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不接你电话,只是因为不想接而已。符清看着门框上的暗色花纹,决绝道,当你出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我们的情谊撕毁。邵和风,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屋门将邵和风绝望的脸关在身后,符清长舒了口气,庆幸当初因为各种原因,他们俩没有搬到一起同居。
  他感受到心里的空落。
  但时间也会治愈一切。
  不管是网上的纷扰,破碎的感情,还是目前看不见光亮的前路,他相信,随着时间逝去都会慢慢变好。
  *
  综艺节目圆满落幕,剪辑老师回去看了一遍素材,很是满意。
  按照剪辑老师的目光,他认为,符清在鬼屋里的表现绝对是一大爆点!
  为此,剪辑老师特意保留了很多符清的镜头,至于其他嘉宾,一些可有可无的无聊镜头则能删就删。
  他完成剪辑后,就将文件发给审核,安心地回家补觉。
  谁知道觉刚补到一半,他就被人喊了起来。
  完蛋。那个审核的员工破口大骂,那些网友简直有病,他们听说符清拍了我们的节目后,聚集起来在我们官方号下组队辱骂,还给我们领导那边打了举报电话。现在领导刚下的通知,迫于舆论,要求我们删掉节目里符清的镜头。
  剪辑老师惊了:他的内容那么多,那我得拿什么东西去填?
  管它什么东西呢,其他嘉宾的,实在不行,就多保留一点鬼怪的镜头。审核老师心累道,反正领导这么说,你能怎么办?
  剪辑老师:
  除了爬起来苦逼地加班,并不能怎么办。
  其实遇到这种事,全看领导那边滑不滑跪。
  有些经纪人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就会给节目组塞上大大的红包。负责人得了好处,就会睁只眼闭着眼,网友们的骂声和举报,全当挠痒痒,不痛不痒。
  但很显然,符清的经纪人没有摆平领导。
  剪辑老师一边删掉符清的内容,一边暗叹可惜了,如果保留这些镜头,符清或许能吸到不少粉。
  事实上,符清根本不知道这事。
  经纪公司那边提前知道了消息,但不可能为他花钱。而他刚刚脱离公司,消息不通,等经纪人杨姐匆匆忙忙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已成定局。
  节目组为了安抚网友,已经发出了最新一期里没有他镜头的公告。
  都怪我。杨姐对此很自责,公司把你的消息扣下了,我也没注意。要是能早点发现,就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符清叹了口气,心中遗憾,却还是宽慰道:这可能就是时也命也。
  倒是拖累了和他组队的郑阳。
  两人之间节目结束就互换了联系方式,符清想了想,给他发了个道歉信。
  郑阳颇为无语地回了个截图,内容是综艺往期的播放量。
  符清不解:什么意思?
  郑阳:意思就是,一个累计播放量从未破千万的节目,丢了也就丢了,有什么好遗憾的?
  符清哭笑不得,被他安慰到了。
  综艺这条路子行不通,符清就将目光放在了剧组上。这阵子筹备开机的项目不少,符清接连跑了几个剧组,却都被人给拒绝了。
  有的,是嫌弃他太糊,没有流量;
  有的,是受代言风波影响,不想承担找他的风险;
  还有的,纯粹是相信玄学,觉得他非。
  符清拍戏三年,主要领地在不太知名的网剧上。但六部网剧,只有一部顺利播出,最后还因为男二后来爆出恶劣的社会□□件,被列为劣迹艺人,导致网剧下架。
  导演自觉没有能改变非酋的欧气,于是断然决然地拒绝了他。
  符清在家无所事事的日子里,《综艺碰碰乐》如期上线。没有了符清,虽然骂的人也少了,但看的人也少,这一期的嘉宾都比较糊,剪辑也不够好玩,播放量甚至比往期还要腰斩。
  何妙妙,是《综艺碰碰乐》的工作人员,也是那天偷拍符清的人。
  她看着最新数据,感慨地叹了口气。
  但节目的播出,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相册。
  她拿出手机整理了一下,结果意外地发现,她拍符清的时候,不知道按到了什么转换键,把照片拍成了视频。
  视频只有两秒,正好是符清变脸前后的瞬间。
  何妙妙回看一遍,越瞧越有意思。
  正片没有办法保留符清的镜头,但何妙妙有自己的私人账号,于是她将图发在了网上,还配文:哈士奇变脸现场[视频]
  自己的账号没几个粉丝,所以她发完也没有多想,就把这事放在了脑后。
  但,当她晚上忙完,再次登博时,却惊讶发现
  自己发的视频火了!
  这条博文的转赞评,比他们节目组平时发的花絮和路透要多两位数。何妙妙深感离谱,顺着蛛丝马迹找了一圈,才知道,原来是有一个搞笑博主,无意间发现了她的博文。
  那个搞笑博主有上千万的粉丝,他一转发,立刻就被很多人关注到了。
  卧槽这是谁?好帅!
  三分钟之内,我要这个小哥哥的全部资料!
  哈哈哈哈这个变脸真的好好笑,什么叫做职业道德?就是不管我之前怎么样,看到镜头一定要够帅!
  符清的五官实在是帅得出众,本来这个视频就挺有意思,搭配上帅哥的脸,就立刻显得更加有意思谁不喜欢一边舔颜一边笑呢?
  很多人不关注娱乐圈,也不认识符清,看沙雕博就是为了在繁忙的工作生活中轻松一笑。所以这些人自然也不知道这人叫符清,目前还深陷代言风波。
  何妙妙逛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笑归笑,言论都是比较友善的。
  她知道自己没有给符清带来麻烦,这才放心。但与此同时,她又觉得冥冥中的缘分实在好笑怎么轮到符清,就是被搞笑博主所看到了呢?
  #哈士奇变脸#上了一次热搜。
  话题的热度虽高,但因为无人继续宣传,所以很快又掉了下去。
  原本这件事到此也就为止,营销跟不上,符清自己又太糊,能有一波小的热度都是血赚。谁知这个热搜被许多家粉丝关注到了话题里没有带任何艺人的名字,各家粉丝下意识地就以为这是一个公共话题。
  秉持着广告位不蹭白不蹭的心态,她们开始在热搜下面安利自家正主。
  这些普遍是演员或者爱豆的粉丝,他们截取了自家偶像在剧里或者在舞台上的变脸瞬间,做成动图发在热搜底下。这里面有几家粉丝数量极其庞大,联合起来,轻轻松松就将话题热度又炒了上去。
  于是,符清在网上,彻底火了。
  第5章 表情包来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活成了粉丝的表情包?
  网上的纷纷扰扰,符清一无所知。
  脱离了经纪公司,加上网上骂他的人太多,符清自觉不想找虐,最近都不怎么上网了。
  趁着这个空档期,他特意将这几年没来得及看的影片整理出来,简单地扫了一遍。然后,他又约了个私教将健身计划提上日程,生活忙起来,他就更加将网络抛在了脑后。
  直到这天,他和自己约的律师见面。
  其实从公司出走的当天,符清就联系了业内最好的律所。但律所内据称最有经验的方律师,前几天一直在忙另一个案子,到今天才有空出来见面。
  路上,符清就隐约感受到了不对劲。
  他原本是个超级糊逼,娱乐圈内查无此人,出门根本无需戴口罩墨镜。直到最近他因为代言的APP出事,他怕路上遇到真正的消费者,才开始会做一些伪装,比如戴个口罩什么的。
  可就算戴了扣在,半路居然还有人把他给认出来了!
  你是符清吗?
  一个小姑娘看到他露在外面的上半张脸,蹭蹭地跑过来问道。
  符清生怕对方是找上门来的app债主,连忙摇头:不是。
  小姑娘一下子失望了:真的不是吗?你和他长得好像。
  符清语气坚决,信誓旦旦,就差对天发誓了:确实不是。
  好吧。小姑娘似乎也不能真的确定,犹豫着道歉,抱歉哈,是我认错人了。
  符清目送人离开,觉得有些疑惑。
  这还不止,接下来的路上,他还遇到了两个人,都把他认了出来。有一个似乎还十分确信,符清废了好大口舌才勉强把人忽悠走。
  这下符清不敢再大意,赶紧掏出墨镜戴上。
  后面果然没有人再认出他,但符清还是觉得纳闷这个APP,受众有那么广吗?
  符清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到了十分钟。
  出乎意料的,方律师已经提早等在了那里。
  他有些意外,下意识道:抱歉,我晚到了。
  没有,是我提前来了。方律师含笑道,我会杜绝所有可能让顾客等待的可能性。
  符清和他原本是坐在大堂的,但符清摘下墨镜和口罩后,居然收到了咖啡店员微妙的眼神注视!
  符清联想起路上的诡异偶遇,保险起见,吓得赶紧换了个包厢。
  方律师自然没什么意见。
  落座后,他还对符清表示了意外,直言道:我看了你的节目,还以为你是个很不好接近的人。
  但事实上,今天符清素颜出行,身上穿了一件浅蓝色的T恤,刘海自然地垂落,看起来气质非常无害,甚至有些乖乖软软的,像个青涩的刚入大学的学生。
  符清的年纪和阅历最终在谈话中得以体现。
  他对于自己的诉求整理得很清晰:违约金五千万,我觉得这条不太合理。
  他可以赔得起,不代表他要吃这个哑巴亏。
  方律师也果然对这条提出了异议:我也觉得这个价格可以往下谈。从目前的司法实践上看,法院并不太支持过量的违约金,五千万这个数字肯定是不合理的。
  符清心下微松。
  当然了,公司培育一个艺人会有必要支出,所以适当的违约金依然受到法律的认可的,一点不赔也不可能。
  关键还是看,符先生您这边的心理预期是多少?
  符清回想了一下老妈当初做生意时的还价策略,迟疑开口:对半砍?
  律师:
  雇主是个狠人。
  符清坦承地交代了自己的状况:我勉强能凑出来的就这么多钱,但是得卖房。
  而且还是套别墅,市场受众很小,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真的变现。
  但我如今着急和公司解约,一日不解除合同,我的工作就会受其影响,很难正常进行。符清无奈道。
  之前的综艺就是最好的一次教训。
  方律师沉思道:砍半或许不太现实。
  他调查过公司对符清的营销投入,以及两方的资金往来,这个数字稍微有点偏低。如果愿意和公司长期扯皮,或许还有可能谈的可能,但是符清偏偏又很着急。
  符清无奈:实在不行,我也能接受分期付款。
  方律师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什么房贷。
  还分期。
  方律师沉思片刻,整理思路道:或许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不只是你着急,公司现在也急着和你切割,这是我们的最大筹码。
  符清从他的话语中抓到了一丝灵光:你觉得,如果我找一点水军,在网上添砖加瓦骂自己,有没有用?
  方律师:???
  这是什么骚操作?
  符清有理有据:公司着急和我切割的理由是舆论,那么只要舆论加重,或许条件就会放松许多。
  饶是惊讶丰富如方律师,这会儿都忍不住嘴角狠狠一抽,心情复杂道:那你自己呢?就不怕挨骂?
  抹黑容易洗白难,这个道理雇主没道理想不明白。
  怕。符清实话实说,但虱子多了不愁,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在乎再被多骂一点。现阶段,我最在乎的就是解约问题,不解约,我甚至不好去剧组试戏。
  方律师想起符清社交账号下的盛况,心有戚戚,同情道:也是。
  谁让符清的最后一条微博,正好就是那个理财APP的推广微博呢。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成了网友们的怒气发泄口,充斥着对符清本人以及他祖宗十八代的关怀。用词之脏,是满屏幕只能出现**的存在。
  有时候群情激愤,会让人在这个氛围中跟着情绪上头。很难说现在咒骂他的人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在为消费者打抱不平,又有多少人只是在趁机宣泄内心的阴暗情绪。
  水军的事情交给你,谈判的事情交给我,希望最后我们能得偿所愿。方律师伸出手,笑意盈盈的和他达成了一致。
  *
  营销这一块之前一直由公司负责,符清并没有直接接触过。不过好在他还有几个圈内好友,可以给他介绍一些专业的营销公司。
  水军接到诉求,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洗白不容易,抹黑还不容易吗?
  他们很有信心。
  但这份信心,很快就被打破了。
  符清不带手机的去了趟健身房,回家后,居然看到了许多条未接来电。一半来自于水军公司,一半来自于方律师。
  符清头皮发麻,顿时感受到了社畜摸鱼被老板抓包的恐慌。
  他先赶忙回拨了水军公司。
  对面的第一句就是朝他哭诉:雇主,这活我们干不下去了。
  符清大惊:怎么会?让你们炒作实打实的黑料都这么难?
  对面很是委屈:我们很诚恳地在骂你的,但是谁知道骂得太凶,反而激起了路人的逆反之心。现在您在网上的名声,反而变好了一些。
  符清:
  还能这样?
  我们愧对于您,但现在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这笔钱我们也不收了,您拿回去吧。职业水军匆匆忙忙挂断电话,似乎生怕符清抓着他们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