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灰飞烟灭还是十世轮回?
  “那……怎么办……他死了……我杀了他……”痴魅慌了神,瘪着嘴似乎要哭。
  渊极轻轻拍了拍痴魅的头顶,淡淡道:“是师父杀的,不关你的事。我会想办法,不要担心!”
  这边师徒两人正说着话,天边却忽然飘来一团团云霞,原来是玉帝等人见这边法宝华光闪动,思过崖的结界震动,率着众仙前来查看。
  云层还未停稳,忽然间一人扑下地来,一把将敖贤抱起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再一查他的身体,猛地放声大哭起来:“贤儿,我的儿啊!”他哭了一阵,猛然见到插在敖贤身体上的秋水剑,顿时睚眦欲裂地扑向痴魅:“贱人,你还我儿子名来!”
  他堪堪扑到痴魅身前,眼前一道金灿灿的华光将他隔开,玉帝站在云头上,脸色十分难看:“所有人都回凌霄殿!”
  扑到痴魅身前的那人是敖贤的爹敖青,玉帝发了话,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众人返回凌霄殿。到了凌霄殿外,痴魅被留在外面,渊极进去。她蹲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争执声,细细听去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她心头纷乱异常,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办才好。
  等了大半日,渊极脸色铁青地从凌霄殿出来,牵着她的手就往回走。痴魅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腿蹲得久了十分麻木,迈不开腿。渊极好像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等不及一般地将痴魅打横抱着,如同抱个孩子一般,一言不发地往紫澜宫里去。
  痴魅随着渊极回了紫澜宫,便被禁令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得外出。她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位师兄轮流守着她,一来不让她外出,而来也防着敖青带着龙族的人来报复,痴魅整日埋首,完全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这样的日子就好像在等一个判决,直到那个判决到来,否则没人能心安。
  所幸等得不是很久。
  十日后的一天下午,大师兄墨隐推门进来,站在桌边看她,眼神很是悲伤,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在痴魅的记忆中,大师兄从未用这样的姿态看过她,也从未用这样无奈地语气跟她说话:“小痴,师兄们无能,对不起你。”
  痴魅很是莫名其妙,心中有个地方突然崩塌,隐隐又好似猜到了一点:自己前途堪忧,斩杀龙族,按照天庭的律法,是要灰飞烟灭的吧?
  当天晚上,渊极也来到她的房间。几日不见师父,师父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以前她从未将他认为是长辈,两人的年龄界限是三万多岁,她却从没有感觉到他的苍老。这次烛光下看师父,师父的皮相依旧水滑柔嫩,只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渊极轻轻抱了抱她,手无意识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像她还是初入紫澜宫时的那个孩子,新到了一个地方,夜里睡不着觉,需要他这般哄着。渊极静默了许久才放开她,之后,他淡淡地说了句与墨隐大同小异的话:“小痴,师父对不起你。”
  痴魅的心里一时间就有些明白了,她仰着头看师父,黢黑的瞳孔里,一下子什么光都没有了。
  渊极似乎不敢看她,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慢慢说:“明天,师父送你去轮回台,你去凡间历练历练吧!师父无能,敖青那老家伙不肯相信是我杀的人,一口咬定要你偿命,师父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痴魅渐渐听明白,原来她的惩戒是被贬了轮回台。
  轮回台她听过,这个地方原本没什么稀奇的,也就是个处决尚可原谅的仙家们的地方。虽然,它不是个好地方……
  轮回台,顾名思义就是仙家们的轮回之处,是犯了罪的仙家们最严厉的惩罚。下了轮回台的仙家,因是九重天上的魂魄,不在地府管辖之内,只能人间缺什么补什么。地府缺的,九成是些不入流的蛇鼠虫蚁,运气好到缺人的时候,几乎没有,因此那些仙家多有去无回。
  轮回台里轮回道,道道轮回转往生。有三世轮回,是最轻的;再重一点的,是七世轮回;最重的,就是十世轮回。判了三世轮回的仙家,返回天庭的几率最大;七世轮回的,也有机缘很好的,还能再回去;十世轮回的,天理命数全有天意,无人力可为,所以判了十世轮回的仙家能安然返回天庭的,混沌初开以来,完全没有。
  而痴魅的惩处,就是十世轮回。
  十世轮回,这就意味着,痴魅很可能就此灰飞烟灭,或者永堕凡尘。痴魅呆住了。她不怕跳轮回台,可是如果她下凡去了,永远回不来,那珏罗又该怎么办?离跹又当如何呢?
  渊极心知她难过,又抱了抱她,缓缓而有力地道:“小痴,不要害怕,师父会陪着你,保护你的!你放心,等你轮回十世,师父会亲自接你会紫澜宫。”
  痴魅心头纷乱,点点头说:“师父,我相信你的。师父,我想静一静。”她说着抬头看渊极,目光眷恋又不容拒绝。
  渊极叹息了一声,还是推门出去让她一人独处。他出去站在门口大半天,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心头怅然酸涩,旧事反而涌上心头。他无奈至极,心头隐痛,再也不敢听下去,脚步匆匆回了紫澜殿。
  他没有告诉痴魅的是,敖青原本是要痴魅飞灰湮灭,玉帝也说了痴魅屡教不改顽劣不堪,要严惩。这本是无望的事情,只因他和应舒在凌霄殿上苦保痴魅,分拦了不少罪责;痴魅的五位师兄在凌霄殿外跪了七天,才求得这样一个结局。
  十世轮回跟灰飞烟灭比起来,他渊极宁愿这样的结果。只要人活着,只要人还在,总会有办法的。
  痴魅在屋里哭了一阵,心头的悲伤渐渐止住,又变成了难以言说的迷茫和恐惧。她瞪着眼睛看着黑黢黢的床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多了一层白烟,烟云散去,床沿上做了一个白衣男子,眉目俊秀温和,他看着她轻轻微笑,语气轻松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我有一个极好的法子,或许能救得你一命,你想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