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过去牵起你的手呀 71(全文完)
  两人又这么一晃,直至六月,连以然即将毕业了。
  生日祝贺简讯还停留在那,没有回覆,也没有删除;和他们相处过的回忆一样,静静的、鲜明的,就这么被陈苑清搁着,却总有不着痕跡的伤感。有时候她会盯着它看上半小时,只是在想,如果和连以然一起过生日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就会不自觉微笑,那些画面近乎真实,不过中间隔了几层雾,见的着、抓不着。
  陈苑清自觉挺心虚的,连以然在大学的最后一年,和她留下的几乎只有空白。淡如一缕轻烟,随飘即散。
  学院毕业的前一天晚上,连以然打了通电话给她。
  「明天过来吗?」
  说的是毕业典礼。
  久未听闻的嗓音,连以然轻柔的问,稀松平常。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好像那些未曾走远的日常,好像她只是做了一个好长的噩梦。
  是不是梦醒了,就会没事。
  他的声音扯着她的思绪,一魂一魂。陈苑清压住通话处,终于忍不住哭了。趴在书桌上,手腕按的颤抖。
  想念是排山倒海的、是幽远无期的、是永远无法承受的。
  连以然还是听见了闷闷的啜泣声。心头一窜,盈眶。
  天知道他得花多大力气,才能拨出这通电话。
  见不着陈苑清的那些日子、那些思绪,皆是浮在身上的,不轻不重,得过且过。生活若有似无的撩动他的心窝,不缓不急,然而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放在心上。
  他只是一直在等。
  他只是一直在等她回来。
  他只是一直在等她心甘情愿的回来。
  那一天的转身,是连以然希望陈苑清可以稍微冷静、可以想通,然后回到他身边,接着他会骄傲的说,你还是不能离开我的。所以他愿意给她空间,暂时不打扰,甚至曾自私的想过,乾乾净净走开,让陈苑清活在没有他的生活,或许会使她更加发现自己的心意。连以然始终都知道陈苑清深爱他,于是自信的猜测她不会放手。唯独需要时间,而他可以等。
  不过连以然终究没有等到那句话。
  半年过去,陈苑清依旧安安静静的,让他开始慌了。连以然逐渐感到害怕,陈苑清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再也不坚持了?
  这个猜测如同利刃,划伤他所有的冷静与自信,血流泊泊。
  只是今天这通电话打过去,一开口就听见她哭泣的声音,无言的思念蔓延,虽然心疼,却也如释重负。
  幸好。
  这一刻他脑海里真的只有这个念头,伴随着几个月以来横在心头的不安,沉沉的,一同落进身体最深处,从发尖至脚底,此时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正妥实的踩在地板上,不再飘忽。
  忽然想起自己许久不曾睡好觉。
  思念之重,差点让他没法负荷。
  幸好,他的苑清没有走远。
  幸好,她只需要他拉一把,就可以回来。
  「别哭。」
  他说。
  陈苑清也听见连以然细微的哽咽。
  她倒是希望连以然发火、骂骂她,吼着说算了吧我不想再等了我们不适合我们分手吧。让她的懦弱受到责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包容,害她所有的懦弱在这一刻全都化为愧疚。
  她怎么能、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对不起。」声音沙哑、喉咙乾涩。
  所有的坚持都已经没有意义,陈苑清觉得自己闹了大半多年的笑话。
  「没事。」他说,「去喝点水,嗯?」
  她乖乖起身去倒了杯温水润喉,再度拿起手机又听见连以然说。
  「你明天过来,好吗?」
  「我想看看你。」
  「……嗯。」
  于是掛了电话。
  翌日,典礼结束,他们约在操场。
  阳光灿烂,到处都是闹轰的人群,连以然领着学士服,穿着白衬衫西装,向她走近,站定。
  「还挺帅的。」她给了反馈。
  连以然只是一吋一吋的端详着她,从发丝到眉眼,来回数次。
  再有言语,显得多馀。
  最后直接将她拉进怀中,稳稳实实的一阵温暖。
  陈苑清又哭了,从昨晚到现在,她觉得都要把自己的眼睛哭瞎了。
  顺带一提,她还把他的白衬衫给抓皱了。
  连以然只得轻拍她的背,安抚。
  哭到一个段落,陈苑清用浓浓的鼻音说:「虽然我知道我这样说还是很差劲,但我真的觉得,没有你不行。我本来一个人活得好好的,跟你在一起之后,真的没有你不行。」短短几句话,硬是被几个抽噎给拉长了不少。
  「好,」连以然轻笑,胸膛震动,「我会负责的。」
  反正他一直以来都觉得,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有资格和她交往啊。
  几分鐘过去,陈苑清总算稳定情绪,她拉出连以然的左手放在腰前。
  「怎么?」
  「给你毕业礼物。」
  该哭的得哭一哭,该送的还是得送一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外表简朴做工却精细的盒子,打开,是一隻錶。
  陈苑清预备将他戴上。
  连以然皱眉,「这个牌子……不便宜。」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陈苑清小心翼翼的牵着他的手,边回答,「之前打工的时候存的钱。」
  「你……就为了这个而打工?」
  「嗯。」答得不以为意。
  瞬间,连以然的眼神柔得不像话。
  他看着陈苑清为他套上手錶的动作,透红细滑的指尖缓缓亲吻着他麦色的手腕。似乎想到了什么。
  目光深邃,荡漾似水。
  于是,在陈苑清扣上錶带后,连以然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好,我愿意嫁给你。」
  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