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天忏悔了吗 第15节
  因此这肃清侯府中男丁至今只有宋瑜一个,宋瑜夫妇俩也还未给老太太生下重孙,此前听小娘说一家人着急得不行,给宋瑜纳妾一事已经提上日程。
  宋奾点了头,又道:“祖母如今可是还在万佛寺中静养?身子是否康健?”
  “是,你祖母这一去就是半年,身子自然是好的。”
  话音落下,三人间好像也没了话可说,屋子一下静下来。
  宋奾还在揣摩着如何离开,宋恳开口道:“过几日便是长公主寿辰了吧?今年是长公主六十大寿,届时说不定皇上都会亲自到场,阿奾,你是长公主外孙媳妇,说话做事要谨慎些,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事就去寻你母亲。”
  长公主大寿,肃清侯府定在邀请之列,宋恳特地拿了这件事出来叮嘱可见那日隆重,怕也是她在长公主,在圣上面前出了什么差错,连累到侯府。
  宋奾再次乖巧应下,“是,阿奾知晓。”
  “今日何时回去?域川可来接你?”
  “小娘看着身体还未痊愈,我想多待几日,夫君与郡主都是知晓的。”
  宋恳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那便多留几日,你小娘也许久未见你了。”
  谭慧之听了这话转头看一眼宋恳,宋恳霎时淡下神色,道:“好了,回去吧。”
  “是。”
  上面坐的明明是她亲生父亲,可从头到尾他没问过一句自己,与他说起话来比与卫凌说话还让人不舒服,处处得端着小心,除了拘谨再无其他。
  宋奾没再多待,行了礼后转身离开。
  第17章 盛京还是扬州?
  回到栖院才发现小娘已经在厨房忙活了,一边的青姨道:“你娘亲好久没进过厨房了都,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非得要亲自动手,还不许别人帮忙。”
  宋奾看着小娘忙碌的身影,微微笑道:“那我得常回来看看才对。”
  其实哪里是她不想回来,反而是尤四娘不肯让她老是往娘家跑,说是婆母会不喜欢,每次回来都得念叨一堆。
  青姨听了这话叹道:“二娘是该常回来看看。”
  宋奾想起什么,拖着青姨离开厨房,“青姨,您别骗我,我娘到底怎么了?受个凉会咳得那样重?能瘦弱成这样?”
  方才不过那么一会,边做饭的小娘已经低低咳了两回,怎么看都不像是受凉。
  青姨犹豫起来,欲言又止。
  “青姨,我娘亲什么性子您知道的,她总是为我考虑,不让我担心,可你们这样瞒着我难道就不担心了吗?再不成我就去问周大夫。”
  宋奾态度坚定,青姨没多坚持:“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自上月起你娘亲总是咳嗽,周大夫来看过几回都看不出什么来,后来用了药,也不见好转。”
  “怎么会瞧不出来什么病?要不换个大夫试试。”
  “换过了,都说是身子虚,只嘱咐好好休息,按时服药。”青姨怕她忧心,又道:“二娘不用多想,大夫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无大碍的。”
  宋奾始终放心不下,叫来挽翠:“挽翠,你回房把银票拿过来。”
  “二娘,这......”
  “青姨,银子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娘亲该用药用药,吃的用的也不要省着,把身子养好才最重要。”宋奾叮嘱一番,“小娘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不知道。”
  宋奾抓起青姨的手,望着她,眼有些红:“只是青姨,小娘要是有什么事您千万不要瞒着我,可以随时派人到将军府寻我。”
  青姨欣慰道:“是,二娘有这份心你娘亲知道了定会十分开心的。”
  也许真如大夫说的,小娘并无大碍,可宋奾这一瞬突然慌乱了起来,一种恐惧萦绕心头却什么都抓不到,像掉落个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前面有什么不得而知。
  小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了,她怎么样都好,惟愿老天能多怜惜她一点,让她过得快乐些,起码没有病痛的折磨。
  厨房香味飘了出来,俩人往回走,青姨道:“你娘亲昨日还念叨你呢,眼看着冬日来临,她还打算给你做身衣裳,连布料都选好了。你呀,别看她刚刚问这么多,还一副不想你回来的模样,实则心里可高兴了。”
  “嗯,我知晓的。”宋奾又怎么会不知道。
  “阿青,快来,帮我端出去。”尤四娘已看到了俩人,“阿奾去坐着,咱们开饭。”
  翡翠鱼丁、红烧狮子头、佛手芽姜......都是她爱吃的扬州菜。
  饭桌上尤四娘不断给她夹菜,小碗堆成了个小山丘,宋奾哑然失笑:“娘,我哪吃得了这么多。”
  “娘好不容易做的,吃不下也得吃了。”尤四娘又给她夹了个狮子头,“你外祖母做的狮子头那才叫一绝,我一回五六个都能吃下,你这算什么。”
  宋奾吃到最后,肚子直大了一圈。
  母女俩十分愉快地用了顿饭,尤四年厨艺自然不在话下,而绣艺就比不过宋奾了。
  这会儿用完饭,尤四娘拉着宋奾在榻上坐下,让青姨将家伙事都搬了出来。
  宋奾无奈道:“娘,我有衣裳,您不用给我做。”
  “娘亲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女儿做身衣裳都不许了?”尤四娘接过针线,随后想到什么,看了宋奾两眼,装作不经意道:“不给你做也成,你什么时候给娘亲生个外孙,娘自然不操心你了,给我外孙做去。”
  宋奾动作一下僵住,不知该如何接话。
  小娘与别人不同,也许父亲想要个外孙是为了巩固两家关系,端容郡主想要孙子是为卫家着想,可娘亲若是想要外孙,只会是为了她,为了她能在将军府过得更好。
  可惜她这一次她要让母亲失望了。
  尤四娘见她默默梳理着手里的线,明白她不愿意说这些,便没再继续这话头,问:“卫凌如今在做什么?”
  “大理寺事情多,他经常忙得见不着人。”
  这事尤四娘是知晓的,“忙些也没什么,不过你记着多关心关心,夫妻之间总是要相互扶持的,一盏灯一份饭都是一份情。”
  宋奾从来没有与小娘说过她与卫凌的关系,在她看来俩人就是正常的夫妻关系,故而此刻只能乖乖应下。
  “端容郡主待你可好?”
  “好。”
  “夫人要给你大哥纳妾这事你知道了吧?姜氏进门两年无所出,你祖母他们已是着急得不行。”尤四娘话中有话,怕宋奾不懂,还是直问道:“端容郡主那边可有说你什么?”
  “......没有。”
  尤四娘显然不信,抢过她手里越理越乱的线,“哪家婆母会忍得了儿媳不生孩子,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可日子终究是两口子过,若是卫凌不同意那你婆母也就没法子,你老实与娘亲说,卫凌是怎么个态度?”
  卫凌是什么态度?宋奾隐隐记得他是说不要理会端容郡主说的话,可他始终也没表明他什么立场,更别提什么承诺。
  至于秦奕娴,她看不懂卫凌对她只是妹妹的呵护还是有别的什么,不过按着他的性子,总归没有不喜。
  “我没问过。”宋奾干巴巴答了一句。
  “当初得了这门婚事我就不大愿意,怕你在那边吃苦,人人都以为高嫁是天大的运气,可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最是卑微。”尤四娘道:“不过都过了三年,要不是有卫凌护着,按端容郡主那性子怕是早就容不下你了。”
  “既然这样就好好过日子,孩子总会有的,你也别因为这些事就和他生分了去,知道没?”
  宋奾没应,朝她看去,“娘,当初跟着父亲到盛京来,你可开心?”
  尤四娘直接怔住,这是第 一回有人问她,到盛京来,开心吗?
  过了好一会尤四娘才说:“那时候是开心的,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未来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一生都是享不完的福。”
  到了盛京才知他原本就有美满家庭,她不过是人家一个妾。可是那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宋奾,扬州据盛京相隔千里,她早已回不去。
  “那如今呢?”
  尤四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现在自然也是开心的,娘亲有了阿奾啊,娘亲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阿奾将来过得好,无忧无虑的。”
  “那......”宋奾鼓起了些勇气,“那若是阿奾不能实现娘亲的愿望呢?”
  尤四娘又是一怔,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宋奾立即笑了,“我说笑呢,女儿会让娘亲如愿的。”
  “你这孩子。”尤四娘虚惊一场般呼口气,“你不是娘亲,卫凌也比你父亲好多了,将军府与咱们府都在这盛京城里,就算端容郡主再怎么强势也不敢怎么欺负你去,日子就好好过下去,不要胡思乱想,知道没?”
  “知道啦。”宋奾绕过去,挽着尤四娘胳膊,“娘,你想不想回扬州去?”
  “自然想了,娘亲还想着什么时候跟你父亲说一声,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呢。”尤四娘憧憬着,“都快二十年了,也不知阿爹阿娘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扬州还是不是那个扬州。”
  尤四娘恍然间想到什么,问青姨:“阿青,今年的信是不是还没来呢?”
  “是呢,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竟迟了一个月。”
  “是啊,怎么回事,明日去封信看看。”尤四娘有些担忧,吩咐青姨,说完又牵过宋奾的手,“我们阿奾还没去过扬州呢,真不知什么时候咱们母女俩能回去一趟。”
  宋奾低笑:“这还不容易,左右半个多月的路程,来回一趟不算难事。”
  “你在这用嘴说自然容易了。”尤四娘回她一句。
  宋奾直起身子来,望着她认真道:“娘,我问您,要是给你个机会离开父亲,离开盛京,回到扬州去,您愿不愿意?”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那是她心底一直的期盼。
  只是人活着又怎么只能为自己思考,她牵挂的女儿还在这里,她又能去哪?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尤四娘淡淡道:“阿奾在哪,娘亲就在哪。”
  宋奾一直看着她,没遗漏她眼底的每一瞬变化,从惊讶到欣喜再到黯然失色,无一不透露出她的想法。
  自己如果要离开将军府,那小娘不会好过,父亲与谭慧之头一个就会安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在她头上。
  之前她从未想过离开盛京,不过现在看来,带着小娘回扬州去也不是不可以。
  小娘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如今还疾病缠身,再待下去只是煎熬。
  宋奾默默下了决定,既如此,那就与娘亲离开吧,她也想去扬州看看,看看娘亲长大的地方,看看她惦念的地方。
  第18章 牵手牵上瘾了?
  长公主生辰迫近,宋奾只在肃清侯府待了三日,临走前照例到四梅院道别,大嫂姜氏正在屋里伺候。
  谭慧之饮着茶,待宋奾说完抬头觑了一眼,道:“卫家郎君可来接你?”
  宋奾摇头。
  “你回娘家三天,夫家不闻不问,外人看来算什么?我们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谭慧之终于找到地方发作,“你要时刻记着,你是肃清侯府的女儿,你做了什么外人指摘的都是肃清侯府。”
  “往后若是无事便不要单独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将军府受了什么委屈回家来躲着哭。”
  谭慧之说话十分不客气,宋奾默默应下,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刻与她发生冲突,忍一忍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