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45节
  监牢的栅栏门外,一个神情愁苦的女人,提着一个篮子,声音喑哑地说:“小霜,姑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起来吃一点吧。”
  那个趴在草堆上的女囚,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头。
  然后,她钝钝地抬起来头来,疑惑地问了一声:“姑姑?”
  那个女人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很怨苦地说道:“咱们林家,咋就落到这个地步?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呐……”
  那个趴在稻草堆里的女囚,眼里闪过怨毒而不甘的光芒,泪水滑过脏污的脸庞。
  她喃喃地念道:
  “凭什么,凭什么!有人天生就是小姐,我就天生是下人……都是他们逼的,都是他们逼的。
  “我一定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说着,她像鬼上身似的,突然一跃而起,冲到牢门的木栅栏前。
  她捉着那探监女人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神经质地一遍遍地说:
  “姑儿,你去找景老爷,他不能不管我,他要是不管我,他也跑不了。”
  “姑儿,你是我亲姑儿,你是景老爷的小老婆,你不能不管我,我家里只剩下我了……”
  这个女人一边哭着,一边满口地应下来,说:“小霜,姑儿正在筹钱,一定把你捞出来,老爷也在想办法,你可别乱说话……”
  杜家的小院里,珍卿听说了林小霜的死讯。
  杜太爷跟珍卿讲,县里给林小霜判了坐牢三十年,一说她恶意传播瘟疫,二说她恶意伤人。
  牢房之内环境恶劣,林小霜天花也还没好。
  虽然民国成立以后,说是废除前清的肉刑,但政策落实不到位,现在的民国监狱,其实还是对犯人用刑的。
  林小霜在狱中,据说被打了三四十板子。
  那林小霜又闹了肠胃炎,一直腹泻不止,狱里也没有人给她治。
  没挺过第三天凌晨,她就默默地死去了。守狱的人,到第二天中午才发现。
  亲戚们跟杜太爷分析,说年初的时候闹天花,县城里面也是戒严的,这林小霜本在省城,又是一副叫花子打扮。
  她是怎么省城回到睢县,又是怎么进入县城之内,她手里的利刃从何处而来。
  这些事情都很蹊跷。
  在亲戚们的帮助下,大家就开始追查此事,就由来探监的林小霜姑姑,查到了景家舅爷的头上——因为林小霜的姑姑,是景舅爷的小老婆。
  景舅爷家的老房早就卖了,他的一应家眷儿女,都傍着大老婆的娘家住。
  警察去找景舅爷来询问,结果他家里正办丧事。
  景舅爷的小老婆林氏,听说侄女林小霜死了,伤心得不得了,天天坐在屋里哭,前天夜里突然没了动静,才发现她跑出家去,跳到河里淹死了。
  至于警察们原要找的景舅爷,就在林氏淹死的前三天,就已带着包裹细软走了,谁也不晓得,他到底去哪里了。
  虽然没找到景舅爷,但是警察查证之后,证实林小霜确系景有德,偷偷带回睢县的。
  而他的小妾林氏,验尸之后,发现她颈上有掐痕,尸体上有被殴打的遗迹。
  别管这司法有没有漏洞,反正景有德被定为罪犯,向本省近省,都发出了针对他的通缉令。
  这些事情,珍卿此时却顾不得,她很怕变成一个大花脸。
  在反复的崩溃和自我鼓励中,珍卿度过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
  真没有想到,过了两三个月以后,她很幸运地,只留了三个不严重的疤。
  三个疤一个在背上,一个在腿上,还有最不显眼的一点儿,在左边眼角那儿。
  真是皇天庇佑,祖宗庇佑,还有感谢穿越大神的仁慈。
  她完全没啥可抱怨的。
  根据医生的说法,她第一次种痘应该是成功了,按理不该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是万里无一的例外。
  珍卿心里有点猜测,但肯定不敢跟任何人说。
  在她穿过来之前,原主是真正病死过的。
  人的身体构造这么复杂,出现这样的例外,也是冥冥中的一场因果。
  ……
  ……
  作者有话说:
  未完待续……我要睡了。女主总能逢凶化吉的,别担心。发现时间线不对,修改了一下下。
  第36章 被求亲和医眼病
  这一年的公历四月份, 防疫局给家里消了毒,李师娘就来看珍卿了。
  李师娘见珍卿的脸上,只左边的眼角处, 有点淡淡的痕迹。
  她不由连声地念“谢天谢地”,跟珍卿大叹道:
  “孩子,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这一难, 你是顺顺当当过来了。肯定是你妈跟你奶, 在天上保佑你呢。”
  珍卿每回想起来, 都是心有余悸。
  等于她没有一点抗体,任由病毒在她体内狂欢了一番——竟然有惊无险地挺过来了。
  如果不是有谁在保佑她,她怎么能这么幸运?——就当是她妈和她奶保佑的吧。
  李师娘就跟她讲起, 他们这一辈人种痘的事。
  他们小时候还在前清呢,牛痘已经传进来,但不少地方还种人痘, 出痘严重的, 难免就变成□□脸。
  李师娘说, 她和珍卿一样幸运,脸上没怎么留下疤痕。
  但师娘的亲爹是麻子脸, 她爹总在外面做官, 不怎么能见到他,也没觉得怎么样。
  但是直到成婚当天, 她才发现婆婆和丈夫, 两个都是□□脸。
  洞房花烛夜, 差点没有大哭一场。
  后来, 过了好几年, 她才看习惯, 现在想起来,觉得真可笑。
  珍卿问李师娘,李师父究竟得了什么急病。
  李师娘神情复杂,但也直言不讳地说:
  “你师父,得的是贪色纵欲的病,说起来也有我的不是。从今往后,还是我好好照看他吧。”
  ……
  过几日,玉琮奶和玉琮娘,也来到县城里看珍卿,两人见珍卿恢复得好,也是不住声地念佛。
  然后,玉琮娘把玉琮自小戴的如意锁片,给了珍卿,说去玉琮被他四叔,接到天津上学去了。
  因为走前不能来看珍卿,他还闹了好大一场,然而终究没有拗过大人。
  玉琮奶奶还跟珍卿说:在永陵市求学的玉理,也染上病死了。
  珍卿摸着玉琮的如意锁片,心里不觉揪着疼,眼泪不停地淌下来。
  从前每逢有瘟疫传播,总听说这里死多少人,那里死多少人。
  这还是头一回,她熟悉的亲友里,有人得疫病说死就死了。
  她记得,玉理跟她同岁,今年也才十六岁啊。
  没过几天,杨家湾传来更坏的消息——不只一个坏消息。
  三表叔的老婆,珍卿的三表婶,生孩子的时候,据说是胎位不正。
  医生没有及时赶到,三表婶和小婴儿,最后都没有救活。
  昱衡表哥在省城染上了天花 ,不但毁了容,并且眼睛也坏了。杨家二表伯,才把他从省城接回来。
  因为三表婶死了,她娘家的人,没完没完地来闹,中间还有昱衡表哥的事,杨家之前是一团大乱。
  那一回,三表婶的娘家人又来闹,二房的小儿子绍衡,不小心裹在中间,被林家的人失手推了一把。
  他头就磕在了院墙壁上,人说死就死了,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从去年二房的明衡表哥,说是死在了战场上。这半年多以来,杨家像是撞了邪星一样,惨事一件接着一件。
  他们现在,才真正是愁云惨雾,自顾不暇。
  珍卿十六岁的这一年,经历太多的离别和死亡,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要哭一场。
  她大病一场之后,感觉身子还是虚。学校开学之后,她也没有继续上学,就在家里将养身体。
  玉琮家里、师父家里,都送来补养身体的食村、药材。
  甚至杨家发生那么多事,二表伯还亲自来了一趟,给珍卿送了不少高丽参,叫她平常吃着补身体。
  自家和亲戚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杜太爷也感受很深。
  他整日地唉声叹气,尤其喜欢跑到珍卿的房里,走来走去地发愁。
  珍卿没有料到,她受了这么一场大病,杜太爷倒像是开窍了,知道替亲戚操心发愁,变得有人情味儿了。
  到了公历五月时,庄上农活儿大忙起来。
  这一天早上,杜太爷交代珍卿,在家里别乱走动,他回杜家庄一趟,去不了一天就回来。
  没想到,正赶上杜太爷不在,杨家的二表伯和二表娘,还有若衡表姐,带着礼物来看珍卿了——礼物带的很多。
  二表娘瘦了好几圈,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她见到珍卿,特别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不停地嘘寒问暖,打听她病中的情形,问她现在,身上还难不难受。
  二表娘眼中的情绪,复杂而沉重,像是末世的阴霾一样,珍卿简直不太敢看她。
  她带着强烈的期冀,捏紧珍卿的手说:
  “小花,你昱衡哥活不下去了,你帮帮二表娘,帮我救救他行吗?”
  珍卿听住直发愣,问:“二表娘,我能帮上啥忙呢?只要能帮忙,我一定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