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童话]穿成女主的妈 第342节
  骂骂咧咧地斯通踹了站不起身的马儿几脚,跟着抓过佩儿的胳膊,拽着她离开。
  这里距离西莱特利斯已经不算远了。就算没有马儿能够代步,他与佩儿也能靠步行走到西莱特利斯修附近。
  当然,前提条件是今夜不要下雪。
  一旦下雪,路就会变得难走,他和佩儿也会急速失温。到时候他们可能还没能看到西莱特利斯教会屋顶上的十字架,就被冻毙在了山林中。
  问题是就在斯通和佩儿的头顶之上,天空一片暗沉的红。厚厚的云层缓缓飘来,一粒粒细碎的冰尘旋即洒落。
  这是下雪的前兆。
  斯通忍不住又骂了几句脏话。他拽着体能远逊于他的佩儿,开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莱特利斯的方向走去。
  佩儿小时候身体孱弱,在西莱特利斯时,周围的人们很少让她负责体力活儿。与佩儿关系最好的洁特甚至为了在天冷的时候不让佩儿碰冷水,经常与佩儿互换分配到的工作,又或者是请他人与佩儿换工作,作为补偿,自己代替他人去做最辛苦的工作。
  没走多远,佩儿就开始粗喘。前面的斯通发现佩儿落在自己身后相当远的地方,不由得有些生气。
  “你在干什么!?再不快些到达西莱特利斯,你是想被冻死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吗?还是说对你而言,死了也比跟着我到西莱特利斯去好!?”
  “我、我没有……”
  佩儿扶着旁边的树干,又往前走了几步。
  “那你干嘛磨磨蹭蹭的!?”
  佩儿被斯通吼出了眼泪。这种时候她尤其地想念洁特,想念人人都对自己十分和善的西莱特利斯。
  可事到如今,她又怎么能奢望着回到那样的生活呢?她如今的依靠只能是斯通了。
  在西莱特利斯的时候,她就听斯通说过他的远大志向:成为这个国家的宰相。
  问题是,丹马克的宰相非贵族不可担任。想要成为宰相,斯通必须先得到贵族的身份。
  平民、尤其是一个孤儿想要获得贵族的身份根本是难于登天。好在有人向斯通伸出了橄榄枝。
  帝福尼公爵有不少儿女,帝福尼公爵死去后,他的儿女们大多没想着报仇——女王玛格丽特迅速加冕,随后便开始对帝福尼公爵家进行制裁与牵制。
  不满女王的少公爵尚未继承爵位就遭到暗杀,他死后他的一堆兄弟又开始争抢公爵的头衔。到头来,对女王有反意的公爵家子女一个个陨落。唯有乖顺、识时务又年纪小的几个孩子活了下来。
  这些孩子们以“自己与兄弟姐妹太过年幼,会给帝福尼公爵家的名号抹黑”,自愿放弃了公爵的爵位与帝福尼这个姓氏,要么回母亲家、随母性。要么被过继到亲戚家,跟亲戚姓。公爵家就此彻底败落。
  可帝福尼公爵家其实还有一名嫁出去的女儿。
  这名女儿是公爵在非常非常年轻的时候,与女佣苟且出的私生子。为了补偿这个永远没法得到帝福尼姓氏的女儿,公爵给了她除了正统性的一切。
  公爵让地方上的贫穷贵族收养的他的女儿,并给了这一家贫穷贵族巨额的财富。等这名女儿成年之后,又让他嫁给了青年才俊,使之成为社交界里最风流的一朵鲜花。
  这便是斯蒂芬妮·菲尼克斯伯爵夫人。
  边境伯杀死帝福尼公爵与希流斯十四世的时候,伯爵夫人就在现场。她怨恨杀死自己父亲的边境伯,却更不能原谅指使边境伯杀了她父亲的人。
  伯爵夫人混迹社交界数十年,与皇室也常打交道。她清楚玛格丽特没有能力设计这样一盘棋局,让自己踩着亲生父亲的鲜血坐上女王的位置。她也可以确信玛格丽特必然是在某人的教导之下才能有今日的女王风范。
  按捺下杀人的冲动,伯爵夫人始终观察着女王与边境伯的一举一动。渐渐地,她发现了,一切都和那个女人、伊莲·瓦伦丁有关。
  如果可以,伯爵夫人真想亲手将伊莲·瓦伦丁千刀万剐。奈何伊莲·瓦伦丁越走越高,已经超过了她能够碰触到的范围。
  无法伤害伊莲·瓦伦丁本人,那就伤害她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东西好了。
  伯爵夫人这些年只专注于一件事,那就是毁灭西莱特利斯。
  斯通正是伯爵夫人派往西莱特利斯的人手之一。她承诺斯通,只要他有本事让西莱特利斯鸡飞狗跳、日夜不宁,最好是闹出巨大的丑闻与人命官司,她便想办法给予斯通贵族身份。
  为了避免斯通失败之后转头西莱特利斯一方,伯爵夫人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在得到斯通被赶出西莱特利斯的消息之后,命人看住斯通和佩儿,但暂时不要惊动两人。
  没钱,没有认识的人;一个“胸怀大志”,一个“体弱多病”。在西莱特利斯的时候斯通与佩儿都没怎么认真地学习技术技巧,于是乎这两年来他们没少遭罪。
  伯爵夫人一个月前突然让人把斯通和佩儿带到她的面前可不是她看不下去这对小情侣平贱夫妻百事衰。这单纯只是因为斯通和佩儿又有了用。
  “我、我走不动了……一步也、走不动了……”
  佩儿跪在了雪花开始堆积的泥地上。
  和斯通从傍晚走至深夜,她不光浑身冻僵到没有知觉,体力也彻底用尽。
  “现在是让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吗!?你给我起来,没用的东西!这次我们再失手试试!?伯爵夫人可不会再放过我们!他这次绝对会派人把我们都杀了封口!”
  斯通气急,原路冲回去就拽佩儿的胳膊,也不管自己这样用力,佩儿会不会痛。
  泫然欲泣地看了斯通一眼,佩儿往下一滑,流着泪摔到了雪堆中。
  她和斯通成功了,伯爵夫人就会放过他们吗?
  她和斯通被带到伯爵夫人面前后,斯通一度拒绝为伯爵夫人效劳。他说两年前自己为伯爵夫人做事却没拿到好处,如今不确定藏头露尾的伯爵夫人是否值得自己继续效力,又说自己不确定伯爵夫人是不是真的有能力给予他贵族的身份。
  斯通会这么做当然是为了逼着伯爵夫人亮出她的真实身份,以便他日后以此要挟。伯爵夫人明知如此却还是将自己的身份告诉给了斯通、以及和斯通一起被带来的佩儿知道。
  佩儿承认自己没有多少专业学问,可她似乎有勾心斗角的天赋。
  在她看来,伯爵夫人对斯通据实以告绝非如斯通所想的那样,是他的坚持赢了。而是伯爵夫人已经做好了斩草除根的准备。
  ——唯有死人才能永远地闭上嘴巴。不论她与斯通是否能够做到伯爵夫人安排她们去做的事情,在伯爵夫人的心里,她们两个都已经是死人了。所以伯爵夫人才会那么有恃无恐地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一路上,她都在设法打消斯通的念头。可惜她的话斯通一句都听不进去。
  佩儿觉得很累。这种累是精神上的,也是身体上的。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的就像一块石头,而这块石头被人踹到了水里,正往水底沉去。
  “起来!别装死!你以为这两年间我是为了什么才没把你当作奴隶卖出去!?就是因为我觉得你还能有点用啊!”
  斯通咆哮着把佩儿弄了起来,却发现佩儿的脸红得不正常,人也喘得一抽一抽。
  上手一摸佩儿的额头,斯通终于发现佩儿发起了高烧。
  他先是咒骂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佩儿几句,想丢下佩儿继续赶往西莱特利斯,却又突然一个激灵,在雪地上踩出一串雪洞,跑回来扛起了佩儿。
  这一次,斯通与佩儿收到的指示是:骗开西莱特利斯的大门。在圣诞节前夜、也就是两天后的深夜,打开一条道路,让伯爵夫人的人能够进入西莱特利斯内部。
  ……
  “救救……救救我们吧!!”
  三个半小时后,斯通半拖半扛着高烧到不省人事的佩儿来到了西莱特利斯的门口。
  他涕泪横流,大声高喊着:“就算只让佩儿一个人进去也好……!!救救佩儿吧!救救她!!我不想看着我最心爱的人就这样死去啊!!”
  崩溃地跪在雪地上呜咽,向着西莱特利斯那高高的围墙仰起头,好让围墙上巡逻的圣职者看清自己的脸孔,斯通哭得情真意切、痛彻心扉。
  妮可与苏格同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斯通跪在门外哭求,让我们救救佩儿?”
  妮可一脸不可思议:“他们可是被西莱特利斯放逐的人啊,事到如今,他们有什么脸回来向我们求救?”
  “……佩儿是真的在发烧吗?”
  心软如苏格也没有要饶恕斯通与佩儿的意思。毕竟她已经在唐娜的身上得到过农夫与蛇的教训。
  可是要苏格坐视曾经被自己称作“姐姐”的佩儿香消玉殒,她实在是做不到。
  “恐怕是的。……距离太远,我们看不太清,但是从佩儿的脸色与反应来判断,她恐怕已经烧到没意识了。”
  前来报告的修女这么一说,洁特立刻发出了轻微的抽气声。然而噙着泪的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
  妮可也是于心不忍。
  佩儿与斯通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是佩儿的罪过还没有重到需要用让她痛苦又无助地死去作为惩罚。
  “……苏格,你与我想的一样吗?”
  “恐怕是的,妮可。”
  对视一眼,苏格与妮可同时开口:““让佩儿和斯通进来吧。””
  苏格道:“把佩儿安置在医务室里。”
  妮可说:“斯通只能待在院子里。无论他打算靠近哪里,都要把他轰出去!”
  ““是的!修女!””
  前来报告的修女们得到了命令,连忙领命离开。
  而办公室的门尚未完全关闭,洁特就哭了出来。
  “谢谢、谢谢你们!妮可、苏格!”
  拍拍洁特的肩膀,妮可与苏格都能理解洁特的心情——倘若犯错的人不是佩儿,而是与自己关系最好的妮可/苏格。妮可/苏格站在洁特现在的位置上,她们也会是同样的反应吧?
  “洁特,你不是精通药理吗?佩儿就交给你照顾了。盯紧她,看好她,明白了吗?”
  妮可的话让洁特破涕为笑:“好的!”
  “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跟我们开口。”
  苏格也抱了抱洁特的肩膀。
  “嗯!”
  抹掉腮边的眼泪,洁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两年,整整的两年。这两年里她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佩儿、担心佩儿,可她没法为佩儿辩解。因为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受罚。
  但是这一刻,她可以不想这些,只想着如何把佩儿治好。
  ……希望她这一身为了佩儿而努力精进、磨练的药理知识,能够第一次真正派上它的用场!
  第435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的养母 64
  洁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佩儿。优菲和琉妮看她辛苦,几次让她先去睡上一会儿、她们替她照看佩儿,洁特拒绝了。
  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洁特熬出了一碗碗的药汁。这些药汁通过叶棠让匠人尝试着制造的玻璃注射器被一点点地喂进佩儿的嘴里,到了圣诞节前夜这天,佩儿的体温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
  “佩儿啊,快醒过来吧。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不想吃圣诞烧鹅吗?”
  拧干手中的麻布帕,洁特又给佩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轻声呢喃着,不断呼唤佩儿的名字,时不时眼泪直掉——她害怕佩儿会永远地睡下去,再也没法起身对她说一声:“早安。”
  朦胧之中,佩儿一直能听到洁特的声音。洁特偶尔发出的啜泣声让她感觉既揪心又歉疚。然而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她的眼皮怎么都没法睁开,她的每一根手指都仿佛变成了石头,想要动上一动都是极为困难。
  “佩儿,你可以听到门外的欢声笑语吗?那是大家在为圣诞节做准备。”