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他与光 第14节
  相册应该有一些年头了,很老式的相册,里面的照片大约七寸,一张一张放在薄薄的塑料里。
  里面的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很有青春蓬勃的意味,肢体亲密,关系匪浅。
  顾盼和应铮都见过死者,稍微细看便能看出来,里面的女子正是死者。
  这样的一本相册为什么被主人封存在了柜子里,照片中的男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暂时没有办法解决,相册连同项链一起被应铮收起。
  “有什么发现吗?”他一只手拿着这些物品,随意地开始逛起来这间屋子。
  他和顾盼差不多搜完了这一边,那边陈副队负责,现在顾盼又过去帮忙,不一会儿也就搜完了。
  搜完了小地方,再次以宏观的目光来看看,整体地环视这间屋子,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她这边的设计很奇怪,但是具体什么问题,还要看调查出来之后才能分析。”陈副队一点一点地看过去那张桌子,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嗯。钱皓怎么还没打过来电话?”应铮和陈副队也是同样的想法,在死者身份一系列信息还不知道的时候,很多其实异常的事情也根本看不到,更没有办法分析。
  稍微静下来,就想到还没有接到电话。
  刚刚让魏阳给钱皓打电话,问问死者身份确认了没有,现在还没有接到电话无外乎两种可能。
  一是死者身份还没有确认,二是魏阳或者钱皓工作没有做到位。
  如果二还可以慢慢教导,如果是一的话就很棘手了。
  “再等一会儿吧。”陈副队终于从那张桌子上离开,旁边的顾盼也正起身体。
  这张桌子真的太乱了,上面什么都有,仿佛就是那面的一个对照体,将主人所有懒惰、邋遢的一面小展现在这里。
  “我们下去吧。”应铮让两人先往出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三个人静立片刻,等有警察上来才离开了这间屋子。
  下面的事情是魏阳和马骏在做,但是关于这栋楼还没有好好逛过,三个人选择再看看这栋楼的基本构造。
  应铮走在最前面,下了天台之后,楼道里非常昏暗,一只小灯泡在发挥着照明的作用。但是因为能力实在有限,离得远了只能看清模糊的人影。
  这里的构造正如顾盼之前所想的,长长的一条走廊,两户人家相对,都紧紧闭着房门,过道十分狭窄,但是门口放着鞋柜、扫把、垃圾袋的人家非常多,使得整条路不仅看起来难走,实际也难走。
  每一层楼只有一间公共的卫生间和洗澡的。虽然盖起来了房子,其实生活条件和之前的棚户区基本是一样的。
  应铮往下走了一层,二楼、一楼的状况同三楼是一样的。
  出来楼道门,门口围着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但还有几小撮人在那里聊天往里瞅着,两个警察站在门口,守着警戒线。
  陈副队拿出手机打电话,不消两分钟,魏阳和马骏走了过来。
  “都差不多了吧?”
  “嗯,大致走了一遍。”魏阳点点头,陈副队点点头,马骏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回局里。顾盼,你今天可以先下班了。”天色早不知道已多昏暗,应铮思索了一下,让顾盼先回去。
  她毕竟是实习生,今天第一天上班,没有必要非要和他们一样熬一个通宵。
  “顾盼,你住在哪里?还是学校吗?”陈副队点点头,对这个决定很是赞许。
  对于实习生,大家一向比较宽融。就算是压榨劳动力,也不能第一天就把人吓着。
  “住学校……”顾盼点点头,选择了一个比较好回答的问题先回答,“我跟着回局里,现在还没有下班。”
  “应队给你下班了,你可以先回去。”见应铮并没有解释的意思,陈副队开始叨叨起来。应铮拔腿往外走,大家也都跟上。
  “钱皓到现在也没有打电话,死者身份肯定有问题,今天估计要通宵了。案子发生了,黄金时间就这么点时间,哪能现在回去睡觉。”
  陈副队说着还在叹气,“时间就是生命,这话在刑侦里可是至理名言。谁也说不准,就差那么一点点时间,挽救的就是一条生命。”
  他这么絮叨了几句,几个人就走到了巷口,马骏车已经开好了。
  顾盼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陈副队,她一向清冷,这个神色无比郑重,却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师父也是这么教导我的。搞刑侦一定要有初心。您这个时候不会睡觉,我又怎么会一个人回去休息。”
  陈副队「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敬色:“是我想错了。应队?”
  “都上车,回局里。”天色太黑,路口的路灯摇摇欲坠,应铮神色难辨,看不真切。
  但是他的话默认了陈副队,几个人麻利地上车,还是之前的座位。
  顾盼坐在副驾驶,后面三个人挤着。魏阳拿着手机一直在发消息,陈副队抽出时间给老婆打电话,应铮看着前面,目光时不时落在顾盼的身上。
  顾盼面对他不会有这么多话,难得听两句实话、肺腑之言,还需要靠着别人。
  晚上车少也不堵车,几个人很快就回到了局里。
  他们在外面忙,留着的人也不清闲,此刻会议室里,那三个人在等着他们,白板上密密麻麻画了一大片。
  “应队,陈副队。”听到动静,大家都站起来打招呼。
  “坐,谁说?怎么了?”应铮一进门又是脱下自己的外套,随手扔在了椅背上。
  “死者,女性,根据搜寻到的身份证件,姓名为田甜,今年30岁,清平县人。”
  应铮看着他们在白板上画的内容,点点头。
  “但是我们根据这个信息进行了深入调查,在内网进行了搜索,田甜在13年前报案过一次死亡申请,三天后取消。”
  “她在一年后和三年后分别拍摄了身份证照片,我们进行了对比,有些许不一样,不是太明显。”
  “但是小学入学照片和后来的身份证照片,差别稍微有点大。”
  “目前档案还没有调过来,调过来之后可能会更直观。”
  第16章 、念奴娇(8)
  赵瑾说完,刚进来的几人都保持沉默。
  无论是自杀、他杀,很少碰到案子连受害人身份都无法掌握。尤其是一个已经在城市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
  “档案什么时候是调过来?是关于田甜这个身份的全部档案吗?”应铮拿起笔,开始在白板上写今天得到的线索。
  “最早明天下午。”
  “关于田甜这个身份,基本信息,社会关系,谁说一下?”应铮写完,站着,准备随时补充。
  其余人中,陈副队和马骏在拿着本子记,赵瑾前面是笔记本,魏阳和周熙临拿的平板,顾盼默默拿出手机,调到备忘录。
  “田甜,女性,30岁,初中毕业后辍学开始外出打拼。20岁来到了华阳市,随后一直定居住在这里。之前都属于社会闲散人员,没有职业统计,三年前任弘达会所的经理,一直到死前。”说话的是钱皓,他看着自己平板上的信息,做了汇总,捡些重点讲。
  “弘达经理属于什么样的身份?”应铮笔尖停顿。
  一个「经理」的生活不应该如此窘迫。
  “信息网上录入的是经理,具体没有描述,这些信息需要明天询问之后才会知道。”钱皓在上面画了一个圈,随后划过这一页。
  “好,继续。”
  “社会关系复杂,目前排查不清楚。未婚未育,户口独自落在弘达会所。其父母三年前因病去世。”
  “这个时间和她入职弘达会所的时间一致吗?”
  “具体上,入职弘达会所,内网可查是7月26号,其父母申报死亡是4月16号。”钱皓来回划动寻找信息,其他人都是面色一凛。
  “父母死亡原因查了吗?”应铮在思维图上田甜的父母旁写了个「4.16」。
  “还没有。现在太晚了,我们跟地方要信息不是很方便。”钱皓面露难色,倒也不是别人不配合,而是在一个远超下班的时间里,所有的忙碌都是要大张旗鼓。
  就为了那么一张纸,电话要打七八个,层层地问下去。不仅效率慢,而且突发情况太多。
  有的档案处员工距离单位车程一到两个小时,有的请假不在跟前,有的家里就一个人看着孩子,脱身都很困难。
  而且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信息,各个部门分工合作,要知道什么信息就要去找什么部门,学习档案在教育局,户口在派出所,哪怕是派出所,查死亡记录和住宅变迁也得找不同的人。
  所以他和赵瑾都是按照信息的急迫度来去寻找,有些自我认为没有那么重要的消息就先放一放。等明天上班了,什么都会容易一些。
  而学生档案,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两张身份证照片的些微差别,也不会去调。
  应铮点点头,心里把这件事记下。他也不是真冷清冷性到现在就要信息,搅得别人都不得安生。
  “死者恋爱关系呢?”
  “有一个恋爱很多年的固定男友,人还没找到。”钱皓坐下,周熙临站起来,感到有些难以言说:“据说混迹夜场,找到人需要一点时间。”
  “两个人关系怎么样?”应铮在死者旁边写上男友。
  “这个目前并不确切,我们走访的时候只打听到有男友的事情。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需要进一步考证。”周熙临欲言又止。
  “社会关系还有什么?”大量信息冲击头脑,应铮感到抽丝剥茧的困难,讨厌吞吞吐吐。
  “但是……据说这个男友很花心,而且好赌,虽然是田甜的正牌男友,但是身边有很多人女人,而且从来不避讳这件事情。”周熙临一股脑都说出来,充满了个人色彩。
  “不避讳?”应铮放下笔。
  这个用词很微妙。
  “闲聊的时候,有人说看到过男友和别人逛街约会,大庭广众很亲密。而且两个人去了死者的工作地点。”周熙临不忿,魏阳站起来,示意他坐下。
  “不过这都是八卦,我们闲聊听到的,事实大家都不知道。”魏阳说完还是觉得不严谨,瞪了一眼周熙临,不知道该怎么找补。
  谁都知道应队最不喜欢有人说话吞吞吐吐,该说的线索就说,讲究高效率,但是最讨厌的就是没有核定的事实。
  而这种道听途说很有可能是谣言的消息就是一大忌。
  年轻人都比较有自己的观点,太容易感情用事。
  “坐下……”应铮沉着一张脸,对于周熙临的不专业难得没有说什么,“还有吗?”
  众人都摇摇头。
  “她没有闺蜜?”应铮看了看图,别的消息很多,但是人际关系网里。
  因为还没有开始询问,很多都是空白,就目前来看,死者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这种关系简单指的是和她关系亲密的人比较少。
  “暂时没有听说。”魏阳和周熙临同时摇头。
  “好,接下来说说现场的发现。”应铮目光扫过陈副队和顾盼,停留一瞬。
  顾盼虽然打开了手机备忘录,但是应铮目光瞥到她的时候,发现她都是在认真听,很少记录。
  她坐的很端正。手机随意放在桌子上,目光一直看着讲话的人,神情专注。
  这模样跟以前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