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只是……自由惯了，被控制的感觉太强烈，就会觉得有点辛苦。
  “你可以想回学校就回学校，想回家就回家。有事情就在学校，想我了就回家。”陆老板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不用特别跟我报备，也不用管我的行程。”
  时冉：“……陆黎……”
  “嗯，就让我自己抱着孤单一个人睡吧。”
  “喂！”时冉本来以为自己冲动的行为让陆黎受伤了，甚至陆老板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她都跟着难过了，结果一眼瞥到陆黎嘴边在忍着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看到媳妇真的要生气，陆黎赶紧投降，伸手去搂时冉：“以后你不想做的时候，就告诉我，我保证都不会勉强你，至少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时冉脸涨得通红：“你怎么知道是因为这个……？”
  “早上结束以后，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某个人那副‘你终于放过我了’的表情，还真是很伤人啊。”陆黎轻飘飘地斜了她一眼，“我早就说过的，那五年的债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松的还掉？”
  “时冉，以后你还要忍受很多很多年，除非我因为纵欲过度而早死。”
  时冉抚着额头：“陆老板，我想采访你一下，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你从一个那么绅士的男人，变成了这种下流话随口都能说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忍了很久，而你又……太好吃了？”
  时冉：“……”
  “但是你刚才说过，要说话算话。”时冉抗争。
  “说了什么？”陆黎一脸困惑。
  “说了不要的话就不会非要……”时冉脸热到不行，“……反正就是你以后会很节制的话。”
  “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不记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陆老板躲过时冉发射的普攻，往操场中间快步走过去，又在时冉追上来的时候，轻轻一拉，把她带进怀里。
  两个人因为惯性坐在草坪上，陆老板温柔地环着她：“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搞不好会比在时家的时候更辛苦。”
  “为什么？”时冉侧过头去看他。
  “占有欲能让人变得疯狂。”
  “得不到的时候，很容易控制自己。就算想象很美好，那毕竟不如亲手触摸到。”陆黎仰头看着天空，下巴担在她头顶，“得到了就……很难再把持得住。”
  时冉低下头，没说话。
  “而且，失控的人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毕竟我这么专一，只要是想要的时候，应该都能得到夫人你的支持才对。”
  时冉：“所以……”
  “我们有这样的默契，就很好。”
  ……
  程慧慧很方，九点下课的郑咏雪，十二点才回来，还抱着一束花，脸红心跳地告诉她“我恋爱了”。
  十一点出去的时冉，半夜三点多才鬼鬼祟祟地推开门进来，要不是郑咏雪生日，大家从零点开始闹腾，一定会被时冉吓一跳。
  “你出去的时候还扎了马尾，怎么回来的时候就披肩散发的？”程慧慧好奇。
  时冉：“……”
  默默关上门，时冉回头，坐到郑咏雪对面，拿起一瓶果汁，一边喝起来掩饰说谎的羞怯，一边故作淡定地：“外面太冷了，和陆黎坐在操场上聊天来的。”
  “真有情趣。”
  一句话说得时冉饮料差点喷出来。
  “那什么，我去洗澡了，明天上午上完课，我们就去饭店和其他人会合。”
  拎着东西，一溜烟儿跑进浴室，时冉开大花洒，才轻轻舒出一口气。
  为什么她在陆黎身上完全讨不到一点便宜……！
  跑出来这一次本来以为能让陆老板反思反思，结果还被开发了新鲜的方式……时冉抱着自己，在陆老板面前，她真是……弱小无助又可怜。
  因为气愤，从到了宿舍开始，到第二天上午的实验完成，时冉都没有给陆黎发任何消息，而陆老板这一次，竟然也没有联系她。
  因为一上午的精力都投入进实验里，时冉没想那么多，等到中午群里发消息让大家一起到学校门口会合的时候，时冉才背起双肩背，走到实验室门口，看到手机上安安静静地只有几条群聊。
  正想着给陆老板打个电话询问情况，就瞧见许久不见的詹烟烟从对面的实验室走了过来。时冉看到她手背后，觉得有点不妙，刚往旁边躲了躲，詹烟烟已经远远地跟她说话：“时冉，你结婚了？真是恭喜你……”
  说着，就快速朝她走过来。
  两个实验室中间不过三米宽的通道，看清詹烟烟手上拿着的浓硫酸标签的瓶子，时冉侧身想躲开的时候，已经被人捞进怀里，陆黎一脚踹在詹烟烟手上，浓硫酸的瓶子掉在地上，滚出好远。
  詹烟烟跌坐在地上，吃痛地捂着手。
  “詹烟烟？”陆黎确定了是这个人以后，眼神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时冉有没有受伤，确定没事以后，还是脸色一黑，看着蓝尚，“报警。”
  詹烟烟一下子就蒙了。
  实验室门口是有监控的，这件事她知道，她也不是预先想好要做这件事的，是吴彻最近一直不理她，又刚好看到时冉落单，瞧着她低头看手机脸上带着笑容的样子，一时气愤，但……
  詹烟烟爬到陆黎脚边：“我没有把她怎么样，她都没有受伤的。”
  陆黎出现，踢了她的时候，詹烟烟自己才清醒过来，然后吓了自己一跳，后怕过后，她以为陆黎和时冉不会跟她计较。
  陆黎是那么成功又有钱的人，而她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干嘛要跟她计较呢。
  “求求你，我不想被学校开除，求求你别报警……”
  陆黎哪里理她：“现在报警是为你好，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恶毒，纵容到你毕业，不一定要给别人带来什么磨难。”
  蓝尚带电话找来警察，又去学校调监控。
  时冉像被拎小鸡一样拎到车子里，陆老板再次非常细心地检查以后，黑着一张脸坐在她旁边。
  时冉托着下巴：“我真的好像小说里那种白莲花女主角啊，就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被男主角盯上，用力宠爱，还有好多恶毒女配跑过来要……”
  “很开心？”陆黎冷着脸。
  时冉怔了怔，深呼吸一口气：“唔……对于陆老板的出现很开心。”
  “以及，非常感谢陆老板及时出现，救我这个小白花女主于危难之中，他日我若成长成霸王花，一定来还您的恩情。”
  “你真是……气死我。”
  当天的一切都很顺利，看得出来，蓝尚和郑咏雪的关系有更进一步。等到晚上大家到ktv又喝了点酒，随便唱唱歌放松心情，蓝尚干脆表了白。
  一整天结束以后，时冉跟着陆黎回到车里，陆老板滴酒没沾，时冉倒因为开心而喝了不少。
  为了避免坐在副驾被动手动脚，时冉去后排躺着。刚躺好，头就被一个盒子硌到，抹黑把东西拿起来一看，署名还是她的。
  时冉打开，只有一沓子信掉在她身上。
  会写信的人……
  从后视镜看过去，陆老板的脸色果然很难看。大约早就知道？并且这一天都在气着，只是朋友生日给足面子所以白天才没有表现出来？
  时冉把那些信全都装进盒子里，在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打开窗户，全都丢了进去。喝得晕晕乎乎，也没太注意从她丢完那些信以后，陆老板的车速就一直在猛飚。
  后来，大概就是……
  陆老板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喊蓝尚搞来了很多种让时冉尝味道。根据时冉的喜好屯了很多以后，陆老板觉得那段时间的生活都非常幸福美好。
  第42章
  父亲是整个村子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第一个研究生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博士。
  起初父亲拿到博士学位的时候，陆黎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 成为一个特别的存在。
  但父亲并没有走向其他人以为的那条康庄大道，而是因为和那些环境格格不入, 还是回到了小乡村。
  因为性格古怪，跟周围其他人的关系都不好, 时间久了，那些大人的孩子也都不愿意再和他一起玩。
  确认这件事情以后，陆黎就告诉自己, 是他本身性格孤僻, 不喜欢和其他任何人玩，所以才没有朋友。
  这样想着，时间长了, 陆黎自己也就相信了。
  父亲的职业很神秘, 其他大人都带着点讽刺的语气说他是国家的栋梁，是济世救人，是要干出一番大事的。
  只有陆黎自己知道，不管是不是大事, 家里是真的没有钱。
  母亲因为父亲对待赚钱的态度太过消极, 经常很凶悍地吵架，吵完又会脆弱地哭泣。
  每次在房间里写着作业, 听到母亲和父亲起争执，母亲在苦恼，在乞求, 而听不到任何父亲的声音，甚至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陆黎都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婚姻”和“家庭”的存在。
  女人不和男人在一起，女人也可以生存的很好，还不用把一辈子都荒废，全用来照顾不懂事的孩子和长不大的男人。
  男人也不要和女人结婚，不会害别人委屈哭泣，也不会失去自由。
  每一次他们争吵到宣布不吃晚饭，甚至分别睡在楼上楼下的时候，陆黎就会从零钱罐里拿出五毛钱，去村口的包子铺买一个包子，吃完再回家。
  父亲和母亲都没有错，他们只是不合适一起生活。
  ……
  母亲一边带他一边打零工，家里还算可以维持，等到他开始上小学，情况就非常艰难了。
  陆黎从来没想要读到博士，但是他知道，读书很重要，为了不辍学，他找到了自己的赚钱方式。
  写得一手很好看又工整的字，学习成绩也很优异，被老师频繁夸奖，就可以建立一点好学生的威信，替别人写作业可以赚几毛钱，写得又快又好，就可以多赚几份。
  有的同学想用好看的课堂笔记糊弄家长，他也能帮忙，后来还学会了好几个“大户”的字迹。
  陆黎知道自己从小就想得很多，要琢磨每一分钱都怎样花，要思考哪些机会可以赚来下一个学年的学杂费，然后陆黎发现，即便他没像母亲一样逼迫父亲去工作，而是自己努力养活自己，父亲也不同意。
  誊写的笔记，被父亲知道是要拿去卖的，就会被撕个粉碎。
  在菜市场稍微学着旁边的奶奶还了价，就被面红耳赤的父亲当众吼着为那几分钱不要脸面。
  可是他们都知道，就算是那么细小的零钱，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都很重要。
  好在，面对面前这个郁郁不得志的博士父亲，陆黎已经学会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被撕掉的笔记可以再去写，被强迫原价买来的菜，他可以等父亲走了，再去商量。
  他想活着，想上学，想离开。
  小学要上六年，初中加上高中还有六年，在陆黎以为未来依然要更加艰难度过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
  妈妈说，她是个孕妇。
  陆黎只是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就没再看。
  他家很穷了，现在要养活另外两个人，不知道是他们更加不幸一点，还是那个孕妇和没出生的孩子更倒霉。
  每天母亲去打工，父亲去实验室以后，陆黎到客厅阳光充足的桌子上写作业，起初他没太注意林云芝，是林云芝拎着个袋子，坐在他旁边织毛衣，陆黎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