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巴纳德 第21节
  江聿梁在烦恼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
  杨叔叔答应她五天后见个面。
  如果对方愿意注资,邱邱这边就能渡过危机。
  现在这样……
  怎么见啊?
  *
  “梁聿?!她不是跟她爸在国外吗?怎么在国内啊?”
  sf店内高定客人区,一声惊叫传出。
  被围在中间的杨期然轻哼了声:“早都传出来说她家不行了,估计让她先出来放风试水吧,到时候要点我爸的投资。乞讨能讨出东西就不错了。”
  杨期然是杨林独女,偶然经过书房,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梁聿。
  她们在同一所高中读过书,都是高中后出国读私立的人。
  那个圈子就那么大,中国人的圈子里,分成了三拨小团体,但梁聿……
  不属于任何一边。
  她似乎融不进任何群体,总是神色自若地来去。
  高傲个什么劲。
  现在还是掉下来了。
  杨期然很久没见她了,但只要想起来,那张面孔就能清晰地浮现。
  她喜欢的少年当时感慨说,梁聿是只要你看过就不会忘的,辨识度极高的人。
  她倒想看看,这么久了,跌落云端的人,还能有辨识度吗。
  “本来今天要见的,不过我爸说改日期了,过两天见她,到时候你们想看看,一起去四季喝个下午茶就是了。”
  杨期然似无意般道。
  *
  在林柏的强烈建议下,江聿梁留在医院观察了几天。
  期间,林特助几乎是每天来一次。
  而且不是蜻蜓点水,是认真地来二十分钟,如果不是江聿梁半年前做过惠民免费体检,她会以为自己快挂了。
  “林特助……其实您不用那么忙的。忙自己的就好了,我真的没事。”
  江聿梁好容易把人劝走,门快关的时候,林柏又猝不及防地拉开:“有需要打我电话就可以了!”
  江聿梁:…………
  救命。现在顶尖人才都这么闲的吗。
  林柏上了黑色轿车的副驾后,如实汇报了情况。
  但话音刚落,他就听见陈牧洲忽然开口。
  “林宇杰是谁?”
  本家?
  林柏第一想法是这个。但他扭头迅速观察了眼,发现陈牧洲垂眸,在翻什么熟悉的资料。
  他灵光一闪,想到这名字是谁了。
  这不是江聿梁在博客里,难得伤春悲秋时的主角吗?
  大概率是——
  学生时期的白月光?
  同一时间。
  邱叶汀踏进了病房门,一进去先递给江聿梁了相框。
  “给,宇杰照片给你带来了。”
  江聿梁迫不及待地接过去,放在怀里眷恋地蹭了蹭。
  “姐姐忘了带你来了,不好意思噢!”
  这张相片拍的很高清,拍出了宇杰的风姿。
  是江聿梁最爱的一张。
  边牧在草地上奔向她时,亮亮的眼睛,永远留在了这张照片上。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12
  夏夜晚风又吹到她面上。
  江聿梁站在庭院中央,看见面前那道熟悉的人影,心脏怦怦直跳。
  植物的气味清凉而柔和,摆动的树叶沙沙作响。
  好真实。一切都真实的让江聿梁心惊。
  她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这一刻。须臾间,江茗回过了头,冲她灿然笑了笑。
  ——小聿。
  江聿梁不是爱撒娇的人,但看到这张面孔再度出现时,她的情绪终于决堤。
  “你怎么能这样吓我!”
  江聿梁冲过去,钻到江茗怀里,哭的惊天动地撕心裂肺:“我做了个梦,好可怕呜呜——”
  被母亲再度温柔环抱,轻抚着头发的感觉,让她幸福到发晕。
  夏天真好。
  趴在江茗肩头正享受着,有人闯进她视线。
  这个人拉开了后院的门,端着水果盘子悠悠然走来,给她们自然地递了过来。
  江茗和蔼地笑着,接过。
  江聿梁瞪圆双眼,大脑一片空白。
  陈牧洲?!
  这是她在噩梦里重遇的人啊。
  怎么会在——
  在一切明晰之前,江聿梁从梦中猛然惊醒。
  她愣然地发了会儿呆。
  是病床。
  消毒水的味道。
  窗没有关严,有微风徐徐吹进来。
  江聿梁没能马上反应过来,她把头埋在掌心,等梦的余韵过去。
  很久,很久没有梦到妈妈了。
  即使那么想,那么恳切地祈求,这一年也没有过。
  江聿梁也想过,如果梦的世界足够真实,她甚至可以一天二十小时都用来睡觉。
  在梦中见她想见的人。
  要切身体会一遍,她才知道,失去是这样的。
  它是空。虚无,彻底的空洞。
  痛的人甚至提不起力气哭泣。
  江聿梁就像被突然丢回了现实世界,刻意压在最底层的苦楚卷土重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了窗边,把窗户拉到最大,深深吸了一口气。
  安宁静谧的街道,一盏一盏地亮着的街灯。
  初夏的味道和春天有细微的差别,江聿梁能分辨出来。
  她撑着窗沿,失神地望着外面。目光没有任何焦点。
  太安静了。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周围不是闹市区,林特助送佛送到西,给她安排了单人间。
  这样好的环境,让江聿梁发呆都发的十分尽兴。
  她好一会儿才察觉到,脸颊湿了。
  江聿梁抬起手臂,胡乱抹了一把。
  心里的委屈层层叠叠的漫上来。
  为什么是她。
  给了她那么好那么漫溢的快乐与幸福,让江聿梁认真想过,跟母亲一起过一辈子就好了——这样的日子,以最惨痛的方式刹了刹车。
  她现在这么轻一个骨裂都要住院,江茗却连进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江聿梁是个十分善于利用机会的人,她很久没有发泄过情绪了,干脆趁着这档口,痛快哭了会儿。
  就是可惜了,伤处没完全好,还得扶着脸哭。
  幸好没人看见,江聿梁像个委屈的松鼠一样,哭了一分钟突然想起医嘱,抽抽噎噎掏出手机,设了个三分钟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