就像瞪着阶级敌人一样:
  “你你你……你那鞋子走路吧嗒响,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别吵到珍卿作文章,坏了她脑壳里的思想嘞……”
  陆三哥听得一愣,原来杜太爷顾虑的是此事。
  陆浩云笑容是温恭的,说:“杜祖父不用担心,明天我叫人来,把楼梯走廊都铺上地毯,上下就不怕吵到珍卿了……”
  杜太爷冲着陆三哥嚷嚷:“你这后生咋是个直脑壳嘞,那是铺这多地衣花销大,还是你换双鞋花销大……”
  陆三哥微笑着说:“这点钱不算什么,杜祖父,住洋房该花销一定要花销,客人一看家里器物陈设,就晓得你的家底如何,一打眼就叫人高看了。
  “您老人家不用担心,这点钱我替珍卿掏了……”
  杜太爷被撅了面子,心里不痛快面上不高兴,不吭声扯着他的老布鞋回去了。
  陆浩云微微笑着看他走,他不想说的话一句没有说。
  人与人的相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必须要讲究进退的策略。
  与杜太爷这种人相处,若一开始表现得太势弱,让他习惯了占上风,那以后欲与之平等相处,必要花费更大的功夫。
  所以,对杜太爷该示弱要示弱,该示强要示强,该大方慷慨的时候,也要不惜金钱物力——这个调子必须由他来定。
  但是,也不可太伤杜太爷情面,若不然,……
  陆三哥到阁楼看珍卿,见她还在案牍劳形。
  他见时间不到九点钟,决定干脆先去洗个澡再来。
  三哥洗完澡过来,时机赶得将将好:珍卿一边喝着热水,一边视线投向黑夜里,眼里氤氲着思想的雾气,不晓得在脑海里思虑什么。
  三哥叫了一声“小五”,自然地坐到书桌旁的沙发上。
  珍卿问三哥出了什么事,她惦记这事惦记一天,想打电话问又觉得多此一举,不如直接等三哥回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