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十余亩[系统]_分卷阅读_382
  他想象中明媚忧伤的官家,捧着碟子, 一手拿箸,吃着他忘在厨房的鸡蛋糕,脸上沾了点点碎屑,啃得不亦乐乎。
  眼睫上的泪珠还没干的盏儿更是闷头大吃,一副馋极了的姿态活像饿死鬼投胎。
  最年幼的聂昀嘴巴太小,吃相格外秀气,不过看他边吃,边盯着大口大口啃着的盏儿,时不时瞅一眼桌上大盘子里的几块糕,一脸紧张警惕的表情,小嘴巴蠕动的速度眼见是越来越快……堪称“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现实典范。
  唯一没动嘴的盘子,微微笑着,看着大家猛吃的样子,俨然有一种温润君子的风范。
  郁容:“……”
  搞啥幺蛾子,前一刻风雨欲来,这一时又是旭日当空照的。
  以及他的蛋糕……
  早先惦记着人多,还想着回了赵家的小表弟们,特意吩咐大厨做了很多,看这样子感觉是不要被吃尽了?
  官家正偏头对盘子说道:“二毛你就别盯着看了,看了也没的吃,别忘了周防御说的,尽量少吃糕点。”
  盘子温吞回道:“儿省得。”
  官家露出满意的表情,转而说着狼吞虎咽的盏儿:“盏儿你慢些吃,可别噎着了。”一脸慈爱的,看着就是好父亲的模样,又嘱咐着聂昀,“小碟你还小,这糕甜得齁,吃多了不好。”
  说罢,随手夹起一块最大的糕,搁到自个儿的碟子里,特别的理所当然。
  见状,郁容的心情是几许的微妙。
  怎么觉着,官家特别像骗小孩吃喝的大尾巴狼。
  大不敬的想法甫一生出,就听官家扬声招呼:“回来了啊?”他解释着,“哎,久未等到用膳,盏儿和小碟快饿哭了,我就拿了一点糕垫肚子。”
  聂昕之面无表情:“不问自取是为贼。”
  “咳咳。”郁容清了清嗓子,笑得恰到好处,“陛下客气,这些糕原就是做给大家吃的。”
  官家无视着自家侄子的话,先说了句:“早不是说了?匙儿遂勺子唤我小爹即可。”
  等年轻大夫承受不住他期待的目光,含含糊糊唤了声“小爹”,他露出了欣慰之色,语带着赞叹,又道,“听闻这糕是匙儿做的?吃着与寻常糕点不一般,真乃奇思妙想。”
  郁容忙解释:“是海外的吃法,我不过是简单说了一嘴,全是张御厨的功劳。”
  官家闻言感慨:“夷人倒也有些奇巧之心。”
  郁容没接话,这个世界海外如何他其实一无所知,少说少错。
  旻朝并非没有走海路而来的所谓“风波客”,把好嘴门,省得哪天被抓住把柄,平白给兄长惹麻烦。
  圣人也不过是随口一提,话锋一转,问:“勺子啊,可是该叫人呈膳了?”
  聂昕之这一回没表示异议,略作了个手势,伺候在一旁的管事无声领命。
  天都黑了,夏季白昼长,时辰确实晚了,是时候吃饭。
  郁容有些囧。
  官家刚刚才吃了那么多糕点……
  忽是心领神会,莫非,寻常在宫里拘得太狠?故此一出宫就放飞一下自我?
  话说回来,一个时辰前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官家这么快就恢复“正常”,到底是心大,或者调节能力强,抑或……
  郁容不免纠结。
  咳,有事没事纠结一下,反正在心里想想又不犯法。
  回头用完了饭,郁容就将心里的疑惑说与他家兄长听了。
  聂昕之说:“蝇蚁蜗虫,不胜枚举,官家胸藏天下,如何区区较量。”
  呃……
  郁容默了默,细想之下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天子毕竟非凡人,就算真的“区区较量”,也没必要表露出来给人看。
  这一想,官家真真可谓“喜怒不形于色”,至于笑……不就是传说中的“笑面瘫”麽!
  帝王之心,果真深不可测。
  郁容胡乱地想着,嘴上含笑道:“才知兄长仰慕官家至深,”平时要么爱答不理的,要么用不冷不热的话语“怼”一把,“原来是爱在心口难开吗?”
  聂昕之不予置否没作声,只静静地注视着调侃他的人。
  反倒是郁容,被自己的戏谑之言给雷了一把,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官家常在王府夜宿?”
  说是要给侄子过生日的官家,用过了晚膳便当真没走,带着三个孩子,特别自觉地霸占了一座清暑亭。
  聂昕之回答简洁:“禁中规矩多。”
  郁容了然:“所以就找借口来府上放……松一下?”
  想是做皇帝不免有压力过头的时候。
  嗣王府戒备森严,能保障安全,无有闲杂人等,没什么条条框框。
  就是景致太单调了,现如今也被改造得跟花园似的,尤其面对着那一片占地数百亩的湖泊,简直是心旷神怡,确实是个调节身心的好地方。
  这样看来,官家对聂昕之当真信任不掺假。
  想到,连“不明之物”蛋糕,对方吃得毫无心理障碍,便可见一斑。
  “容儿。”
  男人的低唤唤回走神的某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