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青云路 第267节
  对方在电话里对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嗤之以鼻,在宋恂的软磨硬泡和糖衣炮弹夹击下才松了口。
  这天下班,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琢磨公司里的事,拎着包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不过,推开院门后,宋恂却发现有灯光从自家一楼的窗户透出来。
  他慢悠悠走进去,心里猜测可能是隔壁老吴过来了。
  他们去年搬去省城的时候给老吴留了一把钥匙,请他帮忙看家。
  最近几天老吴偶尔会过来跟他喝个酒,聊聊天。
  不过,当他今天推门进屋的时候,却并没有见到大胖子吴科学。
  反而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小胖子。
  小胖子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带着一身水汽,光着脚丫子啪嗒啪嗒从浴室里跑出来。
  随着他的跑动,小象拔还在身前一颠一颠的。
  当儿子们身上光溜溜,头发湿哒哒,像那落了水的猫时,宋恂这个亲爹如果不扒开大腿看胎记,是很难分辨出两个儿子谁是谁的。
  不过,看对方这风骚的走位,以及咧嘴笑的表情,肯定是他家的窜天猴无疑了。
  “延安,你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还敢不穿衣裳就往外跑!”说着就脱了鞋子,走过去将小胖子抱了起来。
  再次被认错的吉安,缩在爸爸的怀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学着弟弟往常的样子,抬起爷爷刚给他们买的小水枪,冲着爸爸的俊脸就“biu”了一下。
  宋恂:“……”
  第167章
  吉安灵机一动的冒充行为相当成功。
  成功到让宋恂以为他就是延安本安, 顺手在屁股蛋上狠狠给了他两巴掌。
  宋恂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对两个儿子是一视同仁的,然而事实却是,他每次动手教训的几乎都是延安。
  被窜天猴弟弟衬托得格外老实巴交的吉安, 偶尔调皮捣蛋一次, 也只会被双标的老父亲进行口头教育,并没怎么挨过揍。
  所以,今天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弟弟的神态动作后, 吉安也顺便体会了一把弟弟被打屁股的酸爽。
  不过, 这孩子还是有些偶像包袱在身上的,被爸爸的无情铁掌削了一顿以后, 只瞪着大眼睛怔愣两秒,便很快恢复延安的嘚瑟表情, 发出了嘎嘎嘎的鸭子笑声。
  并且握着水量不多的小水枪, 再次“biu~biu~”了两下。
  宋恂抹了一把脸,被气笑了:“宋延安,你是不是找打?”
  父子二人多日不见, 他本想当一个慈祥和蔼的老父亲。
  谁知这臭小子居然这么欠揍, 刚见面就不老实!
  吉安害怕再次挨揍,一拱一拱地从爸爸怀里跳下去, 而后不顾对方的威胁,又光着屁股啪嗒啪嗒跑回了浴室。
  宋恂将外套脱掉,也挽着衬衣袖子跟了进去。
  此时,吉安已经重新被妈妈提溜进浴缸, 跟弟弟每人一把小水枪,咕嘟嘟地灌着浴缸里的水。
  “你们怎么一声不响地突然回来了?”宋恂将板凳上的媳妇拉起来, 接替了她给儿子洗澡的位置。
  “这不是国庆三十周年嘛, 咱妈他们文工团有慰问演出任务, 车子正好途经海浦,我就带他俩回来过个节了。”
  瞧见刚消停一会儿的小哥俩又凑到一起互呲,项小羽伸手将两把水枪夺了过来,然后化身“双枪老太婆”,干净利索地给了两个小子一人一枪。
  双胞胎兄弟配合地歪脑袋吐舌头,捂着胸口向后倒去。
  宋恂:“……”
  多日不见,母子三人的游戏又花样翻新了。
  潇洒地在枪口吹了两下,项小羽把玩着小水枪说:“他俩总嚷嚷着想爸爸,你单位的电话又不能随便打,我只能带着孩子千里寻夫啦!”
  渔业公司开始对外招聘船员以后,办公室的电话就成了热线电话。
  没有要事的话,项小羽不会随意打给宋恂占用线路。
  让双胞胎跟爸爸在电话里聊天就更不可能了。
  这俩小子有点话痨,握住话筒就没完没了。
  宋恂心说没看出两个混小子有多想我,想气死我还差不多!
  刚进门就挨了一顿呲……
  他帮儿子们将头发擦干,又套上衣裳,才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他俩的头发怎么这么长了?多久没剃了?”
  延安接话:“我们不剃头了,要留长头发的!”
  “小姑娘才留长头发,你俩是男孩,留什么长头发?”
  “我妈妈说可以留的!”
  宋恂疑惑地看向媳妇,怎么突然要给孩子留头发?
  项小羽干咳两声,忍着笑说:“他们吃的巧克力包装上有个小男孩留的卷发,延安也想弄成那样。我跟他们说,想烫成卷毛,首先得把头发留长。”
  主要是她并不觉得儿子们现在的头发长,所以没有及时给他们剃头发。
  “吉安不想烫卷毛,为什么也要留头发?”宋恂问。
  吉安理所当然道:“我跟弟弟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他们哥俩要始终保持一致,包括发型。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拒绝。”宋恂温声说。
  “我喜欢啊!”吉安穿好衣裳被爸爸带出去,爬到沙发上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觉得妈妈的头发好看,佳佳也想烫成妈妈这样,不过,她妈妈不让。”
  宋恂拿出他们家的祖传推子,抓过不老实的延安,将人按到椅子上。
  “你俩要是想烫头,可以长大以后再烫,现在还太小了,烫头对身体不好。”
  延安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企图保护好不容易留长一点点的头发,又追着爸爸刨根问底:“为啥会对身体不好?那妈妈怎么没事?”
  “妈妈是大人。”宋恂像个理发老师傅似的,一面给他系好围布,一面很认真地解释道,“你们要是想烫妈妈这样的头发,就得先在头发上使用一种药水,残留的药水会顺着发根进入你们的身体,影响你们的身体健康。”
  “妈妈说可以烫一次的!”吉安插话说,“一次的不用药水。”
  他记性好,平时大人的聊天内容,甭管有用没用,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烫一次性的头发,得用火钳子,跟姥姥家捅炉灰的火钳子差不多,你俩不怕被烫掉头皮啊?”
  延安捂着脑袋的手有些松动,却仍是嘴硬道:“不怕!”
  宋恂将他的手强行扒拉开,熟练地用木梳比量着,咔嚓咔嚓地推起了推子,嘴上信口胡诌道:“那你不怕尿床啊?烫头发就跟玩火一样,都会尿床!”
  延安嘟着嘴不吱声了。
  尿床还是有点丢人的。
  吉安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那妈妈烫完头发也尿床啦?”
  项小羽:“……”
  怎么就拐到了她身上呢?
  她伸手在宋恂的腰间捅了一下,语带威胁道:“你可别胡说啊!”
  要是为了忽悠儿子,就敢造谣她尿床,那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宋恂笑了,冲两个儿子挤挤眼睛,什么也没说。
  就意会吧。
  项小羽:“……”
  *
  双胞胎被烫头会尿床的胡话哄住了,老老实实地让爸爸剃掉了还在幼苗期的头发。
  又被重新洗了头。
  “爸爸,我今天能跟你一起睡不?”延安蹿到父母的床上问。
  “行啊,你留在这,让你哥去隔壁睡。”
  “把哥哥也留下行不?”
  “行啊,你俩留下,让妈妈去隔壁睡。”宋恂今天特别好说话。
  “……”延安心急得口齿都不清了,搂住妈妈的腰说,“咋,咋就不能让我们都留下呢?让妈妈也留下嘛!”
  宋恂上了一天班,晚上回来又给他们剪头洗头,这会儿只想赶紧睡觉,掐腰站在床边说:“你看这张床能躺得下四个人嘛?你俩现在不是两三岁的小宝宝,太占地方了,要是想跟我一起睡,就只能让妈妈到隔壁去。”
  双胞胎许久没见爸爸,也是很想跟爸爸腻乎腻乎的,所以这会儿没有说出让老父亲去隔壁睡的扎心之语。
  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皱眉想对策。
  宋恂想起临走前留下的两个作业本,问:“你俩平时天天跟妈妈一起睡,怎么还这么腻歪?”
  提起这事,小哥俩就有天大的委屈。
  吉安控诉道:“妈妈可严格啦,我俩没写完作业,就不能一块儿睡。”
  项小羽昂着下巴,一副“我很高贵”的骄傲表情说:“想跟妈妈一起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定了规矩你们就得遵守嘛!没写完作业绝对不行!爸爸想跟我一起睡,也是要交作业的!”
  宋恂:“……”
  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
  “就那么点作业,你们怎么磨蹭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写完?”他转移话题问。
  “我们太忙了,白天上幼儿园,晚上还得陪二黑和程爷爷,回家的时候天都黑啦,写作业的时间只有一点点。”吉安答得坦然,仿佛他们是因为处理什么国家大事才没时间写作业的。
  项小羽站出来帮儿子们说一句公道话:“他俩其实作业做得挺好的,吉安的算数题基本都做对了,延安的差一点,偶尔会因为马虎犯错误。他俩都想你好长时间了,要不就让他们在这里睡一晚?”
  延安闻言立马来劲了。
  猛吸一口气,将自己挺起的小肚子缩了回去,又在哥哥的肚子上拍了拍,示意对方也把小肚子收一收。
  而后,宋恂就眼睁睁地看到,两个吸气收腹的小胖子,手脚并用地侧身抱在了一起。
  调整好姿势以后,吉安还贴心地伸出一只手,在他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上一拍,说:“爸爸,快上来睡觉,有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