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见王(二)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认识。」严绍杰冷笑着:「怎么?现在是在上演安慰躲在角落哭泣的女孩的老套戏码吗?」
  「不、不是,」我慌乱应着:「他只是刚好路过关心一下而已,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边祈祷书雋哥哥配合演出,边用恳求的眼神痴痴望着他……
  他却看也不看我,深不见底的眼眸,紧盯着严绍杰不放:「你来了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不过在这之前,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严绍杰顿了一下,说:「你们是什么关係?」
  换书雋哥哥冷笑一声:「你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吗?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有没有替她关说进来……」
  等一下,他们两个,现在是完全忽略我的存在,逕自聊起来了吗?
  「呵呵……这还需要问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我还在想她背后究竟是哪位名师,原来是你。想想也对,以学校重视你的程度,找你关说,比找任何人都有用多了……」
  听到他竟把脏水泼到书雋哥哥身上,我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转身对严绍杰斥喝道:「等一下,就说我跟他没关係了!」
  于此同时,书雋哥哥迈步上了几阶,越过我,来到我和严绍杰之间,阻隔了我和他。
  「我先回答你刚刚的问题。」他冷言道:「你最爱拿来羞辱她的,那个你口中的烂琴艺,是我指导出来的,我和她,就是这样的关係,没有别的了。」
  严绍杰瞇起眼。
  「但有件事必须补充,她从去年四月才开始接触小提琴。」
  严绍杰一愣,随即失笑:「哈哈……你是在告诉我,她小提琴只学不到一年就能靠自己考进来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越描越黑?」
  「她很有天分,而且在小提琴之前,她跟着我姊,弹了八年的钢琴。」
  事已至此,书雋哥哥完全搀和进来了,我没有阻止或反转的馀地了。我已经可以预见,严绍杰接下来会如何对我和书雋哥哥冷嘲热讽、会如何大肆渲染我和书雋哥哥的关係、让大家相信我就是靠着书雋哥哥走后门进来的……
  我颓丧的垂下眼眸。
  半晌,却没有人接话。
  我稍微抬眼,视线掠过书雋哥哥的背影,看到严绍杰沉着脸静默着。难道,书雋哥哥才不过说几句,他就动摇了?为什么?
  「你懂了吧?她和霏霏,是同一种人。」
  霏霏?
  「她们都是那种,已经先具备了很好的音乐基础,音乐性也好,因此对新乐器可以很快上手的人。就算比较晚开始学小提琴,但开始学之后,头一两年的进步速度是可以很快的。她们的差别就只在,霏霏家里有钱、有资源让她往音乐发展,而依恬没有。依恬拚命的挤进前三名,就只是为了取得免学费的资格,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
  显然书雋哥哥的话极具说服力,严绍杰的脸色越来越深沉,拧着眉,似是在思忖这话的可信度。
  但此刻,我却无法阻止脑海中不断跃出来扰乱我、使我分心的猜想——他们口中的霏霏,难道就是传闻中的小师妹?
  见严绍杰仍旧没反应,书雋哥哥继续说:「你应该也知道,考试名次这种东西,凭着一点运气、手感或天赋,是可以临时抱佛脚衝出来的,但实力的累积还是需要时间磨练,所以她才会像今天这样,明明考了第二名,却被你认为程度不到。如果,你不相信她的音乐天赋,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顿了一下:「茶会那天,她和杨议员一起演奏的那首双小提琴,或许你觉得她表现得很不怎么样,但那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拉。」
  严绍杰原本紧锁的眉头忽然扬起,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她那天是当场视奏?」
  「对。」
  他再次沉默下去。
  良久,他缓缓把视线挪到我脸上,神情是复杂的,似乎还有些……埋怨?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差点没昏倒。奇怪了,到底是谁先一口咬定我就是走后门,不管我怎么否认就是不相信?
  但我已经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只将脸往旁一撇。
  这时候,另一个人影朝这边接近:「不好意思,借过。」那人侧身绕过挡在楼梯口的严绍杰,正要下阶梯来,一看到书雋哥哥便愣了下,旋即喊道:「张书雋,你还在这!不是只是来借个实验器材而已吗?动作有够慢……呃,现在是什么状况?」那位男同学总算察觉现场诡异的氛围,看看书雋哥哥身后的我,再回头望望阶梯顶端的严绍杰。
  「抱歉,有点私事耽搁了。」书雋哥哥看了严绍杰最后一眼,回头向我低声说:
  「先回去上课吧,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一起走?」
  「喔……」我这才意识到,书雋哥哥陪我一起翘课了。为了不让他继续为我费心,只好答应。
  他向那男同学招招手:「抱歉,伟成,还让你跑这一趟,不过既然你都来了,就跟我一起去借器材吧……」说着便要转身下楼。
  「张书雋。」驀地,严绍杰喊住了他。
  他收住脚步。
  「还有什么要问的?」
  「不是,我是要说……」严绍杰在阶梯顶端俯瞰着我们,再度露出那不可一世的招牌表情,眼里满是挑衅:「今年,我们比一场吧?像之前那样。」
  书雋哥哥神色一凛:「无聊。」举步就要离开。
  「你怕输给我?」
  感觉得出来,书雋哥哥很想直接离开,但他硬生生止了步。我看到他微微握住了拳,又悄悄松开。
  接下来他说的话,我似懂,又非懂……
  「依恬不是霏霏,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他说这话时,神情是黯淡的:「只要你不再伤害她,你想怎样随便你,我不会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