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反击
  汤容华又说,“陛下若是不信,嫔妾今日还见了一回,翠珍,你说,你今天是不是去了重华宫?”
  翠珍连磕了好几个头,“奴婢不敢说谎,就在几个时辰前,万才人还让奴婢送了一个布条到重华宫,奴婢不认字,只看见万才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写了两个字。后来,奴婢就去了重华宫,东西给到了佩秋姐姐的手上。”
  汤容华像是一惊,“肯定是万氏察觉到什么,才送东西去重华宫。陛下,您去问问御膳房的人,就能知道翠珍有没有去重华宫。要不然,万氏的尸体还在那里,只要派人去查看万氏的手指有没有伤害,就知道翠珍有没有说谎。”
  崔昭仪狠狠盯了眼周元宁,“陛下,如今证据确凿,您还要姑息太子吗?”
  皇帝端坐在殿中央,神色并未有多大的变化,似乎在他心里,今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些寻常事,如何能拂乱皇帝的心?
  皇帝问向周元宁,“宁儿,你可有话说?”
  周元宁道,“父皇,儿臣并未与万氏传递物件,也不知崔娘娘从哪里找来这些东西,污蔑儿臣?”
  崔昭仪怒气丛生,“殿下,不要血口喷人!您要说其他东西,还有可能是旁人伪造,这个九章龙纹佩,满宫里,除了陛下和您这个太子,还有谁敢用这个纹饰?您现在急着就要撇清自己,怕是晚了吧。”
  周元宁依旧淡然,“崔娘娘,这个九章龙纹佩,孤的确有一个,不过,孤的东西,都让司藏署的一一记录在册,东西虽多,孤还是记得,这东西还在库房里。”周元宁又对皇帝说,“父皇,儿臣想要传个女官,让他带着账册和真正的九章龙纹佩过来。”
  皇帝准许,周元宁低声吩咐佩秋,“你去库房看看,嬷嬷要是还没睡下,就让她来。若是睡了,就让维夏来吧。”
  佩秋心里没底,不说别的,单单是王景泽拿出来的九章龙纹佩,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若是她们真的从宫里偷出去玉佩,这还怎么说得清啊?不过,看着周元宁淡定的样子,她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柳良海手底下的小内监抬过一个小箱子,正是周元宁抄录的全卷《华严经》。
  柳良海拿了一本递到皇帝手里,皇帝才看了两页,就火气上涌,“哼,王景泽,你手里的信是哪来的?”
  周元宁离开京城这些日子,心性与之前大相径庭。再加上,她的身子比两年前弱些,手上的力气也弱了,十六岁的周元宁,写的字,是行云流水,铁画银钩。如今的字,却变得质朴,不再那样飞扬。
  王景泽的心都抖了一下,还是崔昭仪上前,“陛下,就算殿下现在的字与之前的不一样,那也不能说这信不是殿下写的吧。殿下是文武全才,再写以前的字迹,对殿下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周元宁道,“崔娘娘好一条舌头,儿臣都甘拜下风。”
  “臣妾不过是就事论事,殿下还不认错吗?”崔昭仪道。
  周元宁道,“崔娘娘似乎早就知道是孤了吧,东西准备的可真多啊。”
  周元宁不等崔昭仪说话,走至王景泽面前,“王大人,你今日来,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了吧。若这些东西真是孤的,你私相授受,帮着后妃传递东西,若你不是王家人,一死都不足以抵罪。”周元宁微微停顿,“若这些东西不是孤的,怕是王家都保不住你。”
  王景泽抖得更厉害了,他一狠心,“微臣已犯下大错,不敢再帮着您瞒着陛下。殿下您若是怪微臣,微臣甘愿领罚。”
  周元宁不再理会王景泽,拿起那封信,对皇帝说,“父皇,您细闻闻,这信纸上有什么味道?”
  皇帝拿过信,放至鼻底,只觉有一股清幽的茶香,这味道虽淡,皇帝依然能认出,“仙茗!”
  周元宁点点头,“不错,这宫里,有仙茗茶的地方,只有儿臣的重华宫,和崔昭仪的昭仪殿。”
  崔昭仪一急,“太子还要狡辩吗?这不是更能说明这是出自殿下的手笔!”
  周元宁道,“父皇再细闻闻,着上头可有其他的味道?”
  皇帝又闻了会,“似乎还有些脂粉味。”
  周元宁道,“这信在王大人这里,就说明信还没有送到你所说的万氏手里。若是信真的是孤写的,孤是男子,怎么会沾上脂粉味?”
  王景泽说不出话,只能低着头,保持着沉默。
  崔昭仪有些嘲讽,“太子那里,有几个红袖添香,能有什么稀奇的?”
  周元宁又说,“崔昭仪,儿臣宫里不过是些宫女,怎么会用得上金香?”
  金香一词一出,崔昭仪的身子也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金香,乃是前朝宣和贵妃研制,用料金贵,制备繁琐。此香娇贵,制好后,得以金箔为衣,才能保住香味。金香贵重,在后宫里,只有三品以上的宫嫔才能享用。如今的后宫,三品以上的妃子,只有崔昭仪一个。
  崔昭仪的心思转了好几圈,“陛下,可能是臣妾之前碰过,那上头才沾上了金香的味道。”
  周元宁一抬眉,“崔昭仪这话倒又些可信,不过这纸,又是怎么回事?”
  崔昭仪一下子没转过来,“纸?这纸怎么了?”
  周元宁道,“父皇,您看这纸,质硬,是熟宣,这上头还有珠光,是云母笺。”
  周元宁对崔昭仪说,“崔昭仪,您出生世家,云母笺适合用来做什么,您应该比儿臣更清楚。”
  熟宣在加工时,用明矾等涂过,比起生宣,质地更硬,吸水更弱。熟宣更适合绘工笔画。云母笺,更是熟宣中的佼佼者,宣纸上头加了一层细细的云母片,看上去有细碎的银光。
  周元宁又说,“儿臣听闻崔昭仪最擅画工笔花鸟图,也不知,昭仪的宫里用的是不是云母笺?”
  崔昭仪只觉得周元宁一步步把自己拖下水,可自己已骑虎难下,“您莫不是想说,这纸是从昭仪殿里出去的吧。笑话,这纸虽然是贡品,可也不是臣妾一宫里所有,再说难道殿下宫里就没有云母笺了吗?”
  崔昭仪越说越心虚,云母笺多为女子喜爱,而且,自己极擅工笔画,皇帝几乎把这笺都赏赐给了昭仪殿,也不知周元宁那里有没有这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