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七零福气包的对照组 第8节
  陈容芳冷冷道:“前有虐待罪,现在有这个罪,你不害死我不了愿对不对?”
  年春花被她冷浸浸的视线一看,有点心虚,但马上昂着头,她是啥子福气,陈容芳是啥子福气?她用得着害陈容芳?
  陈容芳已经不理会她,她打开蛇皮袋,环顾众人:“这些桑叶来得堂堂正正、干干净净。”
  “它们都是我之前摘来囤的,秋天的桑叶普遍比较干燥,蚕不能吃带水的桑叶大家都知道,但蚕也不爱吃非常干燥的桑叶。我之前摘了桑叶,就会把它们放蛇皮袋里,洒一些水密封。过一两晚上拿出来,这些桑叶表面既没水,又新鲜,拿来喂蚕最好。”
  “我外婆曾经给人当过绣娘,喂蚕养蚕的事她都知道,这段时间我家里有事,我忙不过来,我就想到了这个法子。我之前给副业队队长说过,他同意了。”
  “我也没法预见到今天要下雨,但秋天雨水不规律,不可能下雨就让蚕饿肚子,多一手准备总要好些。”
  宋二婶等人算是听明白了,人家陈容芳攒桑叶,压根就和啥福不福气没关系,这是人家作为劳动人民的智慧、勤奋,作为养蚕人流传下来的经验。
  随着陈容芳的话,忽然,从远处传来啪啪的鼓掌声。
  第8章 、机会
  啪、啪、啪!
  陈容芳话音刚落,清脆的掌声宛如浪潮从后边响起。
  人群回头望去,正是队长刘添才一行人。
  时下正值秋收,刘添才等人带着草帽,裤腿上沾着泥。
  刘添才真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这样一番话。陈容芳居然懂养蚕摘桑,而且关心集体的蚕吃得好不好。
  他不住点头,朝陈容芳道:“你会养蚕怎么之前不说呢?副业队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陈容芳叫了声队长,她之前没展示这方面的优点,也许是因为做年春花的媳妇太难了。
  剁猪草、鸡食、清理粪便,媳妇们忙里忙外,年春花甚至连媳妇上什么工都要掌控。
  再加上她一直不喜欢陈容芳,天天吵闹,陈容芳顾得了里也顾不了外。
  刘添才走到装着桑叶的蛇皮袋旁边,把手擦干净后,爱不释手地翻看青翠的桑叶,对身边人道:“确实比秋天刚摘的桑叶润得多,看来我们大队卧虎藏龙。”
  也许,陈容芳就是那个人选…
  他又说:“陈容芳,关于养蚕、桑叶方面,你还有什么好点子?”
  刘添才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旁边的队员们都肃穆着,整齐地朝陈容芳看去。
  陈容芳本来有些怯场,楚枫轻轻提醒她:“妈妈。”
  楚枫知道,陈容芳其实很优秀,她缺的只是一点走出去的勇气。
  陈容芳回过神,看到自己的孩子,她就好似有了力量。
  陈容芳定了定神:“我养蚕摘桑也是听我外婆说的,其实一点也不难,养蚕最重要的就是干净、卫生、消毒。蚕房的门一定要打开通风,病死的蚕一定要及时捡出去、消毒用漂□□、醋也可以……”
  陈容芳一边说,刘添才一边点头。
  陈容芳说的,大队里的副业队也知道一些,但是没有她知道的那么细、那么成系统。第九生产队之前是不养蚕的,连桑叶都没多少,关于这方面的技术,确实知道的不全。比如卫生方面,陈容芳说别说蚕具、蚕棚要打扫,就连蚕房的墙都要刷得干干净净。
  这些,他们之前大而华之的忽略了。
  刘添才一边听,一边掏出笔来记。
  年春花看得这个气啊,她陈容芳这种没福的种也配出这种风头?她陈容芳要是厉害有福,上辈子还能病恹恹地去当保姆?
  年春花故意道:“瞎猫撞上死耗子,撞到一个算一个。队长,你别听她乱说,她晓得啥子?她连小学都没读完!”
  刘添才本子上写错了一笔,被扰得心烦:“她不晓得你晓得?她没读完小学,你觉得自己厉害,你念过小学吗?”
  年春花一愣,这,她当然没念过小学。但、但她有福啊。
  她还不服气地想辩,刘添才严厉地望过去:“陈容芳现在说的就是对的,她摘的桑叶就是好,你不懂就别站在这捣乱。”
  一些人忍不住笑起来,这次陈容芳没惹年春花吧,年春花巴巴地就是凑上去捣乱,活该。
  年春花被刘添才说得讪讪的,脸上挂不住。她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现在当着两个媳妇的面被队长说啥也不懂,年春花面上就没了光彩,暗暗想着找回来。
  她也细细听陈容芳讲的养蚕诀窍,终于让她逮着漏子了。
  年春花一拍大腿:“我的乖乖!养几个蚕费这么大功夫?有这点功夫,去做点田地间的活儿不好?”她暗藏得意的道,“容芳,不是我说你,不要想着那些歪门邪道,人一出生,福气就有定数,你没得那个命,就老老实实……”
  陈容芳压根懒得理她,楚枫和楚深也没有。
  不得不说,年春花的泼皮无赖行径,让楚家兄妹俩慢慢练就了强大的心脏和坚韧。
  这些将成为他们未来宝贵的财富,正如那句话:打不死他们的,都将使他们更强大。
  刘添才则重重皱眉,趁现在人多,他正好说给大家听:“你这话说得不对。这次书记出去学习,一些队除了庄稼侍弄得好,副业也抓得稳,带着队员吃得饱、吃得好。庄稼、副业手手都要稳,才是未来的发展趋势。”
  “有个水碾子公社的蚕养得非常好,给城里工厂供给了很多蚕丝,有年蚕丝收益比庄稼还高!”
  人群忍不住咋舌,一年种庄稼的收益比不上小小的蚕?
  大家的眼神都热切起来,望向陈容芳,要是陈容芳这个养蚕的方法好,他们生产队岂不也可以?
  生产队虽然第一要务是生产主粮,但只要交得上公粮,审批下得来,就能种植经济作物。
  人群纷纷道:“那队长,我们队能不能也养那么多蚕呢?”
  “对,就是注意注意卫生,多摘桑叶嘛!让容芳领头,教教大家伙儿。”
  一听到钱,大家的眼睛都亮了,根本没人理年春花啥子福气、定数那套,年春花被巴巴地晾在一旁,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
  但她也没现在就走,要是走了,岂不衬得她败了?
  刘添才一个个回答队员的问题,也是正在兴头上,道:“陈容芳,你说卫生对养蚕重要,但恰恰是卫生这个条件,我们,唉。”
  除开大会堂、学校等几个地方是水泥墙,其余哪家哪户不是泥墙泥地草棚?
  就说这桑叶,是吃到蚕肚子里的东西,一定要干净,可有时候在地上一堆,最下面那层桑叶就不能要了。浪费不说,有时候不仔细拿了脏的桑叶给蚕吃,蚕立马生病给人看,还有就是数不清的蛇虫鼠蚁。
  陈容芳想了想:“有办法,你们来我家看。”
  队员们如同一条长龙,走向陈容芳家。
  陈容芳家其实很小,当初她是在怀楚枫时分的家,因为她肚子圆,年春花说她怀的不过是个女儿,让她仍然家里家外的活儿都要做。陈容芳那胎怀相也不好,被累得见了红。
  楚志国就此带着她分家,另起炉灶。也因此,年春花常骂陈容芳是狐狸精。
  泥墙草房三两间,却胜在拾掇得干净,还有个特别小的柴房。
  一进柴房,大家第一反应就是干净,太干净了,做饭用的柴火好好堆放着,地上连一点柴火棍都找不到。
  柴房非常通风,两个蛇皮袋好好地放在角落,刘添才道:“这是桑叶?”
  陈容芳道:“对。”
  宋二婶也环视四周:“你家好干净。”陈容芳说:“都是小枫小深打扫的,我最近没那个时间。”
  喜得宋二婶连说楚枫楚深懂事。
  年春花听着烧心得很,那两个崽子懂事又有啥用,至于那么夸吗?可她又不好说什么。
  陈容芳这时拿出一块长长的红蓝白防雨布:“这种布防水隔湿,可以铺在地上,把桑叶放在上面。如果湿气非常重,可以把它吊起来悬空,在上面放桑叶。”
  “还有这个,樟脑丸。”陈容芳道,“防虫的。”
  刘添才是连连点头,靠谱,陈容芳太靠谱了,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刘添才道:“陈容芳,你想不想加入副业队?”
  副业队?这年头,加入副业队可是一个好事儿!因为副业队的劳作没那么吃力,平时农忙时,副业队的人忙着农忙,照样赚工分。农闲时,副业队的人又赚着副业的工分,大家都想去。
  大家顿时都把羡慕的目光朝陈容芳投去,虽然羡慕,但却不妒忌。
  因为陈容芳确实有几把刷子,她的细心和经验、方法,都是大家实实在在看得到的。
  陈容芳也知道该抓住这个机会:“队长,我愿意。”声音有点没底气,毕竟她文化不高。
  刘添才鼓励地看向她:“你别害怕,水碾子公社的代表过段时间要来传授养蚕的经验,相互交流,这是洪书记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我们也要派个人去学习,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年春花在一旁听得都懵了?去公社出风头学习?
  怎么这种好事儿不是自家的,反而落到了陈容芳这么个没福的人身上?
  年春花这下可不乐意了,福团那么大的福气都进自家门了,好事儿该都是自家的才对,年春花不悦地昂头道:“队长,咋就定了陈容芳去学习?”
  刘添才语气听不出喜怒:“怎么?你有意见?”
  年春花道:“我是觉得,陈容芳没得福,万一把事情搞砸……”
  刘添才冷冷问她:“什么是福?你认为哪个人福多,能够服众?”
  “当然是福团的福气最重……”年春花理所应当说出这句话,就见大家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以宋二婶为首的乡亲们古怪瞧着年春花,年春花失心疯了?都迷信到队长面前来了。
  刘添才果然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教育她,年春花马上反应过来,福团年纪还小,福气再重也不可能去公社学习养蚕技术。还有一点,年春花估摸着,这些人不大相信福团有大福气在身。
  年春花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明明上辈子福团福气最重,那些小兔子野山鸡是一个个朝福团怀里钻,有了福团,她家轻轻松松发家致富了,根本没吃过一点苦,别人拼死拼活还赶不上她家的零头。
  但这些,她重生了,别人不知道。所以别人不信她。
  年春花连忙改口:“唉,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年春花咬紧牙,“就是觉得咋能是陈容芳?”
  不能选个这么没福的啊,要是破坏了队里的好事儿咋办?
  刘添才毫不客气道:“不是陈容芳难道还能是你?我选陈容芳,一是陈容芳的确会养蚕,这有她的家学渊源,我们队养蚕经验很浅,比不上她。”
  “二,陈容芳念过小学,哪怕没念完,她的理解能力也不差,也会记笔记,刚才给我们讲方法条理也很清晰,她会教人。”
  “三,这次桑叶事件,说明陈容芳关心集体,关心我们的蚕吃得好不好,人也细心,品格非常好。我选她,是因为她的能力、品格、素质,不是因为啥子福气。难道随便来一个人说谁谁谁有福气,我就要选谁?那样的话,队员们服不服?”
  宋二婶第一个道:“不服!”
  其余人也跟上:“我也不服,我自己说我自己福气重咋算?”
  甚至还有人道:“春花儿天天念着自己有福气,也没见她会养蚕啊。”
  大家要的,是确确实实的标准,不是虚无缥缈的福气,否则,谁不想出头?
  谁甘愿当所谓福气重的人的垫脚石?
  年春花被含沙射影的讽刺气得肝疼,又拗不过队长和大家,只能在一旁生闷气。觉得那些人都是傻子,只有她看透了一切。
  偏偏,刘添才还严肃道:“年春花,我发现你的思想有很大问题,你再去找政治队长,让他给你上一课。什么福不福气的,天天挂在嘴边上搞得神神叨叨,封建迷信,好好的风气都被你搞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