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倥侗山
  倥侗山在甘州平凉城以西,山峰林立,景色雄奇壮美。
  封天麟带着队伍在平凉城内修整一日,再出发时,恰巧遇到了自家大哥。
  锦绣山庄的弟子都骑在高头大马上,封天麟看了看自己坐了一路的马车,怨念有点大。
  “怎么没见燕王殿下?”封天麒打眼扫了一下队伍,发现少了一副华丽的亲王车架。他心内狐疑,直觉燕王和苏醒那个老东西没干好事。
  果然,小侯爷皱着眉,说燕王昨日一到平凉就急着去倥侗山,还不许他们整个护送寿礼的车队随行,直接带着自己的亲王车架就走了说是要先和舅姥爷叙旧。
  一定要单独叙旧,难道长幼情深,就差这一天吗?
  封天麒肃容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到了倥侗派再说。”说着就带着队伍先行一步,留下自家弟弟丧眉耷眼地继续跟着蜗牛似的车队慢慢挪动。
  等他挪到倥侗派那巍峨高耸的山门时,面对苏醒诚惶诚恐奴颜婢膝跪下接旨的嘴脸,他连在心里嫌弃一下都懒得想了,只盼着赶紧安排下住处好休息片刻。
  “大人,里面已经备好了上房,就在燕王殿下的院子隔壁,大人这边请。”管事一路把他引到一间清幽小院,此时已入冬了,院中一株老树斜倚屋檐,几尊瘦石中涌出一注清泉,倒也别有意趣。
  “这院子倒好,你们掌门好雅兴。”造景的必然是孤傲拔俗之人,敢用枯树瘦石,又在无生机的死物中活用了流动的泉水,其中品味风骨倒不似那个苏醒能有的。
  “侯爷有所不知,这间院子本来大小姐布置的,大小姐两年前到后山闭关清修,院子就闲置下来了。”管事低眉顺眼地介绍道。
  如此孤傲之人,竟然是个女子么?
  小侯爷欣赏了一会,才向管事问道:“不知燕王殿下在何处,本侯总要去拜会一下,还有些事要同殿下商议。”
  管事便招来一个侍女,侍女低眉道:“昨夜燕王殿下和掌门饮酒夜谈,三更才回来,如今应该还未起。”
  饮酒夜谈?和一个老头?傻子都能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吧。
  当然封天麟最后还是进了燕王的屋子,见到了燕王。
  燕王靠在椅子上,披散着头发,拧着眉,单手捏着额角,一副被宿醉折腾得十分憔悴的模样。
  小侯爷自然是要尽忠职守,“从昨日就没见过殿下,微臣只是想确认一下殿下的安危,不想打扰了殿下休息。”
  燕王瞥他一眼,冷声道:“不劳镇远侯关心。不过镇远侯有件事做错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错在何处,别怪本王没提醒你。”
  “微臣愚钝,不知殿下意有何指。”封天麟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但态度还是要放低的。“微臣入朝不久没有经验,许多事有不妥之处还望殿下指正。”
  燕王缓缓直起身,眼睛迸射出火光,嗓音低沉凌厉,“镇远侯,还不跪下认罪!”
  封天麟不卑不亢,沉声道“微臣着实不知自己何罪之有,请殿下示下。”
  “进谗言污蔑本王,离间父皇与本王的父子情份,欺上瞒下。”燕王蓦然露出一个阴毒的笑:“这桩桩件件,不知够镇远侯掉几次脑袋啊?”
  小侯爷心知不妙,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正因微臣知道这些都是要掉脑袋的罪,所以恪守言行,绝不会去犯的。”
  “那我问你,父皇临行前单独叫你进勤政殿,半个时辰才出来,不会只是交代寿礼的事吧?”燕王直接起身,猛地掐住眼前少年的脖子,“别把本王当傻子,说,父皇是不是叫你监视本王的一言一行?”
  封天麟觉得呼吸困难,但他并不惊慌,知道从自己目前的状态来看燕王只是吓唬吓唬他。“殿下……殿下若真是……这样认为,杀……杀了微臣便是……,绝无……绝无怨言!”
  那一瞬间燕王是真的想要杀了这个碍眼的人,但他还没做够父皇的好儿子,怎么能杀了父皇的猎犬呢?从前朝堂上有人弹劾他凶狠暴躁,处事不当,今次代替母妃来送寿礼,正是一个表现自己至纯至孝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了。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和本王的好大哥交情不错,是不是他指示你在父皇面前挑拨!”燕王一把将已经脸色紫涨得少年甩在地上,“别装了,本王的亲卫截获了你飞鸽送回京城的密报。”
  封天麟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怒道“殿下,那信上,是不是只有十个字,燕王一切顺利,平安无虞?”
  燕王冷哼一声,“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吗?”
  “微臣实在是有负圣恩!”封天麟“咚”地一声就跪下了,含泪喊道:“殿下这样误解万岁的一颗拳拳爱子之心,万岁若知道了必定痛心不已啊!”
  在这样浮夸的哭声里,燕王懵了。
  ……
  在胭脂水粉钗环饰物的街边店铺转了一个时辰,何连感觉自己饱受摧残,鼻子也叫香粉熏坏了,眼睛也叫珠翠闪瞎了。
  他们一群少年人在这小姑娘家家爱逛的地方流连不去,末了提着大包小包,一路走来一路被围观,还有人干脆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何连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纪明涯一语道破天机:“他们以为我们是浪荡公子哥,买这么些胭脂钗环是送给青楼画舫里的小娘呢。”
  看他好像还有点得意地样子,何连只想撸起袖子当街好好操练一下他拳法掌法剑法。
  “逛了这么久,你不买点东西吗?”关林知道他已经没有家人,但还是要提醒一句。“之前在神京收留照顾你的那家人没有女眷吗?”
  “他……家里就一个女娃娃,才五岁多,胭脂水粉这些要用到还不知多少年呢。至于钗环……”
  何连摇摇头,想了想封丙那装满正正一只大首饰匣子的好东西,决定不去挑战潮平的审美。“关林,这附近有没有卖刀剑的铺子啊,我想给在神京颇照顾我的哥哥买点小玩意。”
  然后他被纪明涯告知,买刀剑是不可能的。在杭城里,除了锦绣山庄有特许的私炉,所有能制刀剑的铺子都要州府指定了数额才能打造。
  铺子逛得差不多了,何连没想到之后还会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