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报讯
  金岸海洋俱乐部的酒店是这一带海边最高的建筑物之一,顶楼的会议室基本上不用,现在正好被慕翠彤借用了;透过会议室的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位于西南方向的大海,让人心神激荡。姜飞回过头,会议桌的一边坐着皮鲁斯和虎妞,另一边是四个人,最前面的是慕翠彤,旁边还于嵪、米卡奇、段嫣。
  皮鲁斯本来已经说好他只谈法律方面问题,而具体的协调由虎妞出面,结果就在姜飞与慕翠彤陷入僵局的时候,虎妞的控制能力就显得跟不上,还是由皮鲁斯救场,好在米卡奇在其中转圜,姜飞在必要时做些补充,皮鲁斯才没有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姜飞走回会议桌问慕翠彤:“既然钱杰克的事情已经讲清楚,你也询问过苔丝,是不是应该告一段落了,我毕竟是生意人”
  姜飞几句话,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可惜会议桌上只有咖啡,要不然于嵪真想把姜飞灌醉了,看他还这样疲沓不疲沓;慕翠彤也感觉聊得差不多了,把目光移向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说:“我们和灵马一直合作得很好,对于姜总和马丁实验室遇到的多次袭击都在详细调查,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希望我们以后有密切的联系,姜总你很清楚,我们不断找你,就是因为袭击从未停止过,我们和你一样想弄清楚原因。”
  皮鲁斯矜持地微笑着,等着慕翠彤的下文,慕翠彤接着说:“灵马是个什么样的公司,我们都清楚,你们调查诺亚方舟的手法独树一帜,是不是那时候已经知道了袭击者的一些线索?”
  皮鲁斯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对这方面的线索并不了解,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虎妞,却发现虎妞同样一脸茫然,好在姜飞把话接过去:“哦,灵马正在转型,向娱乐圈发展,以前的业务基本上断片了,你们也清楚,原先灵马出版社的老员工,基本上都到其他公司担任管理人员了。慕警官要是对这方面细节了解得还不多,我会尽量给你提供一些信息,需要的时候以继续补充。”
  于嵪笑着打断说:“姜总的态度一直是没得说,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会渐渐地脱离情报分析这一行,事实上,姜总,连你都是摆设,真正在这方面的灵魂人物是虞孟力虞总,当然,虞总不屑于这些商业应酬,才让姜总你负责的。”
  于嵪的话锋芒毕露,皮鲁斯又瞟了虎妞一眼,虎妞仍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架势,而姜飞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外面人看我们,自然是和我们内部分工有差别,姜总负责业务,虞总属于审核的那部分。”
  皮鲁斯侃侃而谈,并没有因此有些沾沾自喜,他晓得在于嵪和慕翠彤这样的老手面前,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慕翠彤飞快地敲着键盘,扭头看了一眼段嫣,段嫣点头会意说道:“姜总,因为苔丝小姐与钱杰克的特殊关系,我们决定将她和你一样,二十四小时保护起来,免得出现意外,我们在和苔丝小姐沟通的时候,他说没有问题。”
  会议室里非常安静,慕翠彤敲打键盘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姜飞咽了口吐沫,对慕翠彤说:“只要苔丝本人没问题,我不发表意见。我想和你们讨论一下有关我后面的行程,微林电气已经邀请我、木婉妙和龚蔻去列席董事会,时间在后天,需要在微林镇呆两天……”
  “两天。”米卡奇禁不住插了一句,他清楚这两天可能会发生很多事,微林镇是微林电气的大本营,同样去参加会议的木婉妙和龚蔻很可能是带着一肚子战意前往,就像慕翠彤、段嫣今天的架势;慕翠彤颔首道:“ok,我想知道,姜总你估计微林电气会有哪些大的变化?”
  皮鲁斯一见话题终于绕到他的专业上来,顿时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答道:“因为木婉妙很可能在会议上要求进入董事会,姜总想不去,现在只是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预案,免得到时候添乱。”
  于嵪喝了口水说:“姜总对龚蔻有保护的责任,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姜总是放心不下龚蔻,不想让很多相信自己的人失望,所以才犹豫。”
  于嵪一口气说完,慕翠彤敲着键盘,似乎生怕漏掉皮鲁斯和于嵪提到的每一个字;皮鲁斯转过脸,看到虎妞正对着自己灿烂地笑着,似乎在赞许皮鲁斯把于嵪带进了沟里;慕翠彤发现了其中的奥秘,抬头笑着对姜飞说:“姜总是打算待价而沽?”
  姜飞感觉到兜里手机的震动,拿出来低头一看是卫英览的号码,便直接按了挂断键,回了一个短信,在开会。不料,没过两分钟,苔丝的电话打来了,轻声对姜飞说:“卫英览说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必须马上找到你,卫杰景老先生去世了,卫英览说是在做催眠的时候含笑而逝,我和你一起过去。”
  姜飞的笑容僵在脸上,转眼化作愤怒,坐在对面的四个人很清楚地看见了姜飞眼里的那股暴戾之气,这让慕翠彤很是惊讶,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从心底感到一丝诧异。在她记忆中姜飞虽然不是一个特别阳光的男孩子,但是属于比较温和耐看的那种,即使姜飞一次次遇到袭击,有恐惧,有愤怒,但是从未暴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飞的反应很呆板,看见慕翠彤朝自己望过来,勉强沙哑地说了声:“卫老去世了。”
  “什么,卫老。”慕翠彤同样吃了一惊,她理解姜飞现在的感受,又一个帮助他的人死了,汪伽宪、马丁、青瓷、甄柏坚、卫杰景,这已经是第五个了;慕翠彤几乎可以预见姜飞会在一条未知的迷途上越走越远,有些担心地说:“让米卡奇和段嫣陪你过去。”
  “那不行,我不想仗势欺人。”姜飞冷冷地说,那种寒冷,慕翠彤等人在很多人身上见过,别无所求,就是要对方付出代价;姜飞抱歉地说:“对不起各位,会议暂时终止,我要和苔丝一起去医院,皮鲁斯跟我走,虎妞你去老虞那边,协助他做些工作;段小姐,你要是还继续扮作我的助理,守好这栋楼。”
  “有贵客要来?”慕翠彤审视着姜飞,想弄清楚姜飞是想找个理由把段嫣留在俱乐部,还是真的有所考虑;姜飞显得很尴尬,他抬眼望望慕翠彤,压低嗓子说:“我只是感觉现在能相信段嫣。”
  慕翠彤听了这话,心底很温暖,至少姜飞在这点上与自己的看法一样,但是随即慕翠彤明白了,姜飞和苔丝很可能大举出动,俱乐部是个空城;慕翠彤绷着脸,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不要乱来。”
  姜飞的脸上带着一抹冷冷的笑意说:“慕警官放心,就是我不愿意,难道你们就不跟去了。”
  于嵪理解地说:“姜总你先去吧,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姜飞充满歉意地欠身出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看见等待自己的苔丝就说:“你需要汇报吗?这是我的私事。”
  “我们订过婚了,如果有人放火想烧死你,我一定会帮你灭火的。”苔丝没有顾忌皮鲁斯在场,摸了摸姜飞的肩膀,看了看时间说:“老虞安排的,七分钟后出发,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停车场,我已经通知阿梅,要她准备现金。”
  姜飞心急火燎,好在还有一丝理智,晓得这时候虞孟力和苔丝绝对比自己头脑清楚,只好跟着苔丝上了轿车,硬等到规定的时间出发;姜飞一行三辆车,牛仔南和牛仔南和一个采访小组在最前面,姜飞、苔丝、皮鲁斯在当中的车上,计书娅和吉姆林带着两名保安在最后的一辆车。能对卫杰景使用催眠术,可见那边的人已经疯狂,虞孟力不得不谨慎;与顾指火交流过,慕翠彤让于嵪和米卡奇先走一步,自己带人紧紧跟在姜飞的三辆车后面。
  姜飞在将近半个小时之后赶到了医院,一眼看见站在医院门口的卫英览正拿着手机在拨号,脸色同样地阴郁着,身边的保安将记者们拦在了六七米之外。轿车在卫英览身边停下来,卫英览听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姜飞下车站他面前,便破天荒地骂了起来,平日里的儒雅和风度荡然无存,后面远远观察的慕翠彤感觉,这两个男人其实还很年轻,没有经过刀光剑影的淬炼。
  姜飞也不和卫英览计较,端着手中的咖啡,拖着卫英览就往医院里面走;卫英览骂了一阵自感无趣,烦躁地挣脱姜飞的手说:“你也知道事态严重,为什么早不想到有人会做这么一手?”
  苔丝眉头紧锁,胸脯一起一伏地说:“卫英览,就算姜飞想到了,你会相信吗?会把卫老的看护权给姜飞吗?在卫恩普面前,你根本做不了主。”
  卫英览顿时语无伦次,姜飞也不好打断他,好在卫英览的保镖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来的人是卫氏集团研究所的,带着贝恩伦斯签字的计划书和催眠师,想从卫杰景嘴里问出一些想知道的秘密,但是卫杰景的智慧和耐力惊人,竟然在催眠以后产生抗拒,导致心脏骤停死亡。
  卫英览还在说着:“贝恩伦斯今天辞职,没有人告诉我这些,要不然早上我不会去做那一档节目,我叔叔不分青红皂白,也不向我了解核实情况,就把我教训了一通。贝恩伦斯更是滑稽,直接说自己辞职了,卫氏集团应该有人补位,今天安排一名重量级的人物去现场主持,看叔爷的身体不行就不要催眠,把责任全部摆在钱杰克和我身上,你说有没有天理?”
  姜飞发现卫英览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的了,便让人给你卫英览拿来一瓶矿泉水,卫英览“咕咕”地猛喝了几大口,还要再说,被姜飞打断说:“你想得太简单了,人家特意挖了一个大坑,让我们跳下去,卫氏集团不是制度严格吗,贝恩伦斯这样的人辞职都没有交接期,也没有安排接班的人?”
  卫英览睁大眼睛,诧异地说:“我不知道呀,内部的事情没人告诉我,应该是要保密吧,兴许辞职报告早就批准了。”
  姜飞点点头说:“嗯,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不管贝恩伦斯真的想做什么,他都可以找到理由,并且是经得起推敲的理由。”
  卫英览开始见识到人世间的险恶了,他感到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问道:“卫氏集团没考虑过后果吗?”
  苔丝在一旁摇了摇头,叹口气说:“你们是家族企业,最后怎么认定还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卫老早就从卫氏出来,对卫氏谈不上什么大损失。”
  苔丝话音未落,姜飞已经在卫英览保镖的带路下走进了病房,几乎是一下子趴在卫杰景的床前,站在前面的警员原本想拦住,被米卡奇拽到了一边,米卡奇能清楚地看见姜飞眼中闪烁的晶莹泪珠。姜飞滑落在地上,一口气给卫杰景磕了三个头,随即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低吼,泪水才涌出眼眶。
  卫英览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姜飞的反应如此失常,那声低吼充满了野兽的感觉;慕翠彤在轿车里看着监控,对病房里的米卡奇说:“姜飞和卫英览都有些紧张兮兮,要做大动干戈的准备,卫氏集团想往钱杰克身上泼脏水,一旦被这两个人揭穿,那就是大事。不过发泄出来也好,让我们有机会见识这两个家伙的本来面目。”
  米卡奇觉得口干舌燥了,姜飞发泄出来虽是件好事,可是慕翠彤显然并没有弄清事态的严重性,姜飞对于那些来执行任务的人,压根不会轻易放过,谁也不知道接下去发生什么;不料姜飞只是默默地起来,面色凝重,让人看了心里顿时没了底,卫英览刚要开口问,姜飞已经低沉地说了一句:“我累了。”
  姜飞有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但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帮卫英览一把的话,卫英览的结局会很惨;苔丝对瞠目结舌的卫英览说:“姜飞现在头脑都是乱的,英览,你有什么事,和皮鲁斯先谈吧。你要相信,天底下真是没有能守得住的秘密,真相其实就在眼前。”
  姜飞见卫英览不解地看着自己,晓得苔丝唤醒了卫英览的自我保护意识,淡淡地说:“你要是不想谈,就以后再说。”
  卫英览表示自己要想想,姜飞等人就直接走了,这种地方,外人自然是不可久留,久留就是把自己卷入是非中。慕翠彤正在跟上去,接到了于嵪的电话,于嵪说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他带人还原了打印机的程序后,发现那张通知是早上才打出来的,所以贝恩伦斯签字应该是在早上,按照常规,贝恩伦斯需要通知卫恩普。至于打印机的程序格式化,于嵪就当做是卫氏集团的一个事故记录在案。
  车厢里光线很暗淡,看外面的白天很清楚,慕翠彤拿出一支香烟,没有点着,就是在手上晃了晃,再无淑女的模样,她想起姜飞前面说的话,觉得自己和姜飞一样,累!慕翠彤看着姜飞等人去的方向,毫无疑问是去找贝恩伦斯,刚才姜飞并没有和卫英览谈这个人,慕翠彤忽然想到了渊文笙,肯定是渊文笙找到贝恩伦斯的下榻处的。
  于嵪后面的话吓了慕翠彤一跳:“慕警官,不要紧张,姜飞如果有办法揭露贝恩伦斯的真面目,那真相就会慢慢揭开。别去干扰他们在,坐观其成,我们之间保持沟通就行了。”
  反射镜中光线一闪,慕翠彤倏然回头,观察着出现的四辆机器人摩托车说:“好戏要上演了,有摩托车跟上来,估计我们也分到了一辆。”
  “我没有看错人。”于嵪很欣慰,提醒慕翠彤:“别急着动作,我马上调附近的警员
  增援你们,安全第一!”
  “不一定来得及,你调人吧,我完全可以应付。”慕翠彤突然觉得自己很兴奋,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这样的场面了,慕翠彤挂了电话给车内的人下了命令,自己掏出了枪,不自觉地拉响枪栓;如果对方出手要杀死自己,慕翠彤不会让自己死在此处,那毫无意义,杀了这些机器人才是正事。
  “慕警官,冷静,冷静。”于嵪显然没有料到慕翠彤会这样,急忙说了自己的想法:“下一条街有两座大厦,我们来协助你的人已经接近大厦间的巷子,你放慢速度,如果机器人摩托车是针对你们的,就在巷子与大街交汇的地方动手,现在我让你们彼此之间连线,再商议一下细节。”
  慕翠彤握紧枪,下令车速放慢,与来增援的警员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