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是屹川王吧。
  曲婉婉抽搐一下,心知一切已成定局,过多的挣扎也无用了,语气软弱无力道:是。
  你刚刚讲你是被迫的?
  曲婉婉终是良心发现,不肯继续污蔑:不,不是。
  必须是!
  曲婉婉用不解和震惊的目光看向卫燕思:为何?
  不该问的别问,按朕说的做,便有一线生机,难不成你还指望朕也放过屹川王?
  曲婉婉瑟缩一下:您会处置屹川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今天早点更~
  第97章
  你在替他求情?
  曲婉婉:不不敢。
  卫燕思嘲讽道:朕真搞不明白你, 说你无情无义吧,你不肯污蔑他。说你有情有义吧,你又不敢替他求情。真矛盾。
  嫔妾深知罪孽深重,只求能护住家中可怜的母亲。
  还挺孝顺。
  卫燕思突然变了脸, 眉眼温和的舒展开, 谦谦有礼的弯下腰, 扶她站直,再把灯笼递进她手中, 温柔道:灯笼你拿着,天黑, 小心路滑。
  谢万岁。
  卫燕思又摘下披风,裹住曲婉婉发抖的身子:来人啊, 传步辇过来, 护送婉贵人回去。
  曲婉婉像一只牵线木偶, 由着她摆布, 临走前回眸不知再想什么, 偷偷转过脖子瞧她,顿时感觉如坠冰窖, 周遭弥漫着刺骨的寒冷。
  安置好曲婉婉,卫燕思归心似箭, 乘龙撵回到养心殿。
  下辇时, 她格外积极, 破天荒的没让易东坡和春来搀扶, 并且嫌他俩挡路,要求他俩有多远离多远。
  她沿着抄手游廊,穿过花园,轻车熟路的直达寝殿, 急慌慌的像火烧屁股一般,幸而在推门之前稳住了。
  殿内熄了蜡烛,漆黑一片,仅有三两月光透过窗纱照耀在床头,朦朦胧胧,仿佛蒙了层纱。
  卫燕思的脚步从没这样轻缓过,似乎怕惊碎一件世间最精致、脆弱的奇珍异宝。
  阿思。床帘子里头传出一声低软,略带沙哑。
  二更天了,你怎么还不睡?
  床帘自里头掀开,显出曲今影清丽的面庞,存有几分的娇艳,似火红花朵于夏日清晨盛开。
  担心你,睡不着。
  卫燕思旋身坐在床沿边,兀自俯身脱鞋。
  曲今影自觉道:臣妾来吧。
  卫燕思挑高一边眉毛,取笑道:爱妃真乖,不过朕不敢,怕又惹你不高兴了。
  上回你口无遮拦,难道我不该生气?
  卫燕思赶忙赔礼,态度诚恳,姿态卑微,毫无一代帝王的架子。
  曲今影微扬起下巴,环抱双臂,明摆着拒绝合作。
  卫燕思只好在道歉的基础上,求饶加卖萌。她的眼睛本就又大又圆,洇上点水光甭提多楚楚可怜了。
  曲今影招架不住,硬起的心肠软成一汪春水。
  无法继续板着面孔,笑得花枝乱颤,腰肢一软,歪倒进卫燕思怀里,拿卫燕思的腿当枕头。
  一头墨发轻柔的散开,折射着银白的月华,犹如神话传说中的漫漫银河。
  卫燕思爱不释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
  你的披风呢?曲今影惬意的翻个身,仰面躺好,目光黏着她。
  借给你妹妹了。
  曲今影皱了下鼻子,像只小狗,闻见不同寻常的味道,静待她的下文。
  卫燕思嘴边有狡猾的笑,存心要惹她吃醋,故意住嘴,拿手捏住她耳垂。没得意多久呢,手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爱妃,你老爱欺负朕。卫燕朝痛处吹了两口气,你伤及龙体,是大罪。
  你再罗嗦,我又要咬你了。
  好一只母老虎。卫燕思招惹会吃亏,拱拱手,求放过。
  今夜她动.情,犬齿充血,发胀的难受,照着习惯,咬住曲今影的后颈。
  不料曲今影一反常态,在她身下拼命抵抗,抱住她脑袋,张口就啃住她的脸。
  啃完一口啃两口,啃完两口啃三口,没完没了,疼得她嗷嗷叫,到现在脸还疼。
  她打死也不愿再遭一回这种罪。
  好爱妃,我们约法三章,以后我们困觉,你不准咬朕,只准朕咬你。
  绝对是霸王条款,曲今影坚决不从,气咻咻的下床,点了支蜡烛来,要好好论个理,求个公平。
  烛光跳跃着,照清了卫燕思脸上的牙印。
  曲今影惊呼出声,凑上去细细观赏自个儿的杰作。
  我咬的这般狠吗?
  不然呢?还有谁吃了豹子胆,敢伤及龙体。
  曲今影理亏,改走体贴路线:寝殿内可有外敷的药,你这样子明早如何上朝?
  大不了朕告诉文武百官是你咬的呗,他们要是责备你,朕替你挡住他们的唇枪舌剑。
  去!曲今影满脸的嗔怪,真要让文武百官晓得了,肯定写奏章骂她恃宠而骄,继而延伸出妖妃祸国的胡言来。
  要搁在以前,万事有她爹挡着,她自不会忧心半分。
  今时不同往日,她有任何一点错处,言官都能骂到她爹头上,强加罪责。
  墙倒众人推,人心本凉薄。
  一念起她爹,她就心如刀割,没有陪卫燕思玩闹的心思了。
  自顾自的在寝殿内转上一圈,翻出抽屉里的药膏,拔开塞子,放到鼻息下闻了闻:这药能去瘀消肿,我小的时候,娘亲教我习武,有磕着碰着的地方,用它保准好使。
  卫燕思不关心殿内有多少瓶瓶罐罐,仅享受曲今影对她的呵护,其指尖蘸着一小块药膏,慢悠悠的在脸颊上搽匀,触感清凉。薄荷的香味,和药膏的草药香气,纠缠在空气中。
  卫燕思四肢百骸舒畅开来,歪头倒进枕头去梦周公。
  曲今影缠着她,求她别睡,起来讲讲斗篷的归属问题,凭甚拿去讨曲婉婉的欢心。
  卫燕思忙了一天,先是夜宴大醉,再是一夜春宵,最后是御花园捉奸。人生最刺激的三大事全赶在一起了。贼磨人。
  她的体力彻底耗光,一缩进有曲今影的温柔乡,眼皮就跟压了石头似的,足有千斤重。
  迷迷糊糊之际,她梦呓着保证:朕有办法救勇毅侯出来,你放心。
  曲今影心尖一软,纵有怨气也消下去了,替她盖好被子,爬上床,在她身边重新安睡。
  连日来,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她爹入狱,她求情不得,反倒跟卫燕思大吵一架。管束起家里的大小事宜,尤为力不从心。一切全乱了套。
  此刻她方才明白,原来她的安心所,是卫燕思。
  只要有卫燕思陪着,她无论做什么,心皆有归处。
  她许久没睡过好觉了,睡得很沉,还做了美梦。
  梦里是个晴朗的天。碧蓝的天空,雪白的云。她的父亲和娘亲,手牵着手站在书房的窗户外,笑望着练字的她,以及趴在书案上打瞌睡的哥哥。
  自打娘亲离世,她就陷入了无限自责中,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娘亲。偶尔也会想,是不是自己不够乖?不够懂事?她想不出答案,渐渐的,怪罪起父亲,怪他接连纳妾,甚至宠妾灭妻,以致母亲含恨委屈。
  可母亲的离世,真的是因为这些吗?她是个奇女子,出生将门,生性不拘小节,同男子一样浴血沙场,才不会同后宅的女人拈酸吃醋。
  她爹说,娘亲的早逝,是早年战场上留下的旧疾复发了。
  她不肯信。
  一头钻进死胡同,固执的怨恨她爹,对他冷漠,与他疏远。
  他爹不计较,笑着道:等你长大了,会原谅爹爹的。
  自豫州回到雁京那天,她看着父亲头发花白了许多,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立在府门前,仿佛一夜间已入古稀。
  此番情景,她原谅了一切。
  何必执着于过往呢。
  她要救她爹出来,不惜任何代价。
  一睁眼,已是天光大亮。透着半开的窗户往外瞧,天空碧蓝,云朵雪白,和梦里一模一样。
  曲今影两边唇角往上提,不忍打扰卫燕思,去了外间,由宫女伺候着洗漱梳头,又换上一身漂亮的新衣裳,寻思着中午向卫燕思讨个恩典,好去大理寺狱探望父亲
  突然感觉哪里不对?
  她环顾起四周:时辰不早了,为何无人唤万岁起榻?
  每日的早朝在卯时,养心殿内理当有不少奴才忙碌才对,却静悄悄的,静到几乎诡异。
  易总管呢?春来呢?曲今影沉下声问宫女。
  回泠妃娘娘的话,他们天不亮就被叫去了皇极殿,另外,太上皇派人传令,今日早朝免了。
  曲今影心脏重重一跳:风禾呢,他可有来过?
  宫女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懵懂的答:没有,奴婢也奇怪呢,平日奴婢来为万岁梳头,茶房水房膳房的奴才,早忙的热火朝天了。风禾大人也会领着御前侍卫布置好龙辇,今早愣是一个人影儿都没瞧见。
  不好!曲今影奔出外殿,匆匆跑向前院,路上如小宫女所讲,真一个人没有。
  她有些浑噩,以为自己仍在梦里,狠心掐住手臂,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不是梦!
  曲今影加快脚下的速度,跑至养心殿的大门处。
  大门紧闭,守门的侍卫不知所踪,她吩咐一道跟来的小宫女,与她合力抬下笨重的门栓,发现大门从外头锁上了。
  她奋力推门,门锁哗啦啦乱响,钻进耳朵,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外头出事了?
  小宫女经不住这等场面,哭哭啼啼的摇头。
  曲今影率先想到的是有人谋逆,囚禁卫燕思逼宫。
  稍一琢磨,疑惑逼宫太悄无声息了,不合情理。
  联想小宫女刚才的一番话
  难道是太上皇软禁了卫燕思?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第98章
  会吗?太上皇可是天底下最骄纵、最宠爱卫燕思的人啊。
  曲今影转念, 自古无情帝王家。为了权位,儿女可以弑父弑母,父母亦可对儿女痛下杀手。
  万事无绝对。
  曲今影一颗心沉到谷底,万分疼惜起卫燕思?
  她不做无用的挣扎, 恢复端方的仪态, 回到寝殿, 打定主意陪着卫燕思,不论寒来暑往, 不论天堂地狱。
  卫燕思就坐在寝殿门槛上,披着被子缩成一团, 见她回来,笑吟吟道:真安静啊, 许久没如此安静过了。
  曲今影将一个轻柔的吻, 印在卫燕思的眼角:天凉, 咱们回殿吧, 我陪你多睡一会儿。
  朕睡得太饱, 再睡会头疼。
  你饿不饿,我去备早膳。
  朕想让你陪着。
  好, 臣妾陪着你。
  平日一下榻,卫燕思就能看见易东坡和春来两张谄媚的笑脸, 殷勤的伺候她穿龙靴、穿龙袍。忙前忙后, 活力四射。
  今晨反到四周静悄悄, 她不适应, 光脚到窗边探看,院子里亦是空无一人。
  满院的奴才哪去了?人间蒸发了不成。忽见曲今影慌张的跑向前头院子,专司梳头的宫女则哭哭啼啼追在后头。
  她当即福至心灵,裹上被子, 坐到门槛处等她们二人回来。
  恐是太上皇的命令。曲今影并不避讳这一猜想,陪着卫燕思进殿,绕进屏风,帮她穿好衣裳。
  屹川王到底是父皇的长子,他在父皇心中定是有些分量。
  他与后妃有染,你足可以治他死罪,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太上皇不会不管。
  卫燕思牵着曲今影的手,走出屏风,见小宫女在西梢间准备早膳,同往常一样,共十一品菜肴。
  事情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你看,全是朕平日爱吃的,父皇没苛责我朕。备有美味佳肴,又特地留下一宫女伺候朕。
  曲今影听不出卫燕思是在讲实话,还是故意宽她的心,齐齐落坐后,命小宫女退下去。
  殿内只余她们二人。
  曲今影舀上一碗清粥,搁在卫燕思手边:你有何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倒是个乐天派。
  朕这叫听天由命。
  曲今影本别无所求,只愿心爱的人平安喜乐,若卫燕思真未放此事心上,她当真能开怀许多。
  反正等太上皇的气头一过,自会放了卫燕思。
  实际上,卫燕思并不这么以为,人心难测,太上皇虽退位,但却是王朝实际的掌权者,他要保屹川王的命,有很多种方式,不至于软禁她。
  除非太上皇有更多的东西要掩盖。
  是什么呢?
  卫燕思喝了口粥,嘴里喃喃自语的分析。
  万岁!小宫女去而复返,咋咋呼呼道,太后带人来了,气得不轻皇极殿派来的侍卫拦在门前阻止您且去看看吧。
  卫燕思不等她说完,推开碗筷拔腿而去,一赶到前院,就听红墙外隐约有兵刃破风的响声。
  难道你们要谋反!哀家的皇儿是大雁朝的天子,你们困她在养心殿,是何居心!
  卫燕思能听出是太后在说话,估摸她一收到消息,就立刻带着人来了。
  太后息怒,是太上皇下令。太上皇最疼爱万岁,特地派老奴前来,请万岁前往皇极殿问话,去去就回,您不必担心。
  回答的声音偏细却不尖,略带苍老,该是太上皇的心腹,李德全李公公。
  卫燕思将耳朵紧贴门板,试图听得再清楚些。
  不担心?呵,说得轻巧,他无缘无故软禁当朝天子,哀家如何不担心!太后又言。
  宫闱之内,禁亮兵刃,求太后命他们收起兵器。
  哀家必须带万岁走,要么你们拿钥匙打开门锁,要么哀家命人把门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