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_分卷阅读_412
  不管是哪一种,长久服用或剂量过头皆会伤及身体。
  但医者不会因着药物之毒,就束手束脚不敢用了。
  然,这个时代并无“药瘾”之说,当下医术再高超的医者,没有相关方面的自主意识,
  失误与疏忽,便是在所难免。
  圣人没有因着一两句开解之言,就理所当然安心了,他难得皱起眉:“此物非同寻常,若有心人借它行鬼祟之事,常人防不及防,只怕……救人之功远抵不上杀人之罪。”
  郁容听了默然。
  作为一名医者,他看重罂粟的药用价值;
  作为天.朝人,因着某段特殊而惨痛的历史,他无法视罂粟与其他峻药等同,如乌头、附子一类,甚者会影响中枢神经的曼陀罗、天仙子……可毫无心理障碍地用其入药。
  因着态度上的矛盾,他不知不觉地将罂粟的危害性,强调再强调,乃至引起了官家的高度警惕。
  ……或者,他潜意识的目的正是如此?
  旻朝总归不是复制版的天.朝。
  天.朝早在唐初,阿芙蓉就以贡品的身份,流入境内。
  郁容从医书记载中了解,其实在清之前,鸦.片也曾一度滥用。
  自民间至宫闱深处,食用者日众,受限于种种历史因素,终究没泛滥到如清后期的程度。
  而在此前的旻朝,未曾耳闻罂粟一事,或者没大规模地传入境内,直至如今。
  旻国盛世太平,国风开放,海外之物大量进入国内,风波客带回罂粟,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这个时代哪怕在罂粟的原产地,对其危害的认知极有限,反而因其带来“欢乐”,往往被奉为“神花”。
  出自一点点私心,同时也是考虑到罂粟的危害,郁容难免希望自己的言论能引起圣人的重视。
  圣人比他想象的更为戒慎。
  当场就与一直在作背景板的聂昕之,商议起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迅速把控罂粟的流通、种植以及滥用。
  郁容乖乖闭嘴,竖着一只耳朵,倾听二人的讨论。
  ——基本上是官家在说,聂昕之偶尔应和。
  大概是自己差点中了招,圣人对罂粟的看重,远超郁容的设想。
  没一会儿,便商议出了针对罂粟使用与管理的初步方案。
  也是忒高效率了。
  郁容默默听着,不由觉得头大。
  他以为就是官家一句话的事,没想到其中门门道道数不清,不同的门道更有不一样的讲究。
  熟记诸医书典籍的他,一时觉得智商需要充值。
  算了。
  郁容暗暗摇头,反正这辈子也没指望靠公饭糊口。
  做好医者本职就够了。
  “这下又得劳累勺子了。”圣人语气带笑,“能者多劳嘛。”
  聂昕之不冷不热地应着声。
  圣人转而看向郁容:“多亏了匙儿提醒,也免得日后我旻国有更多子弟,耽于罂粟之逸乐,志操放恣,自堕而不知。”
  说罢,他不由慨叹:“误己误人,终将误国。”
  郁容连忙虚应了几句。
  大概是弄清了关于“神药”的疑虑,圣人笑起来比适才隐约真实了些:“朕的保宜郎……”
  聂昕之突兀插嘴:“我的容儿。”
  郁容微愣,倏而明白了这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是几个意思,顿时囧了囧——
  随意打断天子的话语,兄长就不担心被盖上妄自尊大、蔑视皇权的罪名吗。
  圣人默了默,忽是哈哈大笑,笑得惊天动地的,遂咳嗽个不停,惹得郁容不禁担心他别岔了气。
  半晌。
  笑够了的天子,开口应着,像是哄小儿似的:“对对,是勺子你的容儿。”
  郁容听罢,脑洞大开,不由自主地想到两句对白——
  “你的益达。”
  “不,是你的益达。”
  雷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匙儿啊。”圣人“哄”完了他大侄子,转头对他的“贤婿”道,“说来你可知,为甚勺子他是大毛?”
  郁容闻言,双目隐约发亮,嘴上一本正经:“臣侄不知。”
  圣人忍俊不禁:“因为啊,勺子他小时候头上无发,也不对,是每每只有一根发丝……”
  郁容“扑哧”一声,一时顾忌不了眼前人九五之尊的身份,笑喷了。
  圣人丝毫不介意他的失仪,甚至笑吟吟地火上浇油,继续说:“叫‘一毛’不好听,我便为他取了‘大毛’爱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