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透底
  在世俗的印象中,商人为了赚钱敢践踏一切道德和法律,口头禅就是要冒险,但实际上商人的智慧以不相信他人的方式来防范风险,有时候做法看上去很丑陋,有时候旁观者都感觉阴险毒辣,但是没办法,每一个成功的商人几乎都长了一张敏锐的脸孔,熟知人性与人心,一个平常的人要蜕变到商人,少不了一路的疑惑、艰辛。
  像卫英览这样含着金钥匙出身的花花公子,说经商的经历不堪回首那是胡扯,他已经不需要去经历席卷原始资本的悲呛,但是学会对外界事物进行掩盖,把自己修炼得道貌岸然,承受痛苦去背叛欺骗身边的人,依旧不是一二句话就可以办到的。就像卫英览与姜飞一样,商业伙伴之间看似亲密无间,却又暗藏玄机,可谓若聚若离。
  在电影上可以兄弟齐心,去打下一片广阔的天地,但是卫英览连家族都不相信,他凭什么相信姜飞;反之亦然,同伴之间各自操纵着复杂的局面,但是又不得不继续做下去。梦忆淇深有体会,商场就是你死我活的斗兽场,谁对谁都会不服气,谁对谁都不会信任多少,所以一直担心卫英览的公子哥习气和文艺细胞,会把自己折腾得支离破碎。
  梦忆淇微微一笑说:“为了利益,两个彼此有成见的人可以共事多年,抱怨不止的伙伴见面可以笑口长开,姜飞有演示自己弱点的手腕,你就要学会做变色龙,在商场上,草根与贵族没什么差别,不要去尝试放飞自我,利益面前,没有自我,没有好人坏人之分,能对得起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有底线,对得起社会就是有良知。”
  卫英览呵呵笑道:“大姐,太坦白了,要是让你的那些粉丝听见,多少男人会痛不欲生。你放心,成败得失,我不会埋怨任何人,只不过姜飞不一定在乎你的想法。”
  姜飞肯定不在乎梦忆淇的想法,枫叶设计不过是姜瓦登坚持的一个思路,至于有没有实际的结果,姜飞并不在乎,姜飞想弄清楚的就是现在所谓的枫叶设计到底还有多少东西。卫英览拥有枫叶设计的股份,是否起效果。
  姜飞没想到的是梦忆淇反应如此大,阿梅说了一个看法,枫叶设计是九品的杰作,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一个障眼法,阿梅的意思很清楚,是不是枫叶公司牵扯到九品原来的身份,甚至是拿来做钓卫家的诱饵。姜飞压根弄不清楚,只能把这件事摆在一旁,打电话向姜瓦登通报一声。
  姜瓦登在那头静静听完,抱怨说:“难道他们卫家是霸主,说一不二的顶尖人物?”
  姜飞没有制止姜瓦登的恶语攻击,在他看来,在适当的场合听凭姜瓦登发泄,有助于了解一些成年旧事,姜飞善意地向姜瓦登建议:“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我们并不清楚,我们是不是能找到枫叶设计原来的人或者股东,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瓦登仿佛就在等着姜飞的一问,毫不在意地告诉姜飞:“枫叶设计原来的核心人员并不是很多,在九品出事以后,已经有六个人失踪了,两名股东和四名员工,都是枫叶设计被分解以后出的事,但是因为没人报案,警方认为这些人是故意隐藏自己。现在能找到的人除了卫英览,就是一个叫大北的人,其余的员工都是招来的文员,没什么价值。”
  有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样,姜飞和虞孟力打听不到的消息,对于姜瓦登来说似乎就是小菜一碟;姜飞笑道:“你都到这一步了,何必和我说这些,其实我一直在想,你在外面随便找个有钱人不就可以完成收购?难道九品安排了继承人,只有我能说上话?”
  姜瓦登同样清楚灵马出版社的内幕,他与姜飞合作,更看重的是灵马的人脉,嘿嘿一笑说:“还真是的,九品留下来三个机器人,一个专门负责设计,一个储藏资料,还有一个负责记录核心人物的行踪。目前这三个机器人都在警方的手里,据说其中一个程序就是马丁教授编的。要不然我死皮赖脸地留在实验室做什么,姜总,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可是什么话都说了,就看你是不是相信我,要是找到这些资料,警方可是愿意出大钱的。”
  姜飞明白卫氏那时候为什么与姜瓦登合作了,在得知那台计算机消失后就没了兴趣,于是笑笑说:“我肯定相信你,不相信你,我和你合作做什么,不过这种寻宝的游戏不适合我们,梦忆淇已经开口了,我很为难。”
  姜瓦登知道梦忆淇的难缠,不屑地说:“就是这个女人逼得卫氏集团退出实验室的。姜总,你恐怕不知道吧,梦忆淇曾经是枫叶设计的资助人,当时枫叶设计刚开始的时候,梦忆淇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只是后来不断被九品稀释,最后变成百分之十几,她决定全部变现的时候,九品不同意,才改由卫英览持股,实际上卫英览什么都不知道。”
  姜飞相信姜瓦登的话,当时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九品的真实身份,但是绝不包括姜瓦登背后的人。只是这些人挑选的道路过于曲折,姜飞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叮嘱姜瓦登说:“老姜,你是知道我想法的,不管你们想折腾出一个什么来,我需要的是尽快赚钱,改变资金现状。”
  姜瓦登在心里摇头,姜飞出身贫困,所以价值观有问题,对钱看得过重,从入主这些公司以来,一直追求的就是赚钱,甚至允许阿梅炒股票,这本来就是一种短视,假如姜飞把眼光放长远点,靠着这几家公司能得到的更多。
  可惜姜飞把微林电气、卫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的橄榄枝全部换成了钱,对合作本身看得并不重,一年的时间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在关系上显得更为疏远,其实换一个角度就是一种失败。只是姜飞实实在在挣到了钱,姜瓦登来的时候姜飞又加了前提条件,姜瓦登明白自己不宜多说。
  姜瓦登主动改变了策略,提议道:“姜总,你要是对那三个机器人有兴趣,我可以申请一起去看看。”
  “不用了。”姜飞略微降低一点声音,自嘲道:“你应该清楚,说得漂亮一点,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考古学者,看了也是白看。像你这样的关系要慎用,关键的时候能起大作用,等后面我有需求的时候再和你说。”
  姜瓦登得意地说:“姜总,你放心,保管好用。”
  姜飞挂了电话,看阿梅表示都听见了,心里忽然牵挂起青瓷的那些东西,仿佛看到那个未曾见过的奇人在斟酌,叹道:“梦忆淇这么一来,后面卫英览就不会像原先那么好说话,……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阿梅轻轻靠在姜飞身侧,安慰道:“别这样,梦忆淇不就是一个女人,能猖獗到什么地步,有的事情不是她一人之力就可以力挽狂澜。我也是女人,懂得她的心思,你放心,有苔丝在,肯定会为你铲尽绊脚石。”
  连虎妞都听出了阿梅话里的意思,知道阿梅的心底已有了盘算,苔丝和姜飞订婚后,真的能对姜飞的事情袖手旁观?阿梅料定苔丝不会,苔丝只要出手,迟早会把布洛克卷进来,那可是能咬掉卫家的一只老虎。阿梅看见牛仔南露出暧昧的笑意,立即坐直身体,姜飞似乎毫无觉察说:“其实,我真不希望出现疼这样的局面,斗来斗去,影响挣钱啊。”
  “梦忆淇有想法,你也没办法。”虎妞微微叹了一口气,目视窗外的繁华街市,善解人意地说了一句;牛仔南笑了笑说:“姜总,一个实验室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梦忆淇急着赶过来摊牌,正说明她的心里没底,原先我们只是忽略了枫叶设计的内幕,现在有姜瓦登指路,我们下点功夫,说不定又是一条大鱼。”
  听着牛仔南的话,虎妞的手指尖轻微颤动,注视着窗外不回头;姜飞点头说:“你说得没错,我们要让对手在焦虑中一天天地熬着,每次新来的电子邮件都会让她神经紧张,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都会草木皆兵。”
  虎妞扑哧笑出声来,阿梅轻轻地拍了姜飞一巴掌:“你太坏了,可就是不懂女人,你要是能让梦忆淇变成这样,她就会缠着你不放。不为别的,就为了胜负。”
  不过阿梅晓得姜飞没说错,梦忆淇对于姜飞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对手,唯一的弱点就是太关注枫叶设计了;可是按照姜瓦登的说法,机器人在警方手中,梦忆淇又不能主动参与,惟一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反而姜飞只是要那个软件,收购公司也行,收购技术也行,万一找到马丁教授的程序那就是锦上添花,阿梅心想,但愿姜飞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