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带金手指 第388节
  他不知从哪里弄出的纸张和一小段炭笔在写写画画,边规划着新路线,边对左小麦念叨:
  “想必到了这时,对方已经猜到我们是从哪条路来的,那我们就不能再原路回去。他们多少人,我们才有几个人。对方哪怕只是派出一小撮人追击我们,也够我们喝一壶的。别看眼下被蛇群拖住了手脚,让我们顺利逃脱,那只是暂时的。”
  罗峻熙换位思考:对方损失越惨重,就会越想抓到他们。
  将他们交上去,这样才有可能脱罪,尤其是驻守粮仓的主将,想必现在恨不得扒他们皮、抽他们骨。
  左小麦很忧心:“二姐夫和六子哥还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那兽皮舆图在二姐夫身上。”
  “无妨,我看过几次,大致能记下来。”罗峻熙没说出口的是,那舆图已经没用了。
  舆图记录的是来时的路线,既然不打算再走回头路就没了参考性。
  另外,罗峻熙还有一件事没告诉媳妇,他隐藏在一号粮仓倒猛火油时,无意间听到一位小头头打着酒嗝,在对心腹手下劝诫,以他对敌军语言的一知半解,以及对方连说带训的动作看,这茫茫大山里,好似还有一小伙人在驻守看押俘虏。
  这个俘虏是指他们这一方的人了。
  且环境很恶劣,看押那活不好干,要在山上很遭罪。
  那个小头头和心腹手下谈的话正是,“你再不好好表现,就要给你调那里去啦。”
  罗峻熙就寻思话了,啥样的一群俘虏能让对方不舍得杀,要费劲巴力不嫌弃麻烦看守呢。
  那得是能威胁的,或是两军对战,适当的拎出一个杀了能灭对方士气的。再或是拿来到对方那里换自己战俘。
  能值得交换的,通常都是有身份的。
  罗峻熙手下的炭笔画的更快了,脑中回忆着大姐夫审讯到的那些内容,又回忆着在张大人那里看到的主战场作战路线,他想逆推一番。
  如若以白头山为一个圆,粮仓设在这里,主战场应会靠近山的哪一边,藏人的地点又在哪里。总之,他们不走正常人走的路,既然是绕着山,反正也要改变路线逃跑,能不能从山上过去。
  罗峻熙思考着这些事情,来缓解等不到杨满山和六子的焦躁不安。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洞里终于迎来了第二批人。
  为防止来的不是自己人,左小麦和罗峻熙还藏了起来。
  他俩藏的那地点啊,相信即便来了敌军也找不到。
  主要是不敢想象啊。
  罗峻熙爬出来时,腿都哆嗦了,走出老远还在用圆房的红布不停擦脸上的冷汗:“别告诉我那是啥,媳妇,别说。”
  多亏了天黑,哪哪都黑。
  要不然如若他能看得见,生命也许变得完全不同。
  就算他没敢去看见,他也被吓的不轻,因为对方惊喜的从背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而左小麦是一边搀着她男人的胳膊,一边回头对远处黑乎乎的庞然大物紧着点头道:“谢谢,谢谢收留了啊。你接着睡,接着……”
  第二批人有二十多位,其中有七人受了伤。
  这二十多人里没有杨满山等人。
  到了第三批,左小麦才见到她六子哥。
  六子却没和杨满山在一起,分帮了,他正被队伍里其他人搀着。
  问及杨满山呢,六子也很泄气,他腿受伤了,被杨满山推出去想拽都拽不住,“他调头去帮后面的人了。”
  杨满山看到潘副将在浴血奋战,一人挑着长枪与四人玩命厮杀,他跑到半路就将六子扔给其他受伤的队员,让这些受伤的手下赶紧先撤,然后调头去帮潘副将等人。
  当奄奄一息的潘副将,终于被杨满山救出时。
  潘副将趴在满山的背上,颤颤巍巍掏出那张刻满人名的兽皮,他一边吐着血一边虚弱地笑道:“该、该物归原主了,这次由你带回去。还有,小子,我才是正规的。”
  “老潘!”
  最后一批人伤势很重。
  杨满山背着受伤的曾大胆,终于在黎明到来前追赶上了自己的队员。
  第三百六十章 光辉岁月
  “妹子,你是女的,没我们有力气,还是让我来吧。”
  左小麦用布条缠紧棉手套,用牙系紧,这样能让她长时间握紧刀把不磨手。
  闻言,摇头拒绝道:
  “不要紧的,你们身上有伤,还是先将养着吧。”
  至少要先等到血凝住:“等我干不动再换人。”
  说完,左小麦继续在最前方带路。
  她需要不停砍断拦路的树枝。
  这里有好些大树随着生长连在一起,不砍断根本过不去。
  她男人罗峻熙是负责砍断挡路的荆棘。
  好些荆棘长的和人那么高,捎矮一些也有齐腰高。
  罗峻熙需要不停弯腰砍断。比起曾经帮他老丈人插秧可累多了。
  由此可见,他们这伙人在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
  脚下的路,属实是硬趟出来的。。
  为了甩掉身后的追兵,让那些人跟丢,让那些人意想不到他们这伙人去了哪里,眼下他们异常辛苦。
  如若单是环境恶劣还能克服。
  可是走着走着,到天光大亮时,队伍里已陆续又少了三个人。
  然后这一刻,除潘副将外,第四个伤者也终是没挺过去。
  “头儿,不用再坎树枝弄担架了,大旺闭眼了。”队伍里的石头哽咽道。
  杨满山编草绳的动作顿住。
  他没有回头,但后背僵住的姿势出卖了他的心情。
  这几个人早就被他喂过神仙水,草药膏也用上了,甚至还用了不少随身带的其他伤药,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奈何这四个人伤势过重,依旧停止了心跳。
  有被敌军砍掉一条腿失血过多死亡的。
  有被敌军的短刀捅到心口窝的。
  有被长枪扎穿了肚子的。
  有浑身上下中了七八支箭的,背回来那阵,其实就已经剩一口气吊着。
  “不算白背,没有白背他们回来,”曾大胆面色潮红,嘴唇发白,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也被伤的不轻。
  曾大胆为了安慰满山和大家别泄了气。
  他用以己度人的语气,笑的比哭还难看劝道:“落下个全尸不是吗,不会被鞭尸,还能被咱们兄弟挖坑下葬,那就能闭上眼。我,至少我在快没命那阵,盼的就是这些。我不想落在那些人手里。”
  之前,要不是有几条蛇与追兵缠斗到一起。
  后来要不是杨满山及时赶到打退了追兵,他可能早死过好几次了。
  “对!”
  石头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四处瞅了瞅,寻了一处他认为南北通风很向阳的位置开始挖坑。
  每一次给弟兄们选择安顿地点,都是由石头抉择。
  石头坚信,他选择的这些地点,明年春天花会开在这里。
  石头这一动,其他人包括瘸腿的六子全都默默跟了上去。
  他们用手中的刀、剑、协助走路的拐棍,你一捧土、他一捧土,还有人烧火化雪,用热水浇筑冻得梆硬的土地,用时不久就将第四个兄弟下葬。
  满山望着那个土堆,又想起倒在他怀里潘副将的话:“我是正规的……”
  算上潘副将,逝去的五位弟兄都是正规的。
  最开始上路那阵,杨满山受大姐夫过于优秀的影响,以及路上所见的影响,其实很瞧不上这些正规军。
  他打心眼里觉得,就你们这样的要算是正规,那难怪眼下会打仗。
  可是此刻,满山还是那句话,难怪你们是正规军,不辱这正规俩字。
  杨满山带领大家,向半路扔下的第四个兄弟行礼。
  “出发,不能再耽搁了。”
  满山的胳膊上系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是用血迹写下的潘副将的名讳。
  罗峻熙的胳膊上也有。
  临时提拔为领队的石头胳膊上也有。
  用这样的行为是想告诉那五位战死的兄弟,他们会一直与大家同在。
  大家会带着他们的名字,用着他们用过的武器,用他们剩下的箭羽,定会走过这片茫茫的白头山,走向战场,走到张大人面前复命。
  ……
  五天四夜。
  三十九位勇士,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之后五天四夜的日夜兼程。
  这段经历太过刻苦铭心。
  他们到了后来几日没吃的了,没吃的就只能靠打猎。
  每次打完猎,好些人会控制不住的,先双手合十向大山忏悔一番。
  细听就能听到他们在念叨着:“不该吃野鸡的,可我们实在是饿大劲儿了,但请相信,我们一定会能忍就忍,能少吃就少吃一口。”
  左小麦、罗峻熙、杨满山是无法知晓其余人对这座大山生灵的感谢之情。
  他们根本不知道,其余人曾在心里一千一万次的感谢过山里的各种野生动物。
  毕竟没人知晓左小麦的能耐,大家也就只能往天意上琢磨了。
  啥事儿就不能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